空山寂寂,万物无声。开 心 文 学
沈烨独自一人向山下走去,没走多远便回头看上一眼,见唐楚云始终不曾跟来,心下也不免微微叹息。相处三年来,他自是了解这个师弟的xìng情,除了有时xìng子偏激,有些懒惰外,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十分坚定。但为何今晚一见他人法术高强,便要改门换派,他不禁有些沮丧,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心道:“也许小云最近是受那上官飞刺激,又暗恼自己修为毫无进展,一时头脑发热才会如此吧。”想到此处,他也有些懊恼,想到自己身为师兄,非但没有悉心教导,还一味责怪,甚至想要一走了之,实在不该。
一番自责过后,他站起身来,抖擞jīng神,又向山上而去。
但才挪动步子,却听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小娃娃,怎么走到半道又要回去,是不是想通了,要拜洒家为师啊。”
沈烨心下一惊,四下望去,却是不见半个人影,不禁喝道:“那里来的妖魔鬼怪,快些出来。”
那声音道:“小娃娃好不知礼,洒家乃是前辈高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妖魔鬼怪’了。”
沈烨听他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不禁想起和方才那道士斗法的大和尚,即刻恍然道:“原来是前辈驾临,晚辈唐突,还望前辈见谅。”
那声音哈哈一笑,但见一道金光在沈烨面前闪了一闪,那和尚便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沈烨见这大和尚突然出现,也有些诧异,不禁上前问道:“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智修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年,见他面貌清秀,双目炯炯,内息深厚,不禁点了点头,道:“小娃娃,你在万佛寺中是何人门下?”
沈烨一怔,实没想到这大和尚会问这个,但片刻间已回过神来,正sè道:“晚辈师承本寺伏魔堂首座智能大师门下,乃是四代弟子。”
智修呵呵一笑,道:“原来是智能这个小家伙,他倒是挺有眼光,不错,不错。”说完还不住点头。
沈烨听他竟称自己师父是‘小家伙’,心下不禁气恼,忿然道:“前辈虽为世外高人,但也请自重身份,不要口出妄言,诋毁他人。”
智修听他一番呵斥,非但不恼,反而心下欢喜,道:“看不出来,你对智能还挺敬重,他可是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沈烨道:“尊师重道乃人之根本,况且家师对晚辈有恩,晚辈又怎会对他老人家不敬。”
智修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并无异样,大声道:“好,洒家就是喜欢你这种xìng格。那洒家现在要你拜入我的门下,你可愿意?”
沈烨心下一奇,实难想到这大和尚竟要收自己为徒,道:“大师厚爱,晚辈不甚感激,但晚辈已有师承,岂可转投他人门下,还请大师见谅。”
说完,向着智修行了一礼,便自行向山上而去。
智修见他离去的身影,竟无丝毫留恋,不禁心下叹服,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恼怒,逐身形一闪,挡在了沈烨身前。
沈烨见他又是凭空出现,也见怪不怪,道:“大师还有何指教?”
智修微微一笑,道:“指教倒是没有,只是想问问,你觉得洒家法力如何?”
沈烨见他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凝神想了想,道:“大师法力高强,乃是晚辈生平仅见。”
智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那和你师父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沈烨听他这么一说,知他还是不死心,也有些无奈,道:“尊师法力,晚辈不敢妄言。但尊师贵为一门首座,也绝非泛泛之辈,想来也不会在大师之下。”
“放屁,智能那小家伙,怎么可能是洒家的对手。洒家当年纵横四海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吃nǎi的娃娃,又哪里有什么法力。”
沈烨听他出言不逊,心下气恼,断然道:“大师虽然自恃身份,但也不该对家师出言嘲讽。晚辈虽然无甚本领,但也绝不稀罕什么厉害法术。”
说完竟是再也不看智修一眼,扬长而去。
智修见他大步离去,双眉一簇,猛然间探出右手,一把将沈烨双手扭住,道:“你这娃娃倒是气量不小,洒家好心收你为徒,你竟不知好歹。你可知道,这当今世上,想拜洒家为师者,那是多如牛毛。洒家是见你有些资质,有心点拨于你,你却道洒家是害你不成。”
沈烨被他扭住手腕,动弹不得,但心下却更是气恼,道:“前辈妄为世外高人,却是欺负我这个小孩子,不是君子所为。”
智修哈哈大笑,右手加力,道:“洒家是和尚,不是什么君子。我再问你,你究竟愿不愿意拜入我的门下?”
沈烨痛的额头冒汗,却是咬牙喝道:“不愿!”
智修气得双目圆睁,沉声喝道:“好小子,洒家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洒家的手段硬。”
说罢,一股纯阳真气,便由他手掌传入沈烨体内。沈烨只觉得有一股热气从双手涌入体内,在自己身体里四处乱串,上下翻腾,使他难受不已。他知这是那智修和尚逼自己就范,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气愤,只是咬紧牙关,无论多么痛苦,都不吭一声。
智修见他如此倔强,也不禁怒气上涌,道:“小娃娃,洒家使得乃是我佛门绝技‘大搜魂手’,是以纯阳真气,冲击受法者体内各大命门要穴,每加深一层功力,便会多损坏几处穴道,到最后便是连本命元神也会被消磨殆尽,到那时,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你不得。”
沈烨听他说来,只觉得体内炙热难耐,如被烈焰焚烧,他不禁运起仅有的两层功力奋力抵抗,想要减轻痛苦。智修心下一顿,察觉出手心的纯阳真气竟有反噬之象,不禁诧异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两层修为在身,的确是可造之才。若你现在答应拜洒家为师,洒家不但将一身法力悉数传授于你,而且即刻向你赔罪致歉,你看如何?”
沈烨全力运功抵抗,想也没想,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智修大怒,沉声道:“好,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休要怪洒家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沈烨只觉体内一股澎湃的真气袭来,将他的功力瞬间冲散。浑身上下如被雷击,七经八脉也似被扯断一般,毫无气力。他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云端。“我已经死了么?”他如是想到,但片刻后便失去了知觉。
沈烨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智修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探他脉息,不禁心下一惊,喃喃道:“想不到这娃娃居然是天生的经脉相通,这可真是世所罕见那。”
他看着沈烨苍白的面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洒家与你是没有师徒之缘哪。”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瓷瓶,又从瓶中倒出一颗黄sè药丸,送入沈烨口中,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沈烨行了一礼,道:“小娃娃,你我虽无师徒之缘,但你秉xìng纯良,洒家就赠你一颗‘护心丹’,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望你今后也能心意坚定,始终如一。”
片刻间,他硕大的身影在夜sè的掩映下,消失无踪。
唐楚云自得了那老道传授,便心情大好,想到自己今晚难得睡不着觉,无意中出来透透气,竟能有这般奇遇。想来定是老天爷见自己老是被人欺负,他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特意安排得了这分机缘。想到这里,他不禁哼起了小曲,一路蹦蹦跳跳的向山下走去。
行至半路,却瞥见山路上躺着个人,他不禁一怔,待走近一看,却见是沈烨,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他大惊之下,赶忙上前,伸手探了探他气息,见他呼吸平稳,面sè如常,这才放下心来。但他也觉得有些纳闷:“这五师兄不是独自回去了么,怎么却是在这路上睡着了,难道是太过困倦,席地而眠。”
他挠了挠脑袋,觉得这想法太过荒谬,不禁自嘲了一番。随即推了沈烨一下,唤道:“五师兄,五师兄,快醒醒,回去再睡。”
但无论他怎么呼唤,沈烨仍是昏迷不醒,甚至还自顾自的翻了个身,像是正做着什么美梦。唐楚云心下苦笑,也无其他办法,只得将沈烨背起,缓缓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