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雪山上,开着一朵雪莲花。* e n g . c o m *
那是一朵奇异的红莲花,美丽纯洁而神圣,正是大雪山上的一颗宝珠。
花开峭壁冰雪之中,孤高清傲,人所不及。
那是仙株,神蛇守护。
相传食其花,可以得长生。相传食其果,可以成神佛。
可惜,只有一朵。
三人备了锥索,登山采那红莲。
方殷摩罗携手而行,呼巴次楞大步在前。
摩罗说,活佛说,你是毗湿奴神转世,可以去采那朵红莲。
摩罗说,活佛说,红莲花是千年圣物,你就是那采花的人。
如此看来,方道士福大命大造化大,运气超好,就快要一步登天得道成仙了。当然对于这种神神道道的事情方道士并不相信,就如同不相信上清峰顶老神仙一样,千年灵芝的事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千年灵芝,千年雪莲,方道士总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一些古怪的人,就如同神秘而又怪异的陀迦落活佛。
无论如何,见识一下。
雪山很美,目光所及尽是连绵的雪白与斑驳的灰黑,处处简单干净,没有许多杂sè。天是湛蓝的,如同一大块纯净的琉璃,缀着白云一朵朵。大地是宁静的,宁静而又安详,这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使心纯净使安详。天上有一只鹰,高高的,小小的,看是不动的,任随凛冽的寒风呜呜吹过——
空气是轻爽干冷的,心情是愉悦畅美的。
天大地大,如诗如画,单是看那无边美景,方殷已是不虚此行。
踏雪而行,恍入仙境。
对了,忘了说,方道士此时穿的是一身皮衣,黄白两sè的纹路,黑sè的斑点。
是豹皮衣,摩罗昨晚亲手缝的,使得方道士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山野猎人。
很合身,很暖和,方道士很感动,摩罗是个好人。
而冰天雪地之中呼巴次楞依然jīng赤着上身裸露着粗壮的大腿,只一皮裙,赤着双足。此人完全不畏严寒,似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作冷:“阿呼鲁鲁——阿呼鲁鲁——”阿呼鲁鲁就是方道士了,呼巴次楞已经完全认定了方道士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好兄弟:“叭咪吽!叭咪吽!”
红莲啊!红莲啊!
呼巴次楞手舞足蹈,激动跳叫指点着上方一处,有若献宝。
山说高,也不高,红莲花,不难找。
一朵红sè的花,开在冰雪的崖,呈现出一种灿烂夺目的,分明的美。
是一山壁,数十丈高,冰雪覆盖,垂直兀立。
人于其下,如临巨大冰壁。
举目皑皑一点红,孤芳自赏多清冷,如若玉人启丹朱,半是旖旎半朦胧。
亲!
相传每一个人见到这雪山红莲,都有着不同的感悟,譬如方道士。
方道士一眼望过,便想到了美人的樱桃小口,可见方道士其人,其心,其凌云之志。
冰壁如镜,形影相映。
这是谁人啊,微黑的脸,清亮的眼,挺直的鼻与端正的口,披头散发像个野人。这是方道士,方殷方道士,便是野人也是野人中的美男子,风霜更增其独特魅力,是为野xìng之美。无数回忆,一声叹息,方殷立在冰壁之下看着自己,怔怔出神。忘不了,红尘多少事,忘不了,山中岁月长,忘不了,墨莲池畔人成双,忘不了,三生三世问一石。
三生峰,三生石,想起了谁?又忘记了谁?
忘不了的是情,忘不了的是你。
心的悸动,丝丝抽痛,沉重的无力感强烈的失落感还有长久蛰伏着的一丝不甘——
难道,这就是命?难道本就,命中早已注定?
又是所为何来?又将去向何处?
你,我的你,又在哪里?
“阿呼鲁鲁!阿呼鲁鲁!”对影成双,多出一颗大头,一张血盆大口:“叭咪吽!”
呼巴次楞很是奇怪,只觉新鲜又有趣,对于这个阿呼鲁鲁。
方道士叹一口气,摇头走开。
这就是命。
摩罗是在冰壁之上,锥冰垂绳。
呼巴次楞是在冰壁之下,看护策应。
以防止阿呼鲁鲁掉落下来,再一次死了。
方道士,腰系麻绳,手持长剑,缘壁而下,开始采花。
其实并不难,其实很简单,方道士身手很是灵活,哧溜哧溜就下去了。
就像是一只猴子,荡着秋千。
雪山红莲,并不难采,难就难在,神蛇守护。
但凡仙株灵草生处,必有毒虫灵兽守护,这是一件合情又合理的事情,并不奇怪。
否则便就无人,只鸟雀飞来,也早将这千年雪莲吃了。
就好似那上清峰绝壁之间的千年灵芝,哪怕是个大蘑菇,还有一条怪蛇看护着了。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方老大以前没少给蛇咬过,所以最怕这种yīn险毒辣的玩意儿了。自是万分戒备,丝毫不敢大意,方殷是屏息凝神瞪大眼睛,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雪山红莲,就在眼前。
好大一朵,大如一笠,近而观之硕大艳美,丝丝清香沁人心脾。好红的花,如锦如霞,洁白衬托着深红近紫的颜sè,直似一簇火焰旺盛蓬勃。止花,无叶,复瓣,重重叠叠拱将出正中淡黄浅白的蕊心,那里孕育着传说之中的仙果。果然奇珍异种,或说世间罕有,许是绝无仅有,是它——
也是她,千年雪莲。
她很美,很美,美得让人不忍下手。
她就在眼前,她触手可及,但方殷却又犹豫了——
是有,神蛇。
“喀、喀、喀喀——”方殷以剑轻叩冰壁,方殷不知蛇匿何处。
“咝——”神蛇现身。
一蛇于花旁,壁缝,乌黑石间探首,红红的信,雪白的身——
一条白蛇,指粗,尺许。
三角头。
这是一条毒蛇,看是剧毒无比,它于壁缝间探出了头,露出雪亮獠牙,灰sè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方殷——
方殷不动,白蛇不动。
yù得红莲,先斩双蛇,这是摩罗说的。
不是一条,而是两条,一白一青,雌雄双蛇。
蛇无翅,不能及远,因此方殷是安全的,只要保持一定距离。
“喀喀!喀喀!”
僵持一时,青蛇出现。
青蛇腕粗,三尺,头为四角,如铲。
——双蛇一左一右护住雪莲,一青一白一红,于冰雪崖壁间分明美艳。
——对面一个野人,持剑引索,足撑冰壁。
方殷不动,双蛇不动。
仍是僵持。
摩罗立于冰壁之上,神情从容,眼中是笑。
呼巴次楞嗬嗬大笑,于冰壁之下手舞足蹈:““叭咪吽!叭咪吽!””
红莲花啊,雪山上的宝珠,方殷能不能够,采下了她?
红莲花啊,美丽纯洁的红莲花,方殷可不可以,将你采下?
方殷是在犹豫,正与来时一般。
实则不难,仍是不难,大可一剑挑落崖下,双蛇在此也是难保。
是的,神蛇有灵,怒而噬之,双双凌空扑击之下,方殷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不难不难,真的不难,方殷是有更稳妥的办法,那就是见笑。
探囊取物,不动干戈,无往而不利的见笑。
神蛇亦不能当。
当然,方殷不是在犹豫,能不能够采到红莲花。
当然,方道士也不是在犹豫,以什么样的方法采到红莲花。
当然,方老大一直都很犹豫,因为野猴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明白,一件事。
好好的花,为何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