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雪一声清啸,摊出右手,那鸽子扑哧着翅膀落在她的手上,从鸽子的脚筒中取出信纸,复将它放飞空中。
信纸不过是张长方形的小纸条,上面也写不了几个字,只有简单单的一句话:龙在天,七月十五亲自押镖去福州。
这个消息是玉龙门在中华镖局的内线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正因如此,才让沈傲雪感到异常的震惊,同时也感到少许的兴奋。
龙在天二十岁出道江湖,手执大砍刀,凭着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落魂刀法,打遍大江地北,罕逢敌手,二十五岁成立中华镖局,三十岁便成为南八省北五省的镖局总镖头,四十岁将镖局事务将由魏中原打理,从此不再走镖。
如今二十年过去,龙在天又拿起他的落魂刀,骑上他的枣红马,又踏上走镖的征程,怎不让人心惊?
厉风行叹道:“难怪中华镖局要从湘西撤离,看他们的样子,是要集中jīng力对付倭奴了,之前我们倒是误会他们了!”
沈傲雪沉吟道:“龙在天亲自押镖,这趟镖物肯定非比寻常,这些倭奴既然敢对中华镖局下手,自是没将中华镖局放在眼内,咱们跟过去,也许有热闹可看!”
“倭奴在沿海早闹得天怒人怨,以中华镖局在江湖中的势力,以龙在天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果他真的向倭奴开刀,则是江湖之幸,沿海百姓之幸,咱们跟上去也好,必要时也可助他一臂之力!”
赵二狗跟黑风五煞听说又要斩倭杀寇,尽皆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尽皆表示要随他们一同前往,特别是西门狂风跟北雪无痕,上次身中巨毒,差点累得大家连命都没有,更是信誓旦旦,要好好杀他一回。
沈傲雪则沉吟道:“云傲天虽说不再觊觎排教,但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还请几位英雄能暂留排教,等待一怒他们出关。龙在天那边,请容我同厉风行先过去,如果有什么需要,再另行知会!”
厉风行亦点点头道:“沈姑娘说得对,几位师兄还是暂时留在排教吧,那些倭奴见着龙在天,尽做缩头乌龟也不定!”
西门狂风接道:“小师弟说得也有道理,nǎinǎi个熊的,龙在天是谁呀?一刀落魂破虚空,武林四绝之一,死在他刀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个倭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劫龙在天亲自押送的镖!”
“也许这些倭奴还真有不怕死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连劫中华镖局二十几趟镖了!”赵二狗有点不甘心地道。
“这样说来,你还是想过去看看?”北雪无痕问道。
“只有鬼儿子才不想去看!”赵二狗还未说话,南宫破沙已抢着答道。
东方无名道:“那些倭奴虽然连劫中华镖局二十八趟镖,但劫的都是一些小镖,面对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镖师,按说要对付这些小股的倭奴,原本也用不着龙在天出手的,他既然出马,说明事情非同寻常!”
傅青波也是老江湖了,闻言接道:“龙在天押镖倒在其次,他这次亲自押镖,表明的是一种态度,就是一种绝不妥协的态度,接下来就要看倭奴长不长眼睛了!”
慕蓉秋水道:“龙在天有趟重镖要押往福建,早在一个月前便传开了,也是从那时开始,倭奴便在沿海一带劫持他的镖,他们这样做,似乎不合常理!”
赵二狗冷哼道:“对那些还未开化的倭奴,自不能以常理度之!”
傅青波接道:“如果这次中华镖局真能跟倭奴干上,肯定是一场大战,若非排教也处在多事之秋,这个热闹还真想去凑凑!”
黑风五煞跟赵二狗也想去凑凑这个热闹,但沈傲雪考量着排教的安危,始终没有同意,厉风行亦在一旁劝说道:“几位师兄放心,斩倭杀寇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以后有的时机,你们还是先留在这儿吧,以中华镖局的势力,原本也用不着我们帮手的!”
慕蓉秋水出言劝慰道:“既然小师弟这样说了,大家都听他一句吧。再者,咱们留在排教,有吃有喝的,也没什么不好!”
南宫破沙叹道:“让咱们留在排教也没啥不好,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咱们到这儿,什么力都没出,白吃白住的,哪能说得过去?”
北雪无痕附和道:“二师哥说得对极了,小弟亦有此意!”
东方无名轻咳道:“小师弟既然让咱们留在这儿,咱们就听小师弟的吧!”说到此处,复对厉风行道,“听说扶桑有几个超一流的高手,去到那边须得小心!”
厉风行跟扶桑倭奴多有交手,自然明白其厉害,点点头道:“小弟省得,还请诸位师兄放心!”
沈傲雪笑道:“咱们是去看人家打架的,又不是自己要打架,何必弄得生离死别的?”说到这儿,又对付青波道,“你去找两匹上好的马来!”
对沈傲雪的命令,傅青波自然不敢怠慢,转眼便牵来一红一白的两匹骏马过来,站在那儿,咴咴叫个不停。
两人翻身上马,与众人告别,行至数时,厉风行道:“这些倭奴虽然凶残成xìng,却颇能审时度势,突然间向中华镖局下手,必有其深意!”
沈傲雪笑道:“兴许是中华镖局最近押往福建的镖,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未经证实的东西,不可确信,厉风行常在江湖中打滚,自然明白这个道道,逐道:“你想知道他们押的镖是不是宝物,这挺容易的!”
沈傲雪笑问道:“你又想去找那些臭哄哄的叫花子?”
厉风行恼道:“他们是叫花子,但却不是臭哄哄的,相反,他们比多数人都香!”说到这儿,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吃痛,呼地急窜而出,将沈傲雪远远地甩在身后。
沈傲雪冲着他的背影叫道:“你去哪儿?”
厉风行头也未回,大声回道:“当然是找那些臭哄哄的叫花子!”
转瞬间,便来到市集,却见秋栖梧坐在一客栈的门前,左手烧鸡,右手烧酒,吃得津津有味,见厉风行骑着高头大马,招手叫道:“小兄弟,这儿来!”
厉风行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来到秋栖梧面前,盘膝坐下道:“秋大哥,我有事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
秋栖梧没有说话,而是手中的鸡腿撕下一只,递过来道:“来试试兄弟们的手艺!”
厉风行会心一笑,接过鸡腿,大口撕咬起来,又从秋栖梧手中接过酒葫芦,一仰脖子,咕噜噜地喝掉大半,用手一抹嘴巴,赞道:“好鸡,好酒!”
秋栖梧跟厉风行相识甚久,却很少见他喝酒,因而未将酒葫芦递过去,此刻见他一口气喝掉大半壶,着实没料到,很惊人诧地道:“小兄弟,你何时学会喝酒了?”
厉风行嘿嘿一笑,很老实地回道:“刚才,就在刚才!”
“刚才?”厉风行的回答弄得秋栖梧一头雾水,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厉风行说不出话来。
厉风行遂将排教斗酒一事说了出来,当秋栖梧听到他连喝四坛竟然面不改sè心不跳时,心中也是由衷的佩服,说道:“小兄弟真是海量呀,秋某佩服佩服!”
说到这儿,又能望着他道:“小兄弟此时不在排教饮酒,而是急匆匆地来到市集,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却不知所为何事?”
厉风行正sè道:“秋大哥可曾听说中华镖局在福州连丢二十几趟镖,可知这些镖物值钱吗?”
秋栖梧道:“中华镖局最近发生的事,的确让人匪夷所思,他们在福州所失的那几十趟镖,只不过是些寻常的货物,说到底也不值钱,却不知这些倭奴为何要劫这些镖!”
厉风行问道:“听说七月十五,龙在天将亲自押镖,而这趟镖所走的路线跟以前的镖是相同的,你认为倭奴会下手吗?”
秋栖梧道:“能让龙在天押的镖,绝对不是简单的镖,这些倭奴既然连那简单的镖都劫,会错过这趟镖吗?”
“希望他们不要错过!”这时,沈傲雪刚好赶到,刚好接上这句话。
秋栖梧见着沈傲雪,想起前几rì还在打排教的主意,不免有点尴尬,喃喃道:“沈姑娘,你也来了?”
沈傲雪将头一偏,望着厉风行,反问道:“他来得,我就来不得?”
秋栖梧苦笑道:“沈姑娘说笑了,江湖虽凶险,却没有你沈傲雪来不得的地方!”
沈傲雪笑道:“这个地方,本姑娘既然来得,那我坐在旁边不会妨碍你们吧?”
秋栖梧跟厉风行都坐在别人的台阶上,让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坐台阶,也着实不雅,听她这样说,两人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厉风行望着她,苦笑道:“你不是说这些人臭哄哄的,不来吗?”
沈傲雪笑道:“他们的确是臭哄哄的,但本姑娘却没说过不来!”说到这儿,面容一收,正sè道,“秋大哥适才说龙在天这趟镖不简单,可曾知道他押的是什么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