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冷的声音传进段誉的耳朵,段誉一惊,猛的回头,见这大胡子西夏武士缓缓踱入碾坊大堂,段誉也不知晓对方武功高低,便想诈他一诈,最好是能将对方吓跑。 首发--无弹出广告
段誉一抱拳道:“老兄,你快快去吧,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决计不能再杀你了。”
那人傲慢道:“你有杀我的本领么?”
段誉一愣,见对方竟然没有被吓到,立即尴尬的抱拳笑了笑道:“那……那在下不是阁下的对手,请你手下容情,饶过我吧。”
那西夏武士道:“你这几句话说得嬉皮笑脸,毫无求饶的诚意。段家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名驰天下,再得这位姑娘指点要诀,定是非同小可。在下就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欧阳寂蹲在房梁上,偷偷的看着碾坊大厅的情况,撇撇嘴心中暗道:“这李延宗就是慕容复,他自然知晓王语嫣的本事,而且他被诬陷了满江湖杀人后,又去过大理,自然也识得段誉,同时知道段家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他不过是刚刚才赶到,并不知道人都是欧阳寂杀的,也没时间去检验,所以听到段誉求饶还以为是段誉戏耍于他。”
段誉本就不喜欢习武,今rì在阁楼上杀掉四人,完全是情势所迫,无可奈何。如今对方只有一人,他是万万不愿再动手了,于是深深作了一揖道:“阁下责备的是,在下适才求饶之意不敬不诚,这里谢过。在下从未学过武功,适才伤人,尽属侥幸,便得苟全xìng命,已是心满意足,如何还敢逞强争胜?”
李延宗嘿嘿冷笑道:“你从未学过武功,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歼西夏一品堂中四位高手,又杀武士一十一人。倘若学了武功,武林之中还有对手么?”
段誉眼神一一扫过,碾坊中横七竖八的尸首,不由得心中难过之极,喃喃自语道:“这些人都有父母妻儿,不久之前还个个生龙活虎一般,却因我而死,我……我得将这些尸首好好埋葬了才是。”
段誉虽是喃喃自语,但碾坊十分安静,就连阁楼上的王语嫣也是听清他的话。
王语嫣皱眉暗道:“这个书呆子又犯呆了,这十多具尸首想要一一埋葬,不知要花费多少时候。”随即开口叫道:“段公子,只怕再有大批敌人到来,咱们及早远离为是。”
段誉应道:“是,是。”转身便要上梯。
李延宗道:“你还没杀我,怎地便走?”
段誉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杀你。再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延宗道:“咱们没打过你怎知不是我的对手?阁楼上的姑娘不是能指点你么?”
段誉点点头道:“是啊,我本来不会什么武功,全蒙王姑娘出言指点,方脱大难。”
李延宗又道:“那好,我等在这里,你去请她指点杀我的法门。”
段誉再度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我不要杀你。”
“你不要杀我,我便杀你。”说着,李延宗拾起地上的一柄单刀,突然之间,大堂之中白光闪动,丈余圈子之内,全是刀影。段誉还没来得及施展凌波微步,便已给刀背在肩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段誉吃痛,“啊”的一声叫,脚下步伐顿时凌乱。
李延宗趁他脚步凌乱,乘势而上,单刀的刃锋已架在他的后颈,直吓得段誉一身冷汗,呆在那里不敢妄动。
李延宗一脸傲慢的撇了撇嘴道:“快去请教你师父,瞧她有什么法子来杀我。”说罢,收回单刀,右腿微弹,嘭的一下,将段誉踢了一个跟头。
王语嫣叫道:“段公子,快上来。”
“是。”段誉攀梯而上,回头一看,只见那人收刀而坐,脸上一片木然神情,浑然没拿他段誉当做一回事,显然是决计不会趁他上梯时在背后偷袭的,段誉这便放心的爬上阁楼。
上得阁楼,段誉低声道:“王姑娘,我打不过他,咱们快想法子逃走。”
王语嫣摇摇头道:“他守在下面,咱们逃不了的。”
段誉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啊?他很厉害,是不是?”
王语嫣默默点头,说道:“适才他跟你动手,一共使了一十七种不同派别的武功。”
段誉一惊说道:“什么?只这么一会儿,便使了一十七种不同的武功?”
王语嫣道:“是呀!他刚才用单刀圈住你,东砍那一刀是少林寺的降魔刀法;西劈那一刀,是广西黎山洞黎老汉的柴刀十八路;回转而削的那一刀,又变作了江南史家的‘回风拂柳刀’。此后又连使一十一招,分别是一十一种派别的刀法。后来反转刀背,在你肩头击上的一记,这是宁波天童寺心观老和尚所创的‘慈悲刀’,意在制敌,不在杀人。他用刀架在你颈中,那是本朝金刀杨老令公上阵擒敌的招数,乃‘后山三绝招’之一,本是长柄大砍刀的招数,他改而用于单刀。最后飞脚踢了你一个跟头,那是西夏回人的弹腿。”她一招一招的细细道来,如数家珍,而且其武功的源流派别也是一一说明。
段誉在一旁听得叫一个云山雾绕,挠着脑袋,努力想着脱身之计。
王语嫣偷偷把视线投向欧阳寂,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是问他为什么不下来教训这个西夏武士,那样他们不就轻易逃脱了?
欧阳寂从前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水汪汪的眼睛会说话,如今算是长见识了,就这么一个眼神,跟乔峰的传音入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欧阳寂先是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她武学知识渊博,随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出手,让他们二人自己想办法。
王语嫣皱着眉,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刚才都出手了,怎么现在反而不管了?
欧阳寂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她。实际上,慕容复跟欧阳寂的武功不相上下,全力交手的话,可能欧阳寂更强一些。他藏在房梁上面,碾坊又这么安静,若是跟王语嫣比划解释太多,慕容复肯定能发现,所以他就懒得跟王语嫣解释。他现在下去打跑慕容复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样的话慕容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自己的表妹、心上人跟另外一个男子满江湖的跑,他定要杀了段誉不可,正好借此机会,让慕容复了解段誉和王语嫣的心思,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若是段誉真的有危险,再出手相救也不迟,以慕容复的xìng格,房梁上突然有人扑下袭击,他绝对不会拼着受伤斩杀段誉的,因为没那么大仇。
王语嫣也不知道欧阳寂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一开始她觉得欧阳寂是受人所托,来暗中保护段誉的,但此时这个西夏高手明显比之前那些更厉害,还威胁着他们二人的xìng命,欧阳寂反而不管了。这一来,王语嫣就迷茫了,不知道欧阳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语嫣侧头想了一会儿,对着段誉道:“你打不过他的,认了输吧。”
段誉道:“我早就认输了。”随后提高声音对着下面叫道:“喂,我是无论如何打不过你的,你肯不肯罢休?”
李延宗(以当前身份为主描述)冷笑道:“要饶你xìng命,那也不难,只须依我一件事。”
段誉忙问:“什么事?”
李延宗道:“自今而后,你一见到我面,便须跪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响头,高叫一声:‘大老爷饶了小的狗命!’”
段誉一听,怒气上涌,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我向你磕头哀求,再也休想,你要杀,现在就杀便是。”
李延宗眉头一挑问道:“你当真不怕死?”
段誉道:“怕死自然是怕的,可是每次见到你便要跪下磕头,那还成什么话?”
李延宗道:“如此说来,这个条件,你是不答应了?”
段誉摇头道:“对不起之至,歉难从命,万乞老兄海涵一二。”
李延宗道:“好,那你下来吧,我一刀杀了你。”
段誉向王语嫣望了一眼,心下难过,说道:“你既一定要杀我,那也无法可想,不过我也有一事相求。”
李延宗道:“什么事?”
段誉道:“这位姑娘身中奇毒,肢体乏力,不能行走,请你行个方便,将她送回太湖曼陀山庄,她的家里。”
李延宗哈哈一笑道:“我为什么要行这个方便?西夏征东大将军颁下将令,是谁擒到这位博学多才的姑娘,赏赐黄金千两,官封万户侯。”
段誉一听,这人为了钱财,那就好办了,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写下一封信,你将这位姑娘送回她的家中之后,便可持此书信,到大理国去取黄金。只是他既为我而死,我自当决意为他报仇。”
李延宗问道:“你说这话,绝不后悔?”
王语嫣坚定道:“绝不后悔。”
李延宗嘿嘿冷笑两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抛在段誉身上,唰的一声响,收刀入鞘,身形一晃便已到了门口,回头朝欧阳寂冷冷一望,随即出门,一阵马蹄声过后,李延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