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慈庆宫灯火通明。 (看小说到爱尚文学网)
“皇儿,皇儿”崇祯人还未进殿门,声已经从殿传了进来。
殿内,长平公主正和皇三子朱慈炯围着碳炉打闹着。闻听崇祯声音,知道父皇来了,二人都怕受责备,双双住手,乖巧地站在原地朝殿外望去。
果然,崇祯像一个前来报喜的士兵踏入门褴。一进来东张西望,寻找着朱慈烺的身影。但大殿里只有长平和小定王。不等长平和小定王行礼,崇祯挥手免了二人的礼,问比定王年长的长平:“长平,你皇兄呢?”
“皇兄在里面,”长平指了指书房。
崇祯爱怜地摸了摸长平和小定王的头后,便向书房走去。刚进门。只见朱慈烺趴在案上睡着了,周皇后正要将他抱到暖阁里去睡。见到崇祯走了进来。忙将朱慈烺放下来,向崇祯行礼。
崇祯摇了一下头,示意周皇后不用行礼了。走近书案俯低身,在轻轻抚了抚朱慈烺的头发。才转过头低声对周皇后说:“快将太子抱到暖阁去睡吧,莫要着凉了”
周皇后点了点头,小心地将朱慈烺抱起来,向门外走去。
正当崇祯欲回身跟着出去的时候,桌子上厚厚的一叠字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将字稿拿起来。
这些字稿正是朱慈烺用郑板桥体字写下的红楼梦章回。
崇祯只看完了一页,已震惊得脸如木板,捧着字稿的手颤抖不止。又看了数页,脸上震惊的神色已渐渐缓平。再看了数页,神情入迷,忘我地喃喃念道: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显然崇祯已为《红楼梦》着迷,再也舍不得字稿离手,眼离纸。干脆坐到椅上。可因为太过于专注,险些坐空,跌落于地。慌神间,幸好一手扶住大椅,才没坐到地上去。
回过神,觉得君父仪态尽失,不免摇头自嘲,苦笑不已。起身坐稳,便又聚神于红楼梦字稿中去了。
周皇后将朱慈烺放到床榻上,又为他盖好被子。才离开暖阁,出来好一会儿后,才想起崇祯来。便问长平公主:“媺浞,你父皇回去了吗?”
长平公主答道:“父皇进了书房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于是周皇后便向书房走去,挽起门帘,却见书房内崇祯坐在案后捧着字稿看得入神。她以为崇祯在看一些侍班大臣呈给太子的文章。也没有敢打扰,只好在心里幽怨了一翻:你平时在承乾宫没日没夜看奏折就算了,来了我这也这样忘神,真是的。
周皇后摇头苦笑不已,无奈之下,回到殿中便吩咐宫女送些果点进书房给皇上。
多少年来过重的政事压得他连口气都喘不过来。何曾有过玩乐之心。今儿如若不是出自朱太子手,他也不会去看。
石头记二十余回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和文字,着实让崇祯为之悲喜变幻,为之折服。
直到二更天,字稿如数看完。淡淡宫灯下,崇祯的眼睛已泪湿蒙蒙,不过心却如释重负。将字稿放回原处,便出了书房向暖阁走去。
朱慈烺白天折腾得够呛的,天黑后睡过去后,就没醒过。看他沉沉睡着的样儿,怕是不到天亮是醒不过来。
崇祯看着床榻上朱慈烺那张平静的小脸,心中喜极而泣。他已经从心底认为自己这长子,是大明最后的希望。仅仅九岁就有着与当代文坛大师文才。定是神灵佑护我大明派下的仙童。于此,他身上背负多年的重包袱,感觉轻下了许多。朝堂之上种种力不从心闪脑而过。鼻尖一酸,眼泪就啪啪落下,
想到朱慈烺从天黑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情知他写这书也是费尽心血。崇祯的心更是疼痛不已。于是,俯下身去爱怜地拿手在朱慈烺细嫩的小脸摸着。
“皇上,”周皇后走进暖阁,本想看看太子睡醒没有,却见崇祯站在床前,不由轻呼出声。
崇祯背对着周皇后,闻声一顿,忙提袖拭泪。他可不想让周皇后看到自己在面前掉眼泪。
周皇后何等玲珑,见身形就知崇祯流过眼泪。看皇上这般痛爱太子,她心里自然喜不胜喜。于是便言道:“都二更天了,皇上今晚是否在慈庆宫就寝,让臣妾服侍你”
崇祯边为朱慈烺捂好被子边低声说“不了,朕宫里还有好些奏折没看,这就要回去了。等过几天,得空过再来看看吧”
周皇后听崇祯说要回去,心中一阵幽怨生起,继而又听到皇上还会再来,心里才舒服了些。
十月二十三日,朱慈烺答应给卢象升驻守在昌平的大军送去二十万两军饷已临近。
书房里,朱慈烺靠椅背坐在案后。昂面望着调龙刻风的房梁,在心里盘算着:那批字画应该可以卖到二十两的,如若不够,再偷点文物了。只是卢象升与主议和的杨麟昌,高起潜二人的关系已经僵硬了。这一文官,一宦官也不是什么正人。卢象升在十二月之死,也是因为高,杨二人不肯发兵驰援,以致卢象升兵败巨鹿,死于沙场。卢象升兵败后,高,杨二人又恐后金大军兵势锐利,弃城撤逃。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弄,我得亲去昌平一趟。
想到此处,朱慈烺又叫了一个太监出宫将陆昌才和王密从找回来。太监刚出慈庆宫,恰逢陆昌才和王密从回来,便与二人一道转回慈庆宫。
今天周皇后带着长平公主和小定王去袁妃那串门了,本来周皇后说要带上朱太子的。被朱慈烺用要认真读书的借口给推托了。所以现在慈庆宫就剩下太子一个主子了。
朱慈烺见陆昌才,王密从这么快就回来,也没多问,直接把二人叫进了书房来。
“事办得如何?”朱慈烺坐在案后问陆,王二太监道。
陆昌才答道:“禀太子殿下,字画已经全部售出,卖得银两共六十万两银。现在全存放在卢九德家中,”
朱慈烺倒抽了一口冷气,六十多万两银,这个价钱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兵慌马乱的年头,京城附庸风雅的人倒还真不少。看来李自成破京城抢了二千多万两银确实是真的。
王密从见朱慈烺没有说话,跟着说:“卢九德说这些皆是宫中之物,所卖得的并非善银,望太子殿下尽快处理”
朱慈烺听罢,冷笑道“他怕死,本太子给他五千两银。看他还怕不怕?昌才等会你再出宫一趟,去告诉卢九德,让他从神机营调来五十个悍兵。下午本太子要亲自领队押二十万两银。余下四十万两,等我下午见了他,再行安排。”
陆昌才和王密从一听太子说要出宫就已大惊失色。又闻太子还要亲自押银去昌平。这不是要他们的命么,太子才九岁,平时离开皇后的视线,皇后都会着急得掉眼泪。现在又要出宫又要押银。这个罪可是捅破天般大呀,皇后娘娘准会怪到他们两人头上的。岂不要车裂。
陆昌才和王密从扑通一声就跪倒叩头不止,异口同声地哭求道:“殿下万万不可呀,皇后娘娘非割奴婢脑袋不可阿”
朱慈烺看着两人都把额头磕出血来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先止住二位自残的行为。让陆,王二太监先站起来再说。二人那肯,非要朱太子答应了不出宫才肯起来。
朱太子自从突发头痛过后,对二人一直都像好朋友一样。否则陆昌才和王密从绝不敢以这种方式来要挟太子。
朱慈烺的前世毕竟是出自于人权社会的人造人,对于这两个二十余岁的太监根本就没有当是奴婢。可是二位的块头他又扶不起来。不得已出声喝道:“你们两个竟敢要挟本太子么?”
陆,王二人一鄂,完全想到朱慈烺会说这样的怒话,看着太子脸上的怒容,似动了真格。由不得二人连忙把摇得跟破浪鼓似的。“殿下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押银的事你就交给奴婢二人…”
“不行”朱慈烺十分坚决地打断二人的话。脸上神情开始严厉了起来,冷然说道:“我无论如何也要出宫。但你们也不用害怕被砍脑袋,我会竭力保住你们的性命。但你们如果还要反对我出宫的话,那么现在就要治你们死罪”
陆,王二人看着朱慈烺发怒的稚脸虽不甚凶厉,可想起这些天来,太子暗下成熟的举动。就连神机营提督太监卢公公也不敢将太子的话当成童言。就知道太子这句话真会要了自己两人的脑袋。菩萨阿该怎么办,左右都是死。
朱慈烺侧目看着惊慌失措的陆昌才,王密从。哼,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感觉到了鬼门呀,那我再放一条生路出来。暗里运筹时,他嘴角拉成细线显出一娄诡异的笑容。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等会我扮成小太监混出宫去后,给你们俩人各五千俩。然后你们就带着这些钱和我的玉佩即刻出城,”
陆昌才和王密从听罢,四只眼睛都瞪得老大。一人五千両,五千两是什么概念?按照物价换算的话,明未的银本值五千両银相当于现在的两百多万。也难怪二位太监震惊。不过他们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狂喜。毕竟太子的意思已经明摆在哪里,给你们两个一人五千两银去逃命吧。
朱慈烺看着二人由悲转喜的脸,感到好笑。于是,不等陆昌才和王密从磕头谢恩。便又说道:“你们两个出了城后,就从山东开始一直沿海找下去,见到这些东西,不管有多少你们都给我买来。”说着,朱慈烺从书案上拿起几张纸向陆昌才递去。
陆昌才和王密从懵了,原来太子不是让我们带着钱逃跑呀。两张光滑无须得脸顿时苦得比瓜还难看。不过,还是从朱慈烺手中接过了纸张。陆昌才拿着纸张看了看。这些纸张分别画着花生,马铃薯,番薯,还有玉米的图样,每份图样下面还有注释。王密从也好奇地和陆昌才凑在一起看着。
花生,玉米,番薯等旱耕类农作物乃欧洲产物,一些海商将这些作物种子带回到大明,但自古以来以种植水稻为主的华夏人民不懂耕种这些作物,导致成活率极低。基于科学认识低。就说是红毛鬼的东西只有在红毛鬼的地方才活得成。也就没人愿意再种了。一些海商从西方带回来种子都是载在自家院子里,当成一种珍惜的花草来欣赏。所以在大明也是难得见到的一物。陆昌才和王密从自幼入宫,没有见过也不奇怪。可又好奇。便问朱慈烺“殿下,这些花生,玉米是什么东西呀。”
朱慈烺解释道:“这些东西可是宝贵了,我大明朝想要富起来非靠它们不可。如今灾荒连年,稻麦收成难见好。大民百姓十人九人无粮作炊。只要这些东西到了我手上,天下百姓就不怕再饿肚子了。你们此举可以说是关系到我大明的存亡啊”
朱慈烺想要通过大量种植这些高产量的旱耕农作物来缓解大明朝目前百姓与朝廷在土地之间的矛盾。确是,小冰河时期的大明旱灾犹为猖狂。许多地方的百姓一季的收成还不够交税。解决不了人的肚子问题,灌输再多的爱国精神都是屁来的。这也是朱慈烺要改变历史,必须先解决的问题。
陆昌才和王密从自然不知道朱慈烺心中在想什么,对于他这一翻话,也只是信三分。不过他们还是会照做的,毕竟带太子出宫的事是要杀头的。现在京城戒严,逃出京城去,皇后娘娘也没有办法抓自己。等事办完了,皇后娘娘气也消了,再让太子求下情,保住两个太监,不就跟吐口水一样简单。当然还要看二人的事办成怎么样。于此,二人心中恐惧也轻了许多。忙道:“奴婢二人绝不让殿下失望,定会将这些东西带回来”
朱慈烺见二人答应,笑容也灿烂了起来,说:“还有你们两个绝不可以在山东逗留太久,在十二月份之前,必须离开山东。知道么”
陆昌才和王密从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自己这么急着离开山东。但也不敢问,唯应了一声“诺”
其实朱慈烺要他们这么做,也是考虑到他们的人身安全,因为历史上多尔滚很快就会兵分八路扫荡全山东,掳掠四十多万人口,金银粮草无数,最后于明年撤回塞外。如果二人在山东也被逮去塞外做奴隶了,那可是得不尝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