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听到王承恩说太子失踪后,而皇上又并没有派一个小太监办差后,方意识到卢九德与小太监押银出城的事情关系重大。 WENxueMI。cOm当下便着人调查此事。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事件就调查出来。
此时曹化淳正在东厂衙门里边听负责调查该事件的太监报告调查结果。听完报告后,曹化淳大惊失色,那押银先行出城的小太监果真是太子。正当惶恐之际。皇上派来宣他入宫的太监就过来了。
曹化淳进宫的一路上,极度不安的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推开他在该事件所存在的责任。提着灯笼的太监走在前面,将曹化淳领到武英殿。进殿便见到惊慌失色的皇上坐在殿上,
下面一干大臣叉手而立着。
曹化淳忐忐忑忑走上前,不等他俯首行礼。崇祯离坐而起,双撑桌倾身急问道:“曹化淳,朕问你太子殿下可是扮成小太监押银出城了”
“这……”曹化淳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偷偷瞄向那些大臣。大臣们忙躲开他的目光。低头默立着。
“快说!”崇祯历声喝道。
曹化淳无奈,只能照实回道:“下午奴婢从王公公那得知太子失踪后,便着人调查,寻找太子殿下的下落,事后调查出来,押银的小太监确是太子殿下,”说完,曹化淳偷偷看了一眼崇祯,发现崇祯的脸色更加惨然。忙又道:“不过皇上,太子殿下是在未时出城,而未时后金大军还在通州开往京师的路上,至到申时后金的先头部队还未到清河店。太子殿下一行人皆轻骑出发。到申时早就过了清河店。不可能会遇到后金大军,请皇上安心”
曹化淳这一翻话,让殿中大臣为之一喜,不住点头附和。
已然失神的崇祯听后,想了想,觉得确是如此,当下哀容消散,顿时惊喜交加。不过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又问曹化淳道“曹化淳你说太子是未时出城的,可有依据?”
曹化淳忙答道:“奴婢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撒谎啊,德胜门守军皆可作证”
崇祯沉吟了一下,脸上惊喜之色缓缓敛去,继而猛拍了一下龙案,怒道:“堂堂太子,竟然敢私自出宫,还押银出城,这不是胡闹吗,这定然是卢九德这恶奴怂恿的,传我旨意,即刻派人追去,将卢九德和太子带回京城,朕要将卢九德剐了。”
内阁首辅陈演闻听皇上要派兵出城,忙跪地谏道:“皇上万万不可阿,东虏后部就在城外,如过皇上轻易派兵前往昌平,必定在城外与后金大军相遇,如此不单止无法将太子带回来,且枉送将士性命。”
其他大臣也觉陈甲新所言甚是,也纷纷附和。
“那依陈卿家所言,朕该如何处理,如不尽快将太子带回来,太子有了闪失,朕该如何。”崇祯的一翻话,让陈甲新顿时哑口无然。
杨麟昌见状,忙开口对崇祯说道:“回禀,微臣有一计,”
崇祯闻言,看目看到是杨麟昌,脸色缓和了些。“杨卿,有何计?道来无妨”
“臣以为,陈大人所虑甚是,现在后金大军就在城外,发军去追确是不妥。不如皇上派人潜往昌平,让卢象升捉拿卢九德,等后金大军过了京城,连带太子一并送回京师”杨麟昌确实玲珑,一翻话既讨好了陈演又为皇上出了计策。既不得罪又在皇上面前显摆了自己能力。
崇祯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那就依杨卿所言。即刻拟旨派人趁夜送往昌平”
等一干大臣离去,已经是二更天了。崇祯没有离开武英殿回承乾宫。仍坐在龙椅。满脸的担忧神色,使眼角几道鱼尾纹看上去更加深显。
王承恩侍候在旁,脸色也是格外忧郁。他在崇祯身边侍候了几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崇祯此刻的心情。从这些天崇祯无时无刻不在赞叹太子的才华堪比历代文学大家。可以看到崇祯对这位年仅九岁的太子,不止是溺爱,更有一些佩服。在他眼中,朱太子将来无疑是一个可比唐太宗的一代明君。如今太子出城,生死未卜。他的心比谁都要着急,都要担忧。如果太子死了,那么崇祯治国的信心也会失去。
而慈庆宫中,周皇后得知太子私自出城,又听说凶残无比的满鞑子到了城外,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等到醒转过来,周皇后想到太子可能已遭不测,心就如撕裂了一般,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当下周皇后赶去承乾宫,得知崇祯不在承乾宫去了武英殿。便又赶来了武英殿。
一进大殿,周皇后就跪倒地下,悲声痛哭不止。
崇祯的心也痛啊,见到皇后如此,也忍不住泪撒衣襟。绕过龙案走过来想要扶起周皇后。
周皇后死活不肯起来,哭求着要皇上去救太子。直到崇祯将太子没有遇到后金大军一事告诉她,又轻言柔声安慰了一翻。周皇后的心才稍微定了下来。她挣开崇祯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说:“烺儿由小到大都难得见一次皇上,有时候皇上太久没来看他,他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臣妾见到都想掉眼泪。可皇上为国事日夜劳心,臣妾不能怪皇上,但皇上不能打烺儿呀。有时候他说话是没有顾忌。可毕竟才九岁呀,那天烺儿回到慈庆宫,就一直闷闷不乐,整天呆在书房里,不管臣妾问他什么,他就是一语不发。他气皇上打他,所以才会偷偷逃出宫去。”说完,周皇后已然泣不成声。
崇祯脸色黯然,回想起那日打太子的一巴掌,心中愧疚至深。太子默默离开承乾宫的小背影和冷冷的眼神,让崇祯此时感到无比后悔。他将周皇后揽到怀中。咽声说道:“都是朕的错,朕对不起皇儿,朕愧对皇儿,”
与此同时,朱慈烺终于赶到了卢象升驻扎在昌平军营。他将银车停在辕门外,让守门的士卒去通报卢象升。
不多时,卢象升便带着一干将领迎了出来,朱慈烺没有见过卢象升,见到从营内出来走在最前头是一位年约四十,虎背胸腰,方脸宽唇的将军模样的中年人。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卢象升,因为他知道卢象升确是三十九岁,出自对这位忠贞爱国将军的敬重。朱慈烺向前一步,拱手行了一个礼后,言道:“请问这位将军是卢象升么?”,
卢象升对太监向来反感,加上不知道这个小太监就是小太子,便点头受了礼,冷冷回道:“正是,皇上派来的军饷,昨日已送达。你等来此所为何事?”
站在朱慈烺旁边的卢九德见卢象升这么傲慢,正要发作。被朱慈烺回瞪了一眼,到了嘴边的愤言又吞了回去。
“卢将军,难道不记得我曾说过,十日之内便有银两押运到你营中了么?不知今日可算迟了?”朱慈烺笑着说道。
卢象升脸色微变,低头借着火光看了看这个小太监的脸,细皮嫩肉,稚气未脱倒是颇为俊秀,而且眉头间透着一股尊贵之气。这是一个太监所没有。只觉到这个小太监很眼熟,可又想不起在那见过。于是,问道:“你们是太子派来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说:“卢将军错矣,非太子派来,而是太子亲自送来的”
卢象升恍然大悟,他向来在外领兵打仗,少进宫中,不过曾见过小太子一面,想起这个小太监就是太子后,卢象升一惊,当先跪倒在地“微臣拜见太子千岁千千岁,”
其余的将领见状,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这个小太监就是太子扮的。纷纷跪了下来向朱慈烺行礼。
朱慈烺赶忙去扶卢象升“卢将军,众位将军都免礼了,快快平身。”
卢象升站了起来,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很兴奋的神色。因为从太子扮成小太监的身上,让他看出太子殿下是逃出宫来的。而且还是来找他的,到时皇上肯定免不了对他一翻责备。
于是,说道:“太子殿下怎可这般冒险出城,今日东虏大军向京城这边进发,如若太子殿下在路上遭遇不测,微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朱慈烺脸上一沉,禀然说道:“如今我大明已是大厦将倾,东虏每每叩关入塞都如入无人之境。我虽年纪小,但国难当前,我岂可看着大明天下被夷族践踏。难道卢将军认为像我父皇那样深居宫内不知外边水深火热,只听一面之词,将我大明三百年基业越陷越深么?”
卢象升大为震惊,本来他对太子写来的书信,虽有皇上断定,却仍有一些怀疑。现在听太子的一翻话,才确信九岁的太子有惊天之才。而且朱慈烺这翻话完全是为卢象升量身打造的,崇祯听信杨麟昌的话,主张议和,对主张决战的卢象升处处制肘。虽然他是勤王大军的督师,其实是有名无实的。与高起潜分兵后,现在卢象升所领的兵马还不到两万。这点兵力要跟东虏二十余万大军打,简直就鸡蛋碰钢板。这如何不让卢象升苦恼,气极之下,只能大骂杨麟昌是奸臣。如今听到太子这一翻话,当下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不止卢象升就连他身后的一干将领听了朱慈烺的一句话,震惊之余,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进后金军营杀个片甲不留。
朱慈烺边扶卢象升起来边说:“卢将军忠贞爱国,我心中感激。大明如若食君禄的人都像你,区区东虏又怎能这般狂妄。”
卢象升站起来,提袖将眼泪拭干后。对朱慈烺说:“太子虽年幼,就有这等非凡才华,如此怜国的心,是乃我大明之福阿”
朱慈烺淡淡地笑了笑,回首指着身后的银车,说:“卢将军,这里一共二十万両银子,你派人来点数齐再搬回营中吧。”
站在卢象升身后的一干将领一听二十万両银子,个个两眼发出炙热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看到的狼眼一般。直恨不得飞身扑到银车上去。对这年仅九岁的太子更是充满了好感。
其实这些年朝廷国库空亏,对于将士军饷根本就没能力支持。就连九边重镇守军的军饷拖欠现象都十分严重。也难怪明军的战斗力低下,养匹马不给吃饱,马怎么跑得快。更别说打仗卖命。
卢象升也被二十万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问朱慈烺:“殿下,这…这批军饷皇上可知道,”
朱慈烺摇了摇头,说:“将士为我大明在沙场上浴血。如若连个饭都吃不饱的话,我大明如何对得起各位将士。至于这批军饷无须经过皇上的同意,这本是将士们所得的,卢将军尽管给将士们派发。皇上那边自有我来担待”
一干将领又一次震惊加感动,他们可从未见过如此为当兵的着想。而且这个还是太子,是个说得上话的主。不说别的,单摆这里的二十万两就让他们心里直喊:跟着太子混,那才前途,死了也死得值啊。
卢象升摸着头呵呵傻笑了两声,说道:“前些日子皇上先派了一万両给我军,昨天又派送来三万两来犒军,殿下现在又送来二十来万两,而我军目前不到两万,军饷确实多了一些,不如按殿下之前与微臣说的,给微臣军饷十五万就可以了”
众将领听罢,个个暗下一阵不满。哪有嫌钱多的,不过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人敢表露出来。
“不必了,将朝廷先前所欠将士们的军饷都发下来吧,不够再跟我说,”朱慈烺摆手,说道。
卢象升听太子都这般说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躬身向朱慈烺行了一个大礼:“微臣代表全军将士谢过太子殿下”
众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卢象升礼毕,朱慈烺打趣地说:“卢将军要在这里和我叙谈?”
朱慈烺又转过头对卢九德说:“九德,你带将士们去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我今晚且暂住卢将军营中。明日回营去看看”
卢九德应了一声,便领军去寻地安营。
而朱慈烺便跟着卢象升入了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