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猛激凌想起刘盈
作者:之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44

另外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甲胄,也是军中不多的一个长者,高声大气,与对面臣子里的人谈笑不断,好像每个人他都认识一样,旁人都以左尹大人的官号称呼他。 刘涌猜来,应该就是那个今年初在关中与刘邦暗自勾搭,鸿门宴上帮刘邦脱祸的项羽叔叔项伯。项伯时任楚国左尹,本属于朝中司法官员,但毕竟是铁杆项家人,也自然坐在军将之中。

说来当初刘邦在灞上,为了笼络项伯,已经与项伯定下了儿女亲家,现在刘邦的闺女,后来的鲁元公主尚在沛县,项伯刚刚随军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打算去提这个亲。

对啊,刘涌心中一个激凌,刘邦的老父妻子,目前还都在距离彭城不远的沛县,那不是意味着,rì后的汉惠帝刘盈,目下便在附近?

刘涌心里猛感到一抹透亮。如果他要找个靠得住的人去傍大款,那么这刘盈可算得是棵长青树!刘盈现在大概六七岁,过几个月刘邦从汉中起兵后,刘盈一路有惊无险,被送抵汉中,明年被封王太子,之后就安安稳稳地过起那坐吃等死的好rì子,直到刘邦百战余生当上皇帝,他便作太子。之后他那天生辛苦劳碌命的爹地,果不其然,范增、项伯他认得都不错,其下桓楚、项庄、项襄、项它等等如雷贯耳的各将,也都记了个脸熟。那个策马急奔差点一马蹄子踢到熊心的浓眉大眼,便是名将季布,看来项羽这次参与郊劳回城的队伍都是手下将军的亲军构成的。然而被后人称为项羽手下第一大将的龙且却没发现在席中,想必是留在军中镇守了。

范增仔细端视楚廷各臣,端起漆盏抿一口水,昂首微笑向熊心道:“臣随项王出征之后,听闻陛下又募得一位大贤,拜为太卜,臣心仰慕,却似不在座中,不知陛下可否引见?”

刘涌一惊,同时心中叹服,范增不愧为范增,心思之细密,简直令人恐惧。

刚才刘涌建议熊心不要召太卜张成来参与此会时,熊心有过一丝顾虑,所虑之处,无非就在于项羽可能会清点与会的人员,就是不召谁来,也少不了还得被点名叫出来,毫无意义。然而刘涌认为张成位次虽高,却不过是个司礼的官员,天下纷乱之际,这楚廷中有没有这个职位,原本都没什么打紧。而且张成是项羽大军出征之后征召进来的,项羽等人未必识得,却不曾想,范增早已把彭城楚廷的人员摸了个滚熟,连太卜这么个无关轻重的虚高职位也不放过,这一次真真是有备而来。

还好刘涌早已向熊心献过说辞,熊心也从容应对,答道:“哦,卜尹一职,本不干涉政务,孤家认为无需出席此会,便未去传唤,况且府中厅小,如此已然满席,历阳侯若yù与太卜互学增益,席后孤可再行安排。”

项羽在关中分封天下时,除了封王,也封了诸多侯爵,此时的范增,已经加封历阳侯,所以熊心以此爵称之。

范增颔首微笑:“臣随口一问,谢陛下关爱!”

刘涌猜不出范增能看透几分,索xìng也不去想。

不过看着范增对熊心处处算计的样子,刘涌还真有点觉得有趣。

怎么说当初立熊心为怀王也是这个范增的主意,还搞得熊心对他感恩戴德。但当初熊心谋夺项家军权之事,除了对宋义的用人不利,很大程度上也是败在了这个范增的身上。

熊心是信得过范增的,因为他的王位就是范增力争来的。范增似乎是复辟战国老格局的坚定拥护者,是根正苗红的老楚国革命派。但问题是,范增不是兵家,而是一个观气辨sè的yīn阳术士,虽然军事家中也有兵yīn阳家之一说,但yīn阳毕竟只是辅助技能,至于带兵演阵,恐怕范增并无此能力。但他要派遣范增随军却是一定的,因为他需要范增作个政委,来控制整个军队的故楚颜sè。

为了弥补范增的不知兵,熊心又用了有“知兵”之名的宋义,这样有宋义指挥军队,有政委范增保证军队xìng质,项羽沦落成了一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熊心的夺权策略不可谓不周全。

却可叹宋义也不是兵家,他是一个纵横策士,擅长的是合纵连横的口辩之术,对于真刀真枪的打仗也不是科班出身。

让一个纵横家带兵,妄图靠嘴皮子打仗;让一个yīn阳家坚持立场,人家却jīng于观察yīn阳互易的变化之道。结果宋义不能服众,被项羽所杀,范增迅速成为项羽亚父,熊心被卖得干干净净。

如此看来,之后楚汉相争中,项羽中了刘邦方面的反间计,对范增起了疑心,倒也不无原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谋士的心,心深似海,谁看得明白?

刘涌看向主位上跪坐端庄的熊心,不知他现在面对范增适才的yīn阳怪气,心中作何感想。

范增问完张成的事,大概是已经把到场人数清点过了,向着项羽点了点头,这动作虽轻微,刘涌却是看得明白。

项羽收到范增的这个信号,知道熊心这次没耍什么花招,撇嘴一笑,举起手中杯子,说了几句以水代酒,感谢诸位热情之类的客套话,堂中诸人都忙长跪起身子,举起漆盏掩嘴喝了。

刘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项羽这漆盏会不会被他向地上一摔,手下诸兵将就都跳将起来,从怀里拔出匕首来纷纷将对面诸官员杀个干净……

刘涌也承认,自己电视剧看多了,里面政敌相会时,经常举起杯子喝酒,扔掉杯子杀人。

但鸿门宴已经证明,项羽不好这口。

项羽的漆盏没有被摔,而是安安稳稳放回到桌上去了。

场中诸人都放下盏碟,侍女们穿行而入,又都把水满上。

范增又开口了:“诸位,昔年陈王首倡义事,诛伐暴秦,陈王殁后,武信君起,感念故楚恩德,恭立怀王,终借故楚千年余烈,得灭嬴秦,四海咸平。故而诸侯敬服,共推怀王为义帝,择都于郴州,又推鲁公为西楚霸王,择都于彭城。”

说到这里,范增顿了一下。

厅中静得落针可闻。

人们都知道,

料要抖出来了,

终于要出来了。

范增话中的武信君,便是指的项梁,项梁立熊心为怀王后自封武信君,史实如此,聊作一述。

刘涌看向范增,范增两眼微眯,两唇微抿,一副游悠姿态,仿似很享受这种cāo纵诸人心境的感觉。真是七十而从心所yù的样子。

刘涌听得到有人衣袖拂动的细小声音。厅中似乎蕴着一股力量,极力鼓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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