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周身颤动着,虎腹一起一伏,却是不再发声,刘涌感觉到自己剑柄上承的力越来越重,再用力向上一顶。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老虎歪身侧躺在一旁,终于失去了那骇人的威势。
刘涌连爬起来躲远点的力气也没了,摊身躺倒在地上,大口喘着。
卒长长身耸上,先是给老虎胸上又补了几镰,接着甩拖铁镰,手脚乱动,赶紧俯身察看刘涌,叫道:“兄弟!兄弟,你怎么样?!”
众人也都逐渐跑近,赵禹第一个冲了上来,两眼瞪得像铜铃,死盯了那躺倒的大虫叫着:“不是吧老大,我和士锋还不够你对练剑法吗?你还专门找来只老虎!”
刘涌向那卒长摆了摆手以示无妨,抬身坐起,赵禹上来扶他。刘涌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火辣辣地疼,咽了口口水,不想说话。
一群人围着那只断了气的老虎,啧啧称奇,也没有人慌着割草了。
刘涌知道,自己这是撞到两千年后基本灭绝了的野生华南虎了。
惊魂甫定,他向那只老虎看去。这老虎在华南虎里面算是体型大的,却皮毛欠少光泽,如今被满身血污一染,更是看起来很败落。刘涌也听说过,老虎一般很懒,只会出手捕猎大型的动物,如大牛大猪之类,对人类这种长得像瘦猴子一样的东西一般不会感兴趣,除非是饿了许久,年高体弱的老老虎才会饥不择食,袭击人类。如此说来,这只老虎赶情也混得不容易。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条老虎,足以令人惊叹不已。
也足够让他自己惊叹不已了。
“那,很厉害的!”喝着手下兄弟用兜鍪盛来的溪水,刘涌听到与自己一起遇险的卒长在人群里喊着话,“这大虫一扑出来,这位刘壮士,一剑就刺进了老虎的前肩,接着老虎发了狠,刘壮士拳打脚踢,老虎不敌刘壮士勇猛,刘壮士把老虎摁在地上,又把剑拔出来,就这样一剑刺死了它!”
众人哦声一片,都向刘涌看过来,个个目光上贴明了敬佩。
军中勇士,自然都极看重勇字,郑梓一番添油加醋,刘涌在这帮年轻娃子们心里的形象登时高大起来。
刘涌承认,这卒长嘴里的自己确实是威武勇猛得多了。
便想后世的打虎英雄武松,不会也是像自己一样,这么窝囊的把一只老虎耗死的吧?
就是武松不爱吹牛,看样子只要他活着老虎死了,自然会有人帮他把jīng彩战斗吹出来的。
那卒长挥了挥手,叫手下们继续去干活,但是都离山越远越好。同时着几个人把老虎绑了架起来抬到车上去。这一帮子人这回见识到打老虎,个个情绪极度兴奋,呜吼叫着,纷纷来绑老虎。负责扛虎的那几个更是欢天喜地,热闹非凡,像自己打了胜仗一样。几个人已经开始商量着晚上能不能吃到老虎肉了。
卒长走过来坐到刘涌身边,咂吧了两下嘴,对刘涌道:“兄弟,我叫王昱,刚才有得罪的地方,你不要见怪呀!”
刘涌拱手道:“哪里话,老哥刚才跟他们吹嘘我打虎的事情,我脸上都发烧了。”
王昱摆手道:“你是打虎英雄,这一点都不作假!我还得谢你救命之恩!兄弟,能一个人打死老虎的,我可是只听过没见过,今天是开了眼界了,我不说得漂亮点,怎么对得起自己?”说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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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发配去割草的这一帮人驾着车,拉了一只老虎回来。
天sè尚早,但剿匪军这种常速行军要避免行进过劳,打理辎重,安盘扎营,今天行进任务完成,也就早早纷纷扎帐立营。
刘涌一伙人驾车拉着老虎在军队各营旁边招摇而过,吸引了无数眼球。
应王昱和王昱手下,以及刘涌自己手下的联合强烈要求,刘涌很拉风地被扛到车上,坐在老虎身上,一副打虎英雄的架势,随车而行。
忙着扎营的众军士们都停了手脚,纷纷探头来看,还很有几个人发声怪叫。刘涌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不自觉地撩了撩散乱和沾了很多草屑以及血污的头发,保持着优美的微笑,并且条件反shè地想伸出一个V字形的手势,终究还是忍住了。
由于刘涌一行人的形象严重影响了扎营士兵们正在忙碌的正常工作,回过神来的士官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催逼着手下们赶紧干活。
刘涌也收了心神,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看到军队在野外扎营,留心在意,观察四周营盘扎设,融会本尊对一些行军设营的了解记忆,揣摩体会着。
三千余人的军队,所设营盘不算大,临时扎营,形制也稍简单。整个大营外围用重车环绕,周边稀稀松松设了些鹿角,称为外营。营内各侯各厢也各自设营,叫做子营。子营之间各自相隔一段距离,松紧有度,为的是有祸不致连带,比如火灾,而有事也可以照应,比如万一要是有人劫营的话。
子营设置就更简单些,士兵们把所持长戟每隔一段距离插一根,林林绵绵,合成一围,就算是分隔了自家营盘,这种立子营的方式,叫做戟营。
各个子营外,也有士兵们在忙活着支架生几堆篝火,在军中叫做约铺。夜里会有士兵在这约铺周边值夜,没事了伏地听声,有敌人来了就蹦起来敲打那些扎在地上的长戟,一溜的长戟敲过去,边跑边敲,边敲边喊,声势就不小,好叫自家兄弟赶紧起床抄家伙。
刘涌细细把各个营盘的位置和扎法都记在心里。
正在cāo弄约铺的一群人的动作吸引了刘涌的注意。他们把木柴支起,向上面浇上些油,又铺洒上去不少粉末和干草,着火把一燎,嘭哄一声,火光大起,登时噼啪声音传来,火苗由小到大,木柴逐渐引燃,熊熊不已。这一堆篝火就点起来了,看上去相当干脆利落。
刘涌纳罕,看这架式,那撒在木柴上的东西不就是……火药?!
刘涌还算有常识,公认的火药发明时间是隋唐,现在距离火药出现的时间还早得很,刘涌不免满感惊异,赶紧找身边离得最近的人凑过去便问:“他们洒在木柴上的那些粉末是什么东西?!”
离他最近的竟是王昱,王昱迷糊了下,搞清楚了刘涌要问的是什么东西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焰硝啊!”
刘涌讶然:“什么是焰硝?”
王昱摇头道:“就是些松香、硫磺什么之类的东西,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知道这些东西遇到明火就会迅速着起来!用这种东西引燃要快得多。弓士shè的火矢上面也包了这些粉,不然在战场上想说点就着,可不容易。只在脂膏中浸过的布条缠在箭杆上,也没那么容易着。”王昱指向渐渐离远的左厢负责点篝火的那些士兵拉着的油桶车。刘涌才知道王昱所说的脂膏指的就是油,不过这时候还没人发现石油,大概便是植物油或动物油。
王昱现在显然对刘涌非常亲近,知无不言,继道:“那些脂膏,都是可以烧着的,而且着起来也可以烧很久,但是脂膏很难点着,拿个火把凑半天,脸都黑了,也不一定能起火。所以他们就用些这种焰硝,可以瞬间把火引起来,混上些茅草什么的,把脂膏引燃就容易得多了。”
刘涌听明白了,却也仍然稍感吃惊,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们在取火上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他们虽然还没有制作出真正的火药并利用火药制作出火器之类,但已经有了最基本的火药使用概念。
眼前真切看到的东西,刘涌不能不相信。兵圣孙武距刘涌现在三百年前,已经在自己兵书里对“火攻”单辟一章,大谈特谈,而硫磺硝石之类的易燃物质,也早在chūn秋的时候便被发现了。想必那些整rì里挖空心思,琢磨怎么整敌人的将领们,面对轻易烧不起来的食用油,不得不捉急想想办法,也是有的。
刘涌心思一动,问王昱道:“像这些东西都存放在左厢军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