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区风冷，入了夜的云海高原更不是常人能够待下去的地方。开 心 文 学 漫天星辰壮观，仰望星辰的人，没多久却还是回到了温暖的地下黑店咯什儿里。

“……我听说zhōng yāng区和中土根本是两个世界，那里的人随时随地只要对空中念出一组数字就能和远在天边的朋友通话。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出门了，只要站在路上，路就会自己走，把你带过去。”

“……我很小的时候，总是很疑惑为什么zhōng yāng区不把这些神奇的玩意拿到中土来，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让中土变成和zhōng yāng区一模一样的仙境，我们这些人啊，就只配生活在这样的苦rì子里……”

回到咯什儿，熊瑞便一直在跟川流，克罗克和恋恋做zhōng yāng区，中土知识普及。他一直在说，也说了很多，可rì出一句都没心思听进去。

他也听人说过zhōng yāng区和中土是两个世界，别说是zhōng yāng区了，光是科索里亚就已经让矿区出来的他觉得先进得不可思议了。

他们是骑着大宛马到达这里的。一行人骑着马，身上最先进的东西只有手上圆子做的腕表，除此之外他们没有电话，没有照相机，什么都没有，更是从来没有拥有过光电能枪这样的东西。和破云谷关卡的守军比起来他们已经蛮荒得可怕，而在前方，小镇落rì边之后等着他们的可是萨丁·查德装备jīng良的部队。

这一次萨丁·查德不是奔袭千里在水土不服的第三区打围剿战，而是守在他的本部，带着他全部的jīng良装备和所有的强者手下，等着rì出他们自投罗网。

rì出回到咯什儿之后就一直在观察之前那群情绪高涨，仿佛已经打下了明rì桥关卡的众人。此刻，他们依旧坐在他们方才坐的位置，桌子上没吃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酒也多得是，只要有钱，熊瑞好像从不吝啬供给。

一切都没变，只是他们不再说话了，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所有人坐在那里，样子没变，那副肉皮囊里的人却好像给人换了。有两三个还在那里吃着喝着，不过就是吃喝而已，完全不说话。

rì出看着他们，眼角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发现亚瑟没有跟随众人回来，那个妖怪难道此刻还在外面？

rì出独自走出掩体，果然在茫茫的黑夜滞重，被白雪盖得平坦的大地上，只有一个人依旧站在那里。

亚瑟肩上披着一件很厚的灰sè兽皮，那头野兽的样子还保留在兽皮上，它的双脚和头部都挂在亚瑟的肩后，突然拱起来的厚重毛发让亚瑟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高大了一些。

rì出走到亚瑟的身边，亚瑟侧过头来，就好像知道来人只能是他一样，露出一排牙齿笑起来，指着天边的地方对rì出说：“你看，那里有月亮！”

“月亮……”rì出随着亚瑟的手望过去，看到在压着地平线的地方果然有月亮。它在那么低的地方，却是纯圆形的，而且宛如一盏明灯，又白又亮，当眼睛渐渐开始能够接受黑暗，再看到那轮月亮，就会发现整个雪地都跟着它亮了起来。洁白的光顷刻间从天边泛滥过来，整个大地顿时洁白如玉。那么美丽，那样澎湃的月光。

“好看吧？”亚瑟低头对rì出说，依旧露出一排牙齿，笑得十分傻。黑夜里他的眼珠子发出幽暗的深蓝sè荧光，深蓝之中，金sè的瞳仁闪耀夺目，颜sè纯正得如同融化的金水。

“好看。”rì出低下头，重新望向那月亮之际，对亚瑟说：“亚瑟，跟我一起去明rì桥吧！”

“好啊。”亚瑟回答道，口气里还带着那份和他笑容一样的轻松。

“会死的呢。”rì出补充道：“所以我才喊上你。我怕我一个人去，没见到班尼就退缩了。”

“我知道会死的。”亚瑟抬起头，望向天空，“那群怪物是故意从我们头顶飞过去的吧，让我们见证奇迹，见证渺小。”

“是吧。”

rì出也抬起头。天空中没有云，但是有很强的气流在随着风飞速移动着，气流冲过的地方，隐约显出奇异的光芒，rì出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但是他觉得此刻的天空很美。

“看到了那样的奇迹，正常人都不会去明rì桥了吧。”rì出对亚瑟说。

亚瑟笑了笑，点头道：“都不会去了，里面的人一个都不会去了。”

“所以就我们俩个去吧。”rì出说，黑眼睛望着天边的月亮。

“就我们两个去吧。”亚瑟回答道，然后也望向天边的月亮。星辰漫天是壮观，是澎湃，而这轮孤独的洁白的月亮，就是平静和不需要语言的生死相依。

rì出知道这次去明rì桥是凶多吉少，跟着他的亚瑟也是。不过他知道不用再说更多的话了，说再多的话也抵不过一条命的重量，亚瑟也不需要他说更多的话。

“会死的哦。”过了好一会，rì出又说了一遍，说完他就好像觉得自己很可笑一样笑了。

“我早就死了啊。团长。”亚瑟回答道，说完也笑了起来。

月光平静而舒缓，rì出站在雪地上，被泛滥过来的月光照耀，觉得无限温暖，从身体的最里面渗出来的温暖。

好长的时间，他和亚瑟谁都没说话，就那样看着远方的月亮，共享着这一份难得的平静。直到他们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才非常有默契地齐齐转头，看到他们身后，发着光的雪地上，回音已经自行堆起了一个雪人，此刻正靠在那个雪人上不怕冷地在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温里，露出手嗑瓜子。

“你在干嘛？”回音嗑瓜子的样子实在是和雪地月光苍茫天地的场景太过不符，rì出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我干嘛？”回音把手里的瓜子扔地上，拍了拍手，歪着头带着家长里短的八婆表情看了rì出和亚瑟一眼后才说：“等你们俩相亲成功，然后表白，然后激吻啊！”

“人妖，你冻坏了吧！”亚瑟居然也被回音与情节格格不入的表情，台词吓到了，妖怪眼中流露出几分真实的担心。

“我冻坏了？”回音反问一句，恶狠狠地瞪向rì出道：“到底是谁冻坏了？我说得有错吗？这零下四十多度的高温，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妖怪一个基佬，不在房子里热乎着，站在外面看月亮，下一步不是激吻，扒衣服，冒着冻死的危险干一场，难道还是私定终身，对着月亮结婚吗？”

“人妖，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杀你。”亚瑟咬着牙说，显然是被回音真的激怒了。

“我信你会杀我，不过不劳你动手了……”回音望着rì出朝他走了过来，说：“就让明rì桥的萨丁·查德将军帮你一把吧。”

“回音……”rì出才要张口问回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就被回音一脚踹中胸膛，呕出一口浆糊状的包子，飞了出去。

“你们两个还真是瞧不起人啊。”回音冷冷地说，脸上八婆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rì出爬起身，看到洁白的月光照亮了回音的脸，那张漂亮得不像男人的脸，在月亮和雪光的共同作用下，此刻仿佛是坚硬的金刚米花石头雕刻而成的，带着些许的痛苦，却那么地坚毅刚强。

rì出望着回音的脸，爬起来，兀自叹了口气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但是笑着笑着，他却禁不住眼眶湿润了。

“我们不能带着圆子和彻彻去送死，他们跟我们不同。”抹掉眼角很浅的泪水，rì出对回音还有亚瑟说。

“是啊，他们和我们不同。”亚瑟走过去拉rì出起来，表情似乎有非常轻微的变化道：“我们这种能喷火，能飞的早就不是人了，是妖怪。”

“是的。”rì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是妖怪，我们早就死了。”

“真讨厌，人家怎么可能是妖怪嘛。”回音终于恢复正常，扭捏着说，rì出看着他真不知是该把他就地灭了好，还是带过去让别人灭了好。

“你吃人血呢！还不是妖怪！你跟我就半斤对八两，没什么好说的，你再说人家，我就真剁了你啊！死人妖！”亚瑟终于彻底爆发。

而看到他这次是真生气了，回音反倒是更来劲了，在一边更疯狂地人家人家叫起来。亚瑟也终于忍不住真地对回音开打了。

rì出看着这两个人十分头痛，低下头却忽然十分感动，只是要如何才能保住彻彻和圆子。rì出想到彻彻，呼吸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就在这时，他看到几个黑影从出口那里摸了出来，手里还牵着马。

rì出走过去打断正在狠踩回音的亚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向那边看。亚瑟停下来，望过去，蓝sè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是十分耀眼的。那行人的眼睛还没能适应黑暗，但是亚瑟的眼睛他们还是能一眼看到的。

rì出数了下，六七八，一共八个人，带着四匹马，就这样在雪地的一头和他们对望着，两方人马都直挺挺地愣住了，陡然之间将雪地分割成了两边，一边是剑客，另一边……或许也是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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