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连绵的山脉，站在山巅上看那此起彼伏的山峦别有一番韵味，这波澜壮阔的图景就是九州的大好山水，在两万年前这里有青山绿水却没有鸟鸣啾啾，这片荒山野岭里多得是山精野怪，上古人非三五结对不敢上山，山中的山鬼和猛兽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我等一生征战，杀戮，究竟是为了什么？”，十臂兵仙道，他和牛鬼两人一坐一立位于山巅，纵观自己数万年的生命，却发现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只有战斗，杀戮，沉睡，此时终于有了闲暇饱览这大好河山，壮阔美景才发现自己一直生存的土地竟这样的秀美。

牛鬼道：“谁知道？进入红海地牢之前谁有时间想这个问题？”，险山恶水，山精鬼魅，部族征战，古妖，古人，古神间永不停歇的矛盾冲突和战斗，战斗是为了生存，生存也是为了战斗，久而久之唯有战斗，被困在红海水牢里也没有想过为何会把自己的一生过得如此单调，那时的他只有仇恨，想要为了上古人的自尊杀遍红海。

牛鬼和十臂兵仙是第一批回归的上古人，起初对于九州的变化尚觉不适应，但在连绵山脉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却对这里的宁静产生了别样的感情，那种感情叫做留恋，热爱。

“我们是不是该学着放下以前的一切，享受现在的安宁？”，牛鬼道。

十臂兵仙冷笑道：“除非你不再想着解救你那帮上古人兄弟，不再想着杀回红海向狱王报仇”。

牛鬼道：“你也不再想着挑战魔人”，

十臂兵仙道：“我和魔人只是私人间的恩怨，大可到异空间比斗。上古人却事关九州，你那帮上古人兄弟一旦脱离牢笼不见得就比红海好”，

牛鬼道：“他们最多想要回原本属于自己部族的领地，这可以商量”，

“你也这么天真吗？自古以来事关领地只是有靠谈判解决的吗？”，十臂兵仙不屑道。

“据我所知，你那帮兄弟里有一个叫人皮鬼。修炼的方法是食人心，吸精元，他喜欢收集人皮所以那时部落人叫他人皮鬼。如果他出来能像你一样与现在的人族相处吗？”，

牛鬼摇头：“他做不到”，

“那，你已经有答案了”。

“没有”。

“你不愿做出的那个决定就是正确的决定”，

牛鬼沉默不语，他本就是寡言之人，此时看着进入深夜的深谷被银白的月光笼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平静，他的上古人族人有三个，人皮鬼，广成子，石人。人皮鬼是残忍极端的性子，对杀人剥皮有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渴望。不会有人期冀他哪一天突然转性。

广成子城府极深，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他向来独来独往，所做之事也总是出人意表；而石人体魄强大，性格易怒，暴躁极端，武力是他衡量一切的标准，让他与现今的人族商讨领地归属简直不可想象。

“我们兄弟四人是我们穴族仅存的四人，我非救不可”，

十臂兵仙道：“还有四人，不差了，我们骨族”，他竖起一根骨指，骨族已只剩下他们一人。

“我会救出他们，我相信他们也会热爱现在的九州”，

......

燃烧的躯体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身上的铁索和手中的巨剑都已坠落，但他的手却伸出两根手指点在额头。

“让人赞许的生命力”，上空的逍遥子道。

牛鬼沉默无言，两根手指点在头顶，体内意识尽数剥离肉身，一股神念化为意识的狂涛席卷大地，咆哮着冲上九霄，穿过封界向红海奔腾。

“恩？”，逍遥子手一拂解除了牛鬼设下的封界，上空的虫师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跑的倒快”，他身下的鬼轿复有凝结现出，身体穿过轿子进入其中，五鬼抬轿向红海而去。

那股意识的狂流一瞬间已经卷到红海，正在交战的阴寿三人顿时心中一惊，没想到虫师那边这么快就败北了，而那股神念并没有停留，飞速涌入红海之中，红海千丈深处，两层淤泥层的隔断下现出一座巨大的地牢，地牢用海底最坚固的寒冰打造，牢外还有禁忌封魔大阵，饶是如此地牢中三人也被粗大的铁链锁着琵琶骨，可怕的气息不断从三人身上溢出冲击的上方封魔大阵一阵摇晃，那股神念在封魔大阵上方猛烈冲击，但只有丝丝缕缕的意识透过那大阵传递下来，其余的尽被封魔大阵上方的血光驱散。

“二弟”，

“二哥”，囚牢中三人同时睁开眼，身上的煞气铺天盖地聚集在地牢之中。

牢中左方是一个枯瘦老人，身上皮肉好像剥开一般的恐怖，面目狰狞，口中尽是黄牙，一双手形同枯木遍布老纹，脸上也是皱纹交错，穴族人皮鬼，此时的他似乎人鬼皆非。

中间的是一名白衣男子，即使在这阴暗潮湿的海下水牢里他也是一袭白衣犹如雪染，胸口一方小印静静悬浮，长发盖住他的脸颊，穴族广成子，弱冠之龄时就已名动天下，若是再出必将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最右方的铁链锁着的却是一个看不出人形的石状人，只能通过石头的组合辨认他的头部，身体和手足，只有他忽然睁开的双眼能够宣示着他是人而不是石头，那铁索并不能穿透他的身体，只能将他束缚在这一方水牢里，穴族石人，整个九州大荒都知道石人是唯一一个能够在体魄上超越以此著称的铜人之人。

牛鬼的神念在水牢中只停留了片刻便开始消散了，最后的神念里包含的是他纵横一生的铮铮铁骨，无法救出部族兄弟的遗憾，还有，对这片土地最后的留恋。

“大哥，三弟，四弟，承蒙你们合力让我脱困，我却不能将你们救出牢笼，心中有愧，无颜面对三位兄弟，但我已将死，不得不来此与三位兄弟道别”，神念化作人形在三人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如风消散。

“二弟”，

“二哥”，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上古狂人牛鬼就此消散，留下的是水牢中三人可怕的誓言。

“我等再出，必分尸狱王，挫骨扬灰”，

“我等再出，必杀尽红海，鸡犬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