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纵有英雄力,未有英雄志
作者:你得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92

本来,这样强盛的大阵火气,就算是凤器,恐怕也是甫一接触便会落了下风,但是中年书生却生生的做到了,这不是因为书生比大离皇帝凤器的道术要强,只是多了凤北鸣的干扰,另外还有书身上的清光并非道术,实乃通圣之力。 通圣和道术不同,通圣是思想,jīng气神各方面都得到了古之圣贤先贤的肯定,感受与古之圣贤较为贴近,从书中获得的一种奇异的力量。和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相似,只是一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力量,一种是无形无质的力量源泉。而拥有中年书生这种力量的人普天之下不会有十指之数,也就是说能得到已经逝去的先贤古之圣贤的肯定的人必然是明晓圣人思想,意图。上古圣贤的的就如晦暗中的一盏明灯,可将前路照亮还可以众神辟易。因为这就是圣人的力量,圣人的力量是人道的力量,以众生为念,普济天下。空yù魔鼎只知杀伐力量在高洁的圣人面前,也不值一提。

这就是为何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意思。他们相较于贩夫走卒,寻常百姓也是多了明理这一条。并非是尖酸的批评其他人不明理,只是读书人可以可以通过学习来理解圣人,努力学习圣人宽广伟岸的思想。其他人也是可以学习圣人的一言一行,只是没有机会罢了。读书人能活活骂死人也是真的存在的,骂破了对方的胆子,骂坏了生魂,骂死了jīng气神。

凤北鸣和中年书生相似,走了几百步,但却死了几百人。

王思南和凤北鸣之间的那堵厚厚的人墙已经塌倒,于是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一层纱幔。

没有了侍卫保护的王思南此时很危险。但凤北鸣不相信王思南没有后招,所以也没有用心念攻击王思南,更没有御物于几丈外袭杀王思南,因为最简单的杀人方式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凤北鸣望着坐撵幔布轻纱上猩红的血渍。这些看似简单朴素的幔布轻纱实则可抵御邪魔外道以及其他身怀道术之人心念窥探和御物的攻击。同时他也在透过猩红的纱幔看着围拢在还热乎的尸体旁的那名闭目的静坐的女孩。

他和她很像,两人都长得很漂亮清秀,人说长得相像的人就连就连xìng格也会相似,他们同样的对其他人很冷漠,只是凤北鸣长得远不如王思南那样漂亮。两人都已十八岁,不知因修行服食丹石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凤北鸣的容貌一直停留在十二三岁的模样。两人修行都很刻苦,而且都是刻苦修行的修道奇才。

总之他们有很多东西是很般配的,无论身份还是其他。若是两国不交战,凤北鸣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们不在一起。

凤北鸣很喜欢王思南,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两人在一起,他的心便不再冰冷,他觉得暖洋洋的。一路走着回忆着,他本可以走的更快些,但他没有,每走一步,便有无穷无尽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让他难以走快,因为xìng格,所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出剑,会毫不犹豫的出剑,但他只希望自己走的慢些,不会幼稚的想要一不小心走到时间尽头,一不小心醒来发现这其实只是一个很长的梦,他知道这段路的距离很近,所以他不奢求,只是想时间慢到可以让他将所有的回忆都刻印在脑海里,以便将来回忆,回忆这个如梦般的女孩。但这都不是他现在该想的,他应该趁机杀了王思南。

所以凤北鸣在走到王思南身前一步的距离时,终于还是提起了那把血不沾刃的细剑。

倏然之间寒风呜呜凄啸,伴着寒风,凤北鸣擦拭着自己的掌心,沉吸一口冷气,平复下自己纷繁的记忆,将细剑向前轻轻一送,就像捧了一杯清凉的泉水送到王思南面前请她一品。

这一剑凤北鸣并不想结果了王思南,他还有些藏在心底几天的话要问,于是剑尖一歪,他想刺痛她,于是细剑便刺在了王思南的肩膀。还在闭目的王思南忽觉肩头一阵刺骨的疼痛,不由颦眉,微皱嘴角,从专心对付中年书生的入定中想醒来。显然这一剑让她很痛,痛的差点心神紊乱。

而远在坐撵上的王思南只感觉到空yù魔鼎被对方以通圣之力缠绕住,运转艰难,再难以催动到最大,不由得沉声一喝,把所有的法力都运转起来,当务之急是将空yù魔鼎脱离这人的控制。

“还想用阵法么?迟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书生抓住王思南从入定中惊醒的间隙,中年书生被火气熏得无神浑浊双眼之中,瞬间清光大盛,**甚是焦黑的身体上shè出道道透白清光,在内快速的洗伐着干瘪的血管里的杂质,在外快速的蜕掉死皮焦肉,通圣之力滋润着他的。”拍了拍老将军的背,颤巍巍的走到地上,揉了揉受伤疼痛的肩膀,道。

凤北鸣这时才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逃出去的可能,抵抗可能已是毫无意义的了。凤北鸣清楚即便是不受伤全盛时的自己都不可能是那人的对手,但无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做过,因为不甘心,虽然身上遍布伤口,但他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只是血流不止。猛然暴冲向那座象征着道教最高权威也是天下第一高手的亲大伯。凤北鸣看着胎衣教教主,落剑却斩向身侧一名道童。眼中凶光毕现,仿佛这刀是斩在王思南肩上的。也斩在胎衣教教主的身上。

因为凤北鸣知道,若自己不死,总有一天,他的剑会落在王思南和胎衣教教主身上。

所以他要练习砍的准一些。以免以后砍不中或者斩偏。又或者是在给自己下决心,下次见面的时候必是拔刀相向。

“殿下,不要这么激动,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他突然大发善心么。这次大离灭亡的根本就是这人的计划。还期望他能放过我吗?”

坐撵中的中年男子道:“太子倒是聪明。”

一指弹出,一道青虹携带着疾风厉啸着从跪在地上两名老将军身边飞过凤北鸣倒飞出去,两名老将军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面皮一僵,这力量太骇人了。

在天下第一高手面前凤北鸣正如黑袍侍卫不是他一招之敌一样,理所应当的倒飞出去,半晌颤巍巍的站起,抠掉手上的脏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随即转头看着张古北艰难笑道:“想看哥哥打赢吗?那就为哥哥加油吧!”

张古北根本不明白什么状况,但听着凤北鸣的问话,又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凤北鸣,哭道:“哥哥加油。”

话音甫落,凤北鸣再次倒飞出去,再一次爬起的凤北鸣转头吼道:“声音不够响亮,哥哥提不起力气来,声音大些,响亮些!”

“还有……不要停下加油!”

心底虽然绝望,但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和城门洞上那些正看着自己的梅花看出自己的绝望。凤北鸣极认真的弹掉脏泥,再次挥剑斩向道童。

被凤北鸣可怖的声音吓得一惊,又看着凤北鸣身上的伤口,咬牙大吼道:“哥哥加油,一定要赢,不赢的话北儿会伤心的。”

张古北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没有断过,只是要她加油的凤北鸣一直在倒地,然后爬起,颤抖,在挥剑格挡,最后倒飞出去中不断的重复着。

每一次挥剑,都带起肺部的疼痛,牵动身上的伤口,一次一次的换气。虽然这真的很痛,但他必须挥剑,大声的数着自己格挡的次数来麻痹自己。

“十九下!二十下!!”

“二十一下!”

能抵挡下天下第一高手的攻击不代表什么,他知道对方在折磨自己的**,jīng神,但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不跟着自己的身体走,就是不想倒地,就是想战,战到最后一刻,流干最后一滴血,现在他开始有些了解他父皇凤器了。

震惊的望着不断倒地的凤北鸣,感受着他强大的求生意志力以及简王爷那看似简单手指轻弹中蕴含的力量。两位老将军想要上前扶起,但却觉得尴尬,不知道究竟是该护着凤北鸣,还是该向着旧主简王爷。

此时的凤北鸣在简王爷面前如同稚子对战拿着铁板斧劈向他的孔武有力的jīng壮男子般无助而可怜,但他却是不屈不挠的战斗着,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我若不死,将来必是传奇。”凤北鸣咳嗽着涨红的面颊道。

“你没有那个机会和资格。放虎归山这种事情在你那愚蠢的父皇凤器那里发生,在我这里却没有任何可能。”

“哼,你是在讲你很聪明吗?”凤北鸣冷声道。

一指再弹,无论是凤北鸣还是细剑都再也支持不住。咔断了细剑,一道青虹强横排开断裂崩飞的剑身,击向凤北鸣的丹田。

蹦的一声,凤北鸣的身体炸成无数细小的肉沫子。

一阵风起,卷了肉沫子飞上天际。

“不能留下你有很多原因,但更因为我真的很惧怕求生意志这么强的敌人,尤其是年轻而有天赋的强者。你让我看到了年轻时那个可怕的我。”

“同样的有大机缘,大气运,又冷血。”

在后来的大炎和九幽的史记材料没有告诉后世的人们,凤北鸣在被杀时,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但是有一点是被记录在案的,即一身材魁梧、面sèyīn晦的男子一刀捅进凤北鸣的心窝里,凤北鸣才战死,死后被剁成肉泥。而后那名男子被封为校尉。

《大炎史记》给人一种进入大易城和此处百姓相安无事的印象,实际上是骗人的。大部分凤器的部属,如二皇子凤年、骁将白雀灵、府衙县令或是死于街上的战斗或是自杀。

大易城城防崩溃后,大易城百姓只有听天由命了。因为凤器凤北鸣的战死,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了,但是一些居民忙着烧香祷告上苍,等待着入侵者的到来,气氛压抑到可以滴出水来,同时大量地隐藏他们的金银财宝。他们只是做了这些谨慎的准备,但是全然无力抵抗那些已全面接管这座城市的大炎人、九幽人和投降了的大易人。但还是那一卷身份不明的人记录的史记中写道:“众皆次第待命,予初念亦甘就缚”。

那些叛徒如献媚的老狗般带领九幽大炎士兵在这座城市中从一个富户进入另一个富户。他们先是要银子,后来就无所不要了。直到十rì的白天,还没有人身伤害。但是夜幕降临之后,人们听到了砸门声、鞭子抽人声和受伤人发出的嚎叫声。那个夜晚火势蔓延开来,到rì,一份告示保证说,如果藏起来的人能够出来自首的话就会得到赦免,于是许多藏在自己家里的人走了出来。可他们走出来后却被分成50或60人一堆,在三四个士兵的监督下,用绳子捆起来。然后就开始用长矛一阵猛刺,当场把他们杀死,即使仆倒在地者也不能幸免。

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大易城变成了屠场,血腥恶臭弥漫,到处是肢体残缺的尸首,一切文明国家的准则都不复存在了。大易那些因美丽而闻名的妇女们,愿意把她们自己献给侵略者,最要紧的是用身体赎回她们的生命。逐渐地,一股疯狂席卷了入侵者。任何女人不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有可能被抓住,被成群的士兵**。一些百姓像机械的奴隶一样为侵略者服务,替这些入侵者做饭,打扫卫生。由于这种人的生命可以得到赦免,因此其余的人也极力想加入进去,但是被拒绝了。与此同时,大屠杀仍然在继续。

还是那卷史料记载,遇一卒至,大易人不论多寡,皆垂首匍伏,引颈受刃,无一敢逃者。

那些从城墙上跳下去企图逃跑的人不是摔断了大腿,就是落到了流氓无赖和散兵游勇手中,他们把这些人抓起来拷打,要他们交出财宝来。在城里,一些人藏到垃圾堆里,在身上涂满烂泥和脏物,希望以此躲开人们的注意,但是这群侵略者不时地用长矛猛刺垃圾堆,直到里面的人像动物一样蠕动起来,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大火蔓延开来,那些因为藏在屋子里或地窖枯井里仍然活着的人们,或者是被无情的大火所吞噬,或者是战战兢兢地跑到街上,被那些仍然在屠城的士兵杀死了。或者干脆饿死在枯井中。甚至那些被正规的军队放过去的、赤身露体在街上游转的、孤弱无助的百姓,又被成群的散兵(“不知是暴徒、还是集结起来的乱民、亦或者是囚徒”)拦住,乱棒打死。总之,这座城在大离国皇室绝了血统后变得没有了人xìng,只有兽xìng和奴xìng无处不在,充斥着这座腐烂肮脏恶臭的城。

这座城一瞬间成了罪恶之城。

至1826年十二月十六rì,即滥杀和抢劫的第六天,九幽大炎听从王思南和张忠的命令,就此封刀。那些暴民和囚徒畏惧大离九幽的强横,不敢再滋事,这场大屠杀终于以鲜红的颜sè结束了。

只是没了人,封刀已无意义可言,当然,这是对曾经的王朝大离而言。和尚们得到命令开始收集和焚烧尸体。又过了几天,一场大雨——将鲜红的罪恶洗掉掩埋在土地下。当时的士兵估计,有六十万人死于这场屠杀。

第一卷亡国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