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呜呜呜……”床上的女孩有点委屈的说了一句,紧跟着,就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这是被戳穿了谎言的无助,还是羞愤的自然反应?一时之间,杨小年还真的有点弄不清楚女孩子的状况,只能站在床边,冷冷的说道:“穿上你的衣服……”然后,杨小年掉头走出去,到了外间的沙发上坐下,听着里面哭声渐小,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抖动衣服的声音。
当那女孩子着装整齐,再次以清丽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杨小年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个清清纯纯的女孩子,和刚才主动脱光衣服躺在床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女孩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幽怨的看了一眼杨小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冲着们走过去,伸手就要拉开房门。
“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没有叫你们张老板过来么?”身后,杨小年的声音刀子一般的刺进了女孩的耳膜。女孩不由的站住了身子,有点怯怯的转回了身:“不要啊,要是被老板知道的话,我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女孩脸上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那眼神里面分明还带着羞愤和怨恨的眼神,但她却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哀求着自己,不敢直接拉开门走出去。
如果这件事儿真的是张锦园安排的话,她没有必要害怕自己把这个事情告诉老板的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看着女孩子的神情,杨小年依然有点疑惑的问道。
女孩眼角的泪珠滴落的更加紧密,使劲儿抿着嘴唇,拼命地点头:“我干嘛要说假话骗你啊?我们酒店都是有规定的,谁要是违反了规定,老板就会开除了他……我,我好不容易才找的这份工作,在贵宾房间服务,事情不多,拿的钱还比下面姐妹都多……呜呜……”
“为什么?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妈生病那个事情也是真的?”就连杨小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这些。到底是为了想弄清楚这女孩子说的真相,还是看着她现在哭的可怜呢?
“当然……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不然的话我干什么……呜呜,医生说这两天再交不上钱的话,我妈就没救啦……呜呜呜……我这不是没法子么?……”女孩而一边说着,一遍就蹲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听着她竭力压抑着的声音,看着她抖动这的肩膀,杨小年不由得微微蹙眉,站起身走进了里间,把刚才自己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走到她面前说道:“要不要去洗洗脸?带我去医院看看……”
“我……我都说了我说的是真的,你干什么不相信我啊?我妈真的在住院呢,医院离着这里很远的,你…你去看什么啊?”女孩儿有点惊诧的抬起脸来,有点惊慌的不敢看杨小年的眼神。
她越是这样,却越是激起了杨小年一探究竟的心情。于是,杨小年就冷着脸看着她说道:“要么现在带我去看看你妈是不是真的在住院,要么就跟着我去见你们张老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二选一,没有第三种答案。”
“你……你无耻……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干什么非要逼我啊?”女孩儿猛然就站起身来,怒视着杨小年问道。
“你还没把我怎么样?你几乎毁坏了我的名誉你知道不?赶紧的,废话少说,你到底想选哪一样?……”杨小年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摸出了手机:“我数一二三,你要是不选择的话,我帮你选。我马上就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好啦,我领你去还不行吗?呜呜呜……”这女孩子瞪着眼睛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居然捂着脸又开始哭上啦。
“不要妄图考验我的忍耐力……”杨小年站在一边冷冷的说道。
“********……”女孩子抹了一把眼泪,随口说出了一串话,让杨小年瞪大了眼睛感觉的莫名所以。这是什么话啊?外语不像是外语,粤语不像是粤语的?
“走啦,你真想看那就看看就是了……”女孩子拉开了房门,看到杨小年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扭动着小腰先走了出去。
“你打算带着我绕多少和圈子啊?”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子,杨小年终于开口了。虽然不知道脚下这是什么地方,但这种狭窄的小街,两边低矮的门头,则遮挡不住正前方金源大酒店那光潺潺的房顶。从走出酒店之后,这女孩子就带着自己在这种街道上穿行,按照自己所走的方位判断,两个人走的方向根本就是在左转……左转……左转……
再左转一次的话,走出前面的街道口,绝对应该是锦园大酒店门前那条宽阔的大马路了。
“你……我不是给你说了,医院离着酒店挺远的么……”女孩子也知道,既然杨小年这么说,那就肯定是发现了她玩耍的把戏,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根本就没有一点底气。
杨小年笑笑,却也不明着拆穿她,心说我看你能跑到什么地方去?你一个女孩子要是不嫌累的话,我绝对能奉陪你走到天明。
但这女孩子却明显已经没有了“玩”下去的勇气,把戏都被人戳穿了,再玩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次,女孩子终究没有带着杨小年才来一次左转,而是沿着这条小街一直走出去,经过对面的大马路之后,前面居然就是潞河市医院。
杨小年站在医院的门口笑了笑,翘首看看东南方向不远处与医院斜对着的锦园大酒店楼顶那闪烁着的霓虹,心说要是沿着锦园大酒店门前的马路走过来,大约不需要十分钟吧?
这小姑娘,年龄不大心眼儿却不少,我倒是要看看你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但是,当杨小年跟着这小女孩走进了内科病房的一个房间之后,杨小年却再也轻松不起来了。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材的年轻小伙子。他的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如纸,高高隆起的颧骨看着都好像要把脸上的那一层薄皮穿破似得。
在病床的旁边,坐着一个年约居然叫娇娇?很俗气啊。杨小年心里想着,身前的女孩子已经走到了病床前面,伸手握住了男孩竹节一般干瘦的手掌:“大妈,今天浩浩怎么样?大夫怎么说啊?”
那妇女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说啊?催着要钱呗。娇娇啊,你来得正好,大妈正想给你说这个事儿呢……你看浩浩这个样子,肯定也没有几天的时光了,大妈可不能再拖累你了,我看咱们还是出院吧?别再往这里扔钱了……”
“大妈,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能还是往里面扔钱呢?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啊?浩浩……”一边说着,女孩儿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杨小年一直在旁边听着,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女孩子说了一半的假话。她真的有位亲人在住院,而且也真的是已经并入膏肓。但病床上躺的并不是她妈,而是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男人。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孩子,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除了那三间土房之外,能卖的全都卖光了。可你看浩浩这个样子……他要真的有一线希望,你说我这当娘的能眼看着不管吗?孩子,是我们家浩浩没这个福分呐,他也没有这个命,这怨不得咱们娘儿俩啊……”那妇女一边说着,不顾外人在场,已经掩着嘴角放出了悲声。
“大妈,你不要说了,我会想办法赚钱的,我一定要治好浩浩的病……”那妇女一哭,本来就流眼泪的小姑娘也再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这一刻,娇娇在杨小年的眼中,和在酒店里面的时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原本还以为她是张锦园安排了故意勾引自己的呢,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了这个可能。只不过,明明生病的是一个小伙子,她干什么要说是她妈呢?
难言之隐?还是说老妈生病更能博取同情?
但你并不是端着个破碗沿街乞讨,为了能够那到一万块钱的治疗费,你付出的是你清白的身子。
对于一个女人,还有比这更宝贵的么?
可事实上,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就算她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就算她真的还是冰清玉洁的处子身,可就凭借着这一点,想要在洗浴城里面卖到一万块钱的天价,那还真的不容易。
毕竟,这个年代下岗失业的很多,能够一个月那到四五百块钱的工资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单位了。一万块钱啊,不知不喝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赚到呢,谁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去……
其实,杨小年想得还真没错儿,这也就是娇娇宁愿呆在酒店的贵宾房间服务,也不愿意去洗浴中心赚那些皮肉钱的原因。
一来,是娇娇根本就不是那种倚门卖笑的女孩子,要不是被钱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儿来的。
二来,毕竟和张锦园来往的人都是一些有头脸的大人物,不是身缠万贯的商贾巨富,就是官场嫌贵,也只有这些人千金一笑,花个万八千的根本就不在乎。
只不过,这位娇娇有点倒霉,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想用自己的身子换取床上心爱男孩的医疗费的时候,却偏偏就碰上了杨小年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