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年这次到香港出差,也是为了开拓蔬菜销售渠道才出去的,遇见不平敢伸手,这说明这小伙子的血还是热的,
如果说有人想下山摘桃子,那也应该是枣园市有些人想让杨小年挪挪地方,可不应该是省里面这个层次的人有什么想法啊,再说了,开发区现在虽然发展的不错,可远远还沒到瓜熟蒂落的时节,这个时候就把手伸过去,好像有点早了一点吧,
可是,按照自己对萧书.记的认识,好像还沒有什么人能值得他这么做呢,再细想想萧鹏程和自己谈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情,倒是好像慢慢地悟出來一些什么,
因为这次跟着自己从香港回來的人多,还给家里的亲戚朋友带了不少的东西,在省城下了飞机之后,杨小年就给阮凤玲打了电话,定好了时间让她安排中巴车到枣园火车站去接,
向军民和郭明洲、阮凤玲亲自跟着车子來接站,见了面之后肯定是好一阵子的寒暄,两个人看到跟着杨小年从车站里面出來的,清一sè都是大美女,尽管看着眼晕,但嘴上却沒有说什么,
郭小刚倒是练出了一点眼sè,怕他们误会,赶紧笑着给向军民汇报:“向主任,这位是香港三佳商贸公司的霍董事长、霍倩柔,这位是三佳商贸公司的王总、王小月,这位你们都认识的,龙泉集团的李董事长,不过,现在她还有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三佳商贸公司的总经理,这次杨主任在生病期间促成了她们三家联合,包销咱们开发区出产的土特产品和蔬菜,这下子咱们种的那些菜不用发愁了……”
“啊,有这样的好事儿。”向军民不由就敬佩的卡了杨小年一眼,冲着他笑道:“杨主任,你这在病中还一心想着咱们开发区的事情,我老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那就什么都不要说,先进市区吃饭,好多天沒有吃上家乡菜了,我还真有点馋得慌。”杨小年一边说着,对郭小刚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小子现在越用越顺手了,
车子拐进市区吃了饭之后再出來,就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了,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杨小年还真感觉的累了,一路上往回返的时候,杨小年就躺在了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就算是睡不着养养jīng神也是好的,
霍倩柔就好像进了大观园一般,一路上不时的指着车窗外问东问西,看着什么都新鲜,李霞的耐xìng很好,跟导游似得一样样的给她解释,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凤山镇的时候,往前走的道路却被大小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看着前面的状况,郭明洲的眉头率先皱了起來,來的时候这里沒什么事儿啊,怎么接上了杨主任,反倒就堵车了呢,
看看前面黑压压的两条长龙,发现大多数车子上面都蒙着防尘网,才明白这些车子大都是往修路的地方送土的车子,
在前方一个岔路口的边上,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也看不清楚在围观什么,隐隐约约还能听得到传來的哭泣声,随着每一台车子经过,车上的人都在给下面的人递出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幕,就连向军民都皱起了眉头:“这算是什么回事,车匪路霸么。”
“我看着不像……”阮凤玲坐在最前面,从前挡风玻璃看出去,看到路上居然有人挑着一副蓝底白纸写的横幅标语,但因为离得太远,那上面写的字却看不清楚,
“小陈,把车子靠边一下,郭主任,咱们一起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向军民的目光望向了下坐在他旁边的郭明洲,
郭明洲本就是一个聪明人,此刻也点了点头道:“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们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阮主任,你给公安局那边打个电话,问一下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主任离开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今天刚一回來就碰上这种事情,他心里能沒有看法才怪呢,你们几个人是干什么吃的,我不在家开发区乱套了是不是,一旦给他留下这种印象,这二十來天,哥儿几个留在开发区沒黑沒白的算是白干了,
向军民喊自己过去看看,大约也是出于这个意思,如果事情不大,叫來交jǐng队的人,赶紧的现场给他处理一下,
老天保佑,这会儿杨主任你可别醒,
两人下车往前面挤,此刻路面上堵的更加厉害,一些司机在车里面愤愤的骂着
走得近了,两个人这才看清楚,人群中一个三十來岁的汉子嘴巴里斜叼着一根烟,头上还戴着一顶军白sè的孝帽子,一边收钱,一边嘴巴里还不住的对过路的司机道:“兄弟,对不住了,谁叫这过路的车子把我家老叔给轧死了,找不到正主,俺们又沒钱下葬,就只能让各位都一起平摊了……”
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还有和他一样装束的一群男女正趴在地上哭,有两个人手里挑着的横幅上,说的就是某年某月某rì,某某人在这条路上被车轧死,子女因为贫穷,无法为老人下葬,只要寻求过路的司机好心救助云云,
那些司机当着此人的面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可是,后面等待着的司机却在小声的嘀咕着:“这他妈算怎么一回事儿啊,你们家沒钱给老人下葬,你们他妈就让我掏钱啊,我们和那老头可沒有一丁点的关系,这种份子钱我们拿的着么。”
一台车子收十块,别说买棺材了,买下棺材铺子也够了,这次他们家可不愁沒有棺材用了,
听着那些司机的话语,郭明洲的脸sè也yīn沉了下來,但人家这些人也沒有说错话,你们家人出交通事故了,凭什么让我们拿钱啊,你们找公安局破案子啊,抓住那个肇事的司机,你们卸他一条腿都不为过,可这个钱……我们拿的冤枉啊,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明摆着的敲诈勒索,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拦路要钱也不对头,
郭明洲和向军民挤过去,看着“收费”的那个年轻人,向军民沉声道:“你们怎么回事,这是国家道路,是谁给你们收费的权力,你们看看这堵起來的车辆,马上撤了……”
向军民的话音刚落,郭明洲也开口道:“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找zhèng fǔ嘛……”
旁边几个戴着孝帽子的年轻人一听到他俩这么说,马上就围了上來,上下打量着两个人,轻蔑地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大伯被过路的车子给轧死了,找不到正主,我们只能用这个办法……”
“就是啊,还找zhèng fǔ,我们报案了,可zhèng fǔ也沒把肇事者给我们抓住啊,既然zhèng fǔ破不了案子,我们也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人都死了,我们收点补偿这还有错了啊,不信你报jǐng啊,看看公安有沒有脸來抓我们……”
这些人说的振振有词,要不是这一刻围观的车多人多,看他们那神情,说不定还真会吧郭明洲和向军民拉过去打一顿,
我们愿意摊上这样的事儿吗,家里人出了车祸找不到肇事者,在路上收两个钱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你们他妈是干什么地啊,居然跑出來说三道四的,
他们之所以理直气壮,就是因为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事情,过路的司机有的是出于同情,有的则是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觉得反正掏的钱也不多,给也就给了,就算公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毕竟看着也怪可怜的,
但这种事情,论起來却是既不合法也不合情,按照道路交通管理条例,阻碍道路交通可是违规的事情,再说了,以死了人要赔偿为借口拦路收费,翻遍了国家的法律法规,也沒有支持的依据,
相反,国内各个部门可以收费的种类繁多,却单单沒有农民可以收的什么费,每台车五元、十元,看上去收的钱不多,但济台省道是济海省内的运输大动脉,也是出省通往南部省份的交通要道,每rì里來往的车辆不下几千台,再加上现在正在修筑高速和国道,光是运输土方和砂石料的车子就有千百辆,
只说现在,两边被堵起來的车辆,加起來至少也有个四五百辆了,后面车子还在陆续的开过來呢,这样算起來,这伙子人最少也能收取五六千块钱,给老人送葬足够了,这还不算前面已经过去的车子,
而且,这些人因为自觉地有借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出话來嚣张的很,让向军民和郭明洲的脸上火辣辣的下不了台,
此刻,阮凤玲和杨小年都挤了上來,看着眼前这个场景,郭小刚走过去沉声道:“你们干什么,这是开发区的向主任和郭主任,这位是咱们区的杨主任,现在马上把你们搞的这些东西都撤了,你看看,这都堵成什么样子了。”
郭小刚的话音落下,带头的汉子却只是哦了一声,脸上沒有任何畏惧的表情,打量着杨小年道:“早就听说咱们区杨主任是个好官,可好官更要讲理。”说到这里,那男子口气一变,很是不屑的说道:“我一不偷二不抢,在这条路上过往的车辆撞死了我大伯,我不找他们这些司机要钱找谁去。”
刚才在车上被阮凤玲叫醒的时候,看到眼前堵车的这一幕,杨小年心里还有点恼火呢,心说我这才出去几天啊,在我的治下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了呢,
此刻听着这汉子说的话,他不由得却平静了下來,
亲人出了车祸丢了xìng命,搁在谁身上都会伤心的,这一带农村生活困顿,也难为这些人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虽然不合法也不合情,但村人淳朴,脑子一根筋,认定了他们的亲人是被车撞死的,给过路的司机要钱就‘合情合理’,
给他们讲大道理是行不通的,想要他们知道自己干的这事儿不对,就要剑走偏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