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前脚一走,屋中就闹腾起来。
“玉寒烟,你是聋子么?”宫云袖叫道,“你没听见秦师兄刚才说了什么?”
玉寒烟低头沉思,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回道:“听见了。”
“那你还能坐得安稳?屁股下面都着火了,你还不去找人赶紧把小竹宰了,等着她抢你——”
“这是吾家的事,与你何干?”玉寒烟一句话就把宫云袖噎得瞠目结舌。
“好,好,的确与我无关,我就当是看一场好戏了!”宫云袖咬着牙,愤愤离席。
叶映如本来也有话说,不过见玉寒烟和宫云袖两人这副模样,便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不知怎的,她在玉寒烟面前,总有些胆怯心虚,貌似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九龙峰清灵仙子的名头……
秦言出门,在赌窝里找到阿甘,支使他去请了一群道士,一路奏哀乐,洒纸钱,立牌焚香,浩浩荡荡地往南山上去了。又请了几十个健妇,一路高呼白公公的名,哭天号地,把气氛弄得真像是死了爹娘一般悲怆凄惨。
众人来到山上,见猴子们的尸骨已被小竹掩埋,就在原来小坟的基础上又添石加砖,新建了一个气派堂皇的大墓。然后敲锣打鼓做法事,好一阵热闹。
秦言亲自到山上取材,用湛卢剑削了一块石碑出来,刻上白公公的大名,立在墓前,点上烛香,又支使阿甘替自己上前磕了几个头,便觉得完成了任务,让道士们留下来念经、健妇们围着坟墓放声大哭,自己下山走了。
他回到镇里,找了木匠李二,正巧见李二家墙上挂着一把花纹jīng美的木剑,就出钱买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回客栈等着小竹回来。
小竹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在坟前哭了一夜。
她走进秦言的房间,径直就问:“那块碑是你自己立的?”
“是的。”秦言刚从入定中醒来,坐在床上没动。
“那字太丑,我把碑撤了。”小竹面无表情地道。
秦言心中恼怒,想要发作,又记起玉寒烟的嘱咐,忍住了这口恶气,道:“我的字本来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立碑是重要的事,你应该请专业的石匠来做,也不急于一时。”小竹走到他房中,淡淡地道,“给白公公磕头赔罪了吗?”
“赔了。”
“是让阿甘替你做的吧!”
秦言没吭声。他想,本少爷何等人物,难道会向一只都已经腐烂了的猴子磕头?恐怕连血狼僧的脸都要被丢尽了吧!
“阿甘的那篇悼文,文采不错,白公公应该会满意。”小竹说到这里,眼中似乎有了些jīng神。
“那是,花了我太丑,这把剑也没诚心,她不会原谅我的。”
“吾家刚刚看她的神sè不是这样,你别偷工减料,把你们刚才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听听。”
秦言叹了口气道:“师姐,这不嫌烦吗?”
“不,这很重要。”玉寒烟俯下脸,盯着他,认真地道。
秦言只好把刚才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已经原谅你了。”玉寒烟拉了拉他,“走,我们再去给她做一把剑。”
“我不会啊!在我手里,草木花叶皆可为剑,为什么偏要弄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纹门路来,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小竹也是一样!”玉寒烟转过头来,慢慢地道,“她并不是在乎剑顺不顺手,她只是想要一把你亲手做的剑而已。”
秦言灵台被寒气一激,腾地站起来道:“你是说,她……”
“没错,她已经爱上你了。”
秦言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们拿到宝藏,马上就离开这里。”
“不,你还是不明白吾家的意思。”玉寒烟舒缓地道,“小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姑娘,而且她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可以随你进入圣门,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秦言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又倒抽一口冷气:“你,你是说……不,不行!绝对不行!你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简直,简直太……”
“太喜出望外是不是?”玉寒烟瞧着他,嘴角轻轻翘起,似笑非笑地道,“当然,如果你非要坚持,也可以把慕姑娘也带上山去,这样打牌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缺脚。不过吾家估计慕姑娘的兄长不会同意的,所以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唔,你干嘛?”
秦言摸了摸玉寒烟的额头,又拉下她的眼皮看了看,关切道:“师姐,你没发烧啊。早上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妖邪附体了吗?”
“吾家清醒得很!”玉寒烟拿下他的手,瞪眼道,“难道你觉得吾家就该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吗?”
“这无关心胸,爱情本来不就是自私的吗?师姐,你说这话实在是不正常。以前我和宫师妹稍微走得近点,你就恨不得拔剑把我们俩一块儿砍了……”
“现在也是一样!”玉寒烟打断他道,“宫师妹非你良配,她的心机多着呢,你切勿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