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料想不到,本想会有一个对于大家都有一个相对较好的收场,没想到事情弄到了这步田地。 曾老师轻轻的拍打着李宗的肩膀然后轻声道:“老先生走了,我们送他一程吧。”几位老师靠近过来,想拉开李宗,抬起爷爷。可被李宗喝止住了:“别碰,谁都不许碰。爷爷,我们回家了”说着牵着爷爷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把爷爷小心翼翼的背在自己的身上,一瘸一拐的向校门口走去。这时凝芸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步跑了上来,跟在李宗的身后,虽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就愿意这样跟在李宗的身后,一起送爷爷回家。劳累的一生,辛勤的一生,却落得如此下场,老天捉弄人,命运玩弄人。尚龙、司悌、太一虎也不管什么惩罚不惩罚了,跟在李宗的身后,偶尔帮他扶一扶不断从李宗身上向下滑的爷爷,或者替李宗抬一抬爷爷拖落在地的双脚。看到这里,不知道多少心软的人已经落下了滚烫的泪水,一些女老师根本就看不下去了,别过头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渐渐的远离了学校,校长以及一些师生送李宗以及他的爷爷到了校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继续走远。地上有两条清晰的印痕,那是爷爷双脚拖地的痕迹。李宗按着当初自己出来时的路途往回走着。老村长默默跟在后面,太一虎轻端着爷爷的双脚,司悌与尚龙在一旁轻托着爷爷下滑的身体。凝芸按着李宗的步伐走在一旁。穿过街道,引来不少人的驻足围绕。渡过河流,河面上涌起层层波涛,行过山道,踩坏了路边野草。
破旧的房子就在眼前,大半个月没回来,家还是没有变,还是立在那里一幅垂头丧气的神情,这时的几个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一路都是走过来的,更何况还有山道。最辛苦的当然是李宗了,光足就已经够累了,还得背着自己的爷爷,虽然尚龙与司悌与太一虎都会在一旁帮忙,但那也是成效甚微,还有凝芸,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爬这么高的山。不断擦拭着额头上渗下来的汗珠,又时刻注意着李宗,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需要。尚龙、司悌与太一虎都没有去替换李宗,因为他们知道李宗肯定是不许,他肯定是要自己一步步把爷爷背回到家里。这时村子里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怪怪的,跑过来一看,都吓了一大跳,胆大的还敢赶紧跑过来帮忙,其它的人都回避者,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怕忌讳,当然还有旁边无所畏惧的小孩子们,他们也跟在后面,可能他们只会认为那个老人是在李宗的背上睡觉了。但是为什么不睡在别人的背上呢?压得那个人气喘嘘嘘的,咬着牙尖在往自己家里走。
nǎinǎi这时也已经看到了一大队人马中的李宗以及摊软在他背上的爷爷,手里的手桶“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流顺着地面的斜度向下流去,像一条蛇在匍匐前进。nǎinǎi呆了几秒钟,然后疯了似的跑了过来,扯着爷爷无力下垂的在手臂,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忍心丢下了我跟你的孙儿?醒醒,你给我醒过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老天爷啊,你真的太心狠了,为什么要这样作贱我们一家,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小的孙儿承受这一些!”nǎinǎi用力的哭喊着,喊着心中的不公,喊出心中的不平。已经赶了过来的老村长老婆与一些村里别的老妇一起扶着nǎinǎi,他们都担心nǎinǎi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要是再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都安慰着nǎinǎi安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怎么把爷爷安葬了,让死者入土为安,才是最重要的。
李宗把爷爷放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张木板床上,退后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把头叩在地上,一连三个,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爷爷的躯体非常大声的说道:“爷爷,到家了。孙儿不孝,让您老受气了,孙儿对不起您,让您死也不能瞑目。不过孙儿在您老面前起誓,一定好好完成学业,就像您告诫的一样,我一定做一个舞龙也要舞龙头的人,我可以不怕死,但我一定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噔噔噔”又是三个响头,重重的叩在地面上,凝芸、尚龙、司悌、太一虎都一字在后面站好,深深的向李宗的爷爷躹了一躬,凝芸已经抑止不住,眼睛像两道小小的泉眼,眼泪不断的渗下来,滴落在衣服上。老村长用一旁手编成的稻草席子准备盖在爷爷的身上,被nǎinǎi扯住,“老头子,你醒醒啊,你叫我怎么办?我怎么能照顾好我们的孙子。”nǎinǎi扑在爷爷的胸口放肆的哭泣。几位老婶子不忍的拉开nǎinǎi。村里几个壮丁,分别端起木板门的四个角,向屋后的后山走去,大家都纷纷跟在后面。因为家里的贫困,没有条件为爷爷准备棺木,只能这样草草收场了。葬在后山,葬在李宗父亲坟墓的一旁稍稍向后。看着一铲土一铲土的盖在爷爷的心上,nǎinǎi与李宗的心无比绞痛,一个最亲之人的离去,这种绞痛都是让人难以承受的。你再也听不到他的责备、他的嘱咐、他所发出的一声一息的感觉,再也没有那种紧紧依靠在一起的感觉。而浓烈的是被寂寞、孤单包围,世界都不再有生气,四周被恐怖的氛围所包围。
村里特意来送爷爷最后一程的乡亲们在爷爷入土为安之后也一个个默默的走了,如果按当地习俗,应该要开餐酬谢一下帮忙的人,可是贫困僚倒的家庭如何准备了这些,一个棺木都没有。当然大家是理解的,所以才招呼都没有打就一个个的走了。只剩下nǎinǎi、李宗与凝芸还有尚龙等人。nǎinǎi蹲在木刻的碑基旁边在坟堆的一旁烧着纸钱,李宗低着头,默不做声的跪在地上。凝芸他们一直陪在李宗的身边,直到天渐渐的黑了下来,nǎinǎi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向凝芸等人走过来,跟他们说道“你们都是李宗的同学吧?今天谢谢你们了,还好有你们在,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不知道怎么办!我这孩子,命哭啊!”说着nǎinǎi才擦拭完的泪眼,又落下了泪珠。“是的,nǎinǎi。我们都是李宗的同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我们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nǎinǎi,节哀顺便”凝芸回答道,同时尚龙等人也向nǎinǎi点了点头。nǎinǎi认真的看了看凝芸,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接着说道“恩,你们也饿了吧,我回家去准备点东西吃吧。”nǎinǎi跟凝芸等人说道。然后又转身走到李宗的身后,拍拍李宗的肩膀说道:“宗儿,我们回吧,人是铁饭是钢,爷爷既然走了,就走吧,他也累了一辈子了,是该休息了,你要坚强些,nǎinǎi只能指望着你了。”李宗双腿调转,依然跪倒在地,突然向nǎinǎi也叩了一个头,接着说道:“nǎinǎi,对不起,是我气死爷爷的。你们先回吧,我在这里认真的跟爷爷认错,跟爸爸说声对不起,跟妈妈说一声我很想她。”看着自己孙子坚定的表情,nǎinǎi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她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仅有的孙子。招呼着大家离开,开始大家也希望在这里陪着李宗,因为他们认为这时候正是李宗需要安慰的时候,最害怕寂寞的时候。但被nǎinǎi阻止了,叫上他们一起回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晚的夜特别的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听到山林里面偶尔几只小兽传来的声响。李宗跪在三座坟墓的正中,也就是父亲的那个坟墓前,心里想跟父亲说点什么,但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因为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可以诉说,难道说自己打架,打架怎么神勇?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父亲那个时候很柔弱,所以打打杀杀并无好感,最后没想到会被人乱刀砍死的下场,且是残忍的分尸,父亲的死状又浮现在了眼前。越想心里越觉得窝气,是啊,那些混蛋还逍遥法外呢,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还得忍气吞声的呆在学校里面,受人欺负了都只能忍着,如果不忍事情会更麻烦。李宗知道,秋槐被捅伤了,肯定这事还没有完,还有长毛那小子,笑里藏刀的嘴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下手,其实李宗心里根本不害怕,也不想逃避,只是没有想到在自己心里面很正义的抗争,却给自己带来这么沉重的代价,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