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皓月当空。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别克GL8又换成了一辆银灰sè的福特S-MAX七座商务车,不出意外牌照已经被黑鱼动过手脚,而且保证一路上的电子jǐng察无法识别。除了打包的盒饭之外,黑鱼还带回来了一些帐篷、睡袋之类的野营装备。晚饭是诸振东亲自送到李云道面前的,黑鱼的心很细,给李云道的是荤素搭配,给小喇嘛的却是正宗的素菜,连韭菜辣椒一类的都没有。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李云道居然直接将那份荤素搭配地给了小喇嘛,自己拿起那份全素的盒饭吃得津津有味。十力接过饭盒,冲李云道笑了笑,只有跟李云道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小喇嘛知道,李云道杀生后,当天绝不碰荤腥。
诸振东默默地看着李云道和小喇嘛交换盒饭,大乘喇嘛教错综复杂,吃不吃肉他不知道,但是就算吃肉,也丝毫掩盖不了那一身足以遮蔽rì月的浩大佛气。
“吃完休整两个钟头,我们十点钟准时出发。”诸振东看通知完黑鱼三人,又转向李云道,后者津津有味地吃着素菜,看着诸振东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过得很慢。吃完饭后,十力又开始念经,最近小家伙倒是早晚课一趟也没有拉下,李云道闲来无事,便坐在十力身边,透过屋顶面积颇大的天窗透明玻璃看着空中的皎洁月盘,心事重重。
“给!”诸振东弹飞来一枝烟,依着李云道身后的水泥柱坐下,先给自己点上,便将打火机扔给了李云道,“别告诉我你不抽烟。”
李云道冲他笑了笑,叼烟,打火,点燃,烟卷燃燃咝咝有声,烟很冲,李云道呛了两口才慢慢习惯这种火辣辣的滋味。
“有心事?”诸振东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让李云道微微不解。
“男人发愁,无非为钱,为女人,为前途,说说,这三样你占了哪一样?”
李云道苦笑,好像一天之内,他已经把这三样最让男人发愁的事儿都沾上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三样都愁。”诸振东豪爽地笑了笑,放下过于沉重的戒备后,诸振东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相反,只要交心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李云道狠狠地吸了口烟,才道:“听我讲个故事呗。”
“嗯。”诸振东点头眯眼,很享受烟草带来的放松感觉。
“从前有一座大山,大山里有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小村子,村里人都以打猎为生,男猎女织,过着室外桃源般的生活,村子里有个传统,就是只有最强大的猎手才有资格当村长,不过从很多很多年以前,村长就只从一户人家产生了,到了这一代,这户人家生了两个孩子,长子一身捕猎本事比村长还要厉害,次女更是整个村子里最漂亮最懂事嗓音最好听的姑娘,而且姑娘一身捕猎的本事也直追自己的哥哥。村子里的年轻男人都喜欢这个姑娘,可是姑娘却从来都看不上村里的年轻人。直到有一天,一个进山受重伤的年轻人被姑娘从山里救了回来,姑娘一心一意地拿出祖传的圣药救活了陌生人的命,随后年轻男人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下了,一边养伤一边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每天听姑娘唱歌,跟村里人出去打猎,”
讲到这儿,李云道停了停,闭着眼睛,抽了口烟,才继续道:“风花雪月地过了一段时间,姑娘就跟这个外表不凡视野宽广的年轻男人私定了终生。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年轻男人突然不告而别,留下腹中已有一个月身孕的姑娘一走了之。姑娘寻着男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来到了城里,可是她一个从小在室外桃源长大的姑娘哪懂外面的人情世故,连人民币怎么用都不知道,闹了不少笑话也吃了不少苦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好还是老天开眼,居然真让她寻到了那个良心被狗吞了的白眼狼。可是当她找到那个白眼狼的时候,却发现那只白眼狼不仅已经有了家室,而且妻子也有了怀孕的迹象。年轻的姑娘伤心yù绝,但还是决定要在白眼狼身边将孩子生下来,可是当她当三胞胎的孩子生下来时,却不得不面对白眼狼派来的杀手。姑娘的身手再好,也抵不过职业杀手的穷追不舍,就当她拖着刚刚分娩完的软弱身子,准备带着三个孩子跳江自杀时,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云游四方的年迈老喇嘛,结果三个孩子被老喇嘛带走了,姑娘自己独自一人回了那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嘿嘿,是不是很神奇,像不像他们城里夜晚八点档播的那些伦理剧?”烟抽完了,李云道的故事也将了一半,并没有再继续。
诸振东在他身边听着,一直沉默不语,李云道停下来好久后才微微摇头:“杀手可能不是你口中的白眼狼派来的,十有八*九是他妻子下的毒手。”
李云道惨笑一声:“有区别吗?”
诸振东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李云道才开口:“你们之前应该是当兵的吧?”
诸振东点头。
“我哥也去当兵了,前两天打电话来说是已经升班长了,才入伍个把月,就是班长了,厉害不?”提起弓角,李云道的脸上又出现了难得的笑意。
“有你这样的弟弟,不难想象,你肯定会有个牛BI哄哄的哥哥。”
李云道摇头:“不是一个,是两个!我大哥一身好武艺,我二哥能文武,我敢说放到长三角,不出十年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可是他们就这样陪着我一个废物在一座破庙里待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啊,哥,你说说看,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二十五年啊?”
诸振东点头,又扔给李云道一枝烟,二十五年这个话题让他想起了很多,比如说二十年那年,他是驻地最年轻的中尉。
“你们呢?说说看,怎么就舍得离开军队了?”李云道伸手帮诸振东点好烟,又给自己点上。
诸振东也苦笑一声:“犯了点错误,惹上了权贵人物,送上军事法庭基本必死无疑,就带着他们仨翻墙逃了出来。”
“特种兵?哪枝部队?”
诸振东沉默不语。这是在军中都列为绝密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不会跟李云道说。
泥鳅、黑鱼和胖子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过来,泥鳅在缭绕烟雾中道:“其实不关东哥的事,祸是我们三个人惹的,东哥完全是被人陷害的。”
李云道点头:“贪官污吏在哪儿都有,军队里也都是人,就少不了勾心斗角,只是可惜了你们四个大好的国家栋梁。不过我很好奇,什么人有这么大权力能直接决定你的生死。”
胖子嘿嘿一笑:“军区副司令大不大?别说我们一个小兵,团级以下干部全部可以秒杀。而且我们弄残了他儿子,能放过我们?”
黑鱼补了一句:“那小子活该,大白天居然在餐厅里玩调戏强jiān,也算他运气不佳,碰到我们仨,呵呵,不过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想起那天我一脚踢爆他的蛋,真他娘的,想想都觉得过瘾。”
四个曾经为国家利益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男人同时笑了,笑了很长时间,只是前面还很开心,越笑,却越苍凉,越悲伤。从黑暗的仓库传出去,仿佛被遗弃的孤狼独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