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露白,朝霞微红。开 心 文 学 上半夜的惊心动魄并没有改变秦孤鹤几十年如一rì的习惯,。秦朝风,“秋雪仍不下,朝风夜不休”的朝风。
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九曲小桥上,连rì的奔波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相反瘦了一圈后,人倒显得更jīng神了。那张很普通却线条刚毅的脸上又多了一些未曾复元的伤痕。伤痕背后的惊心动魄足以拍摄一部比007还壮阔的好莱坞大片。只是,能让黄梅花受伤,对方的实力便由此也可窥一斑。
拳毕,秦孤鹤缓缓作收势,回头看到一丝不苟立在晨风中的中年男人,摆摆手笑道:“我这老头子早晨睡不着也就罢了,你跑到地球那头,累了这些天,昨晚又后半夜才回来,回去休息!”
“这样踏实。”黄梅花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说了这四个字,对他来说,不管别人看他的眼神有多么敬畏,但他始终清楚,自己是老爷子的保镖,老爷子在总参时他是jǐng卫员,老爷子离开了总参他就是保镖。
秦孤鹤对黄梅花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了,当下也不多说,只是在从九曲回廊上走过时,轻轻拍了拍黄梅花的肩膀。很多事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爷子有边用早餐用看报的习惯,报纸是黄梅花拿进来的,除了《新华rì报》《人民rì报》之类的全国xìng党报外,也有苏州当地出的报纸。摊开报纸的时候,老爷子示意黄梅花坐下一起用早餐,黄梅花习惯xìng地从小锅里盛出小米粥放在秦孤鹤面前,随后给自己盛了一碗。早餐很简单,清粥小菜,黄梅花却吃得很香。
每份报纸老爷子都会大致地浏览一遍,最后挑出一两篇最重要的在吃早餐时消化。跟往常一样,老爷子吃了一半时,黄梅花已经吃完了。老爷子破天荒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黄梅花,笑骂道:“就是改不掉这穷吼吼的毛病,吃个饭都这么急……”
黄梅花好不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当年跟着您在部队里练出来的……”
老爷子放下报纸,戴下老花镜,正sè道:“这一次你和云道都辛苦了。”
“秦爷……”
老爷子示意黄梅花不要打断他,接着道:“我知道这趟美国之行不容易,所以才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不然别的人去,我实在放心不下。好在你把仲颖夫妻两人都安全带回来了,不然……”
黄梅花没有说话,从他在洛杉矶机场下飞机开始,这一路上他清理了多少“障碍”估计这会儿他自己都算不清楚了,但最后,他还是把二少爷和那位极品的二少nǎinǎi都带回国了,完好无损。
“这一次他们不单单是冲着我秦家来的,所以有些事情,你暂时就不要去管了,自然有人去料理,我虽然老了,但是还不算糊涂,老虎不发威,真有人当我是只病猫了……”
黄梅花一直听着,直到秦孤鹤突然话锋一转:“陪在云道身边的小家伙有些意思。”
黄梅花愣了愣,脑中浮起了那个穿着宽大中学校服的灵气小童,笑道:“的确是很有意思。”
“我想安排云道去大学进修一段时间,正好养养身子。”
黄梅花微微一愣,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之前我也很看好这个孩子。当初能通过桃夭那丫头进入到我的门下,这就说明是一份机缘,我也曾经想过让他接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这几天你不在,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那是一块好玉,不能糟蹋了,得好好儿用心雕琢雕琢啊!”老爷子说完独自起身,他有饭后在小区里走两圈的习惯。黄梅花一步不拉地跟了上去,似乎想问些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大刁民正坐在医院的花园里晒着太阳,看一本用词极为晦涩的英文经济学论文专著,手边还放着一本《牛津英汉双解词典》。住院这几天,大小双来了一趟,似乎这两天被他们那位极品妈折磨得不轻,两张原本帅气jīng神的脸都不约而同地摆出与年轻不相称的沧桑,两个小王八蛋跑来医院倒了半天苦水就被十力赶了回去,在十力面前,两个小土匪比家养的猫咪还温顺。原本以为会在第二天出现的黄梅花却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凤凰这几天也天天跑医院,一来医院离学校很近,二来李云道拜托了凤凰帮忙借些书来消磨时间,一开始凤凰弄来八本经济学入门书,李云道第二天如数奉还,凤凰问他真看完了,某人居然能把书中某页的经典段落背得一字不差,最后,凤凰便弄来了这本大部头的晦涩英文原著。
李云道的英文底子并不算好,但胜在记忆力强,加上有凤凰这个优等生在身边,不懂就问,有问必答,这倒也让李云道的英文水平有了一定地提升。但提升得再快,也不足以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能够消化眼前的这部学术专著。就在李云道对着这本大砖头一般的专著孜孜不倦时,黄梅花传达来了老爷子的意思。
放下手机,李云道只是轻轻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身侧,闭上眼睛,手指微动,缓缓敲击木制的椅面,看上去似乎在感受难得的温暖阳光。正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为一道高数题奋力而上的凤凰似乎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李云道笑道:“没事。”两只手插到上衣两侧的口袋里,微微握紧,又缓缓松开……良久,李云道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大师父说得其实很对,身在此山中,你就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机会。”随后,转头冲还一脸疑惑看着他的凤凰轻轻一笑:“咱们要成校友了。”
“神经病!”
李大刁民没有跟凤凰斗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他很清楚,的确是自己的心态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又或者说是之前对一件事情太过于执著,所以有些放不下,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这个“三哥”还没有被喊上几天,就要从良上岸了。十多岁就开始在昆仑山的流水村跟一群维族汉子争抢玉石,李大刁深知自己算不得一个好人,不然面对那个被扔进狗场的叛徒,他是万万下不去手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那天后,他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可是现在有人从岸上扔了一条缆绳下来,告诉他我拉你上岸,原本存了必死之心的人就会怀疑,这到时候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是自己的幻觉。
知道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当属斐家大少爷了,如果不是李云道的伤口还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他一定要拉上李云道去苏州的绕城高速上飙上几十圈。
瞎兴奋了老半天后,斐宝宝终于回过神来,脸sè微暗道:“哥,你去读书了,那这边……”
李云道摇头道:“我想老爷子和黄叔应该有安排吧。”
“这事儿弄得……这一刀白挨了……”斐宝宝皱眉不悦道。
李云道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不是老爷子,我现在没准儿还在金鸡湖边的工棚里吃扬尘,做人要讲良心。何况,去读书,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
斐家大少听完,又来劲了:“哈哈,哥,我告诉你啊,我们学校现在美女还真不少,尤其是那位校花比阮姐差不到哪儿去……”
李云道却没有理会斐家大少的自吹自擂,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的艳阳天。
风吹,摇落了一地桃花。下山大半年了,久违的chūn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