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自然决定不了一个庞大项目,其实在座的人背后都是京城或大或小的家族,投入大手笔的资金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板上钉钉的。大家族往往都是这样,一个人吃不下的项目,拱手相让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更多的引入更多实力相当的势力共同开发,这种利益均沾的模式一来可以分担风险,二来更容易优势互补。能源行业要么不动,动辄资金庞大,自然不是陈博、高裘能拍得了板的。
李云道没有立刻表态,王小北也心领神会,只说小几百万倒是没问题,但超过千万的资金,还是得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陆涛也知道如今王小北身份特殊,毕竟作为孔家的乘龙快婿,坐上这驸马爷的位置,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事事恣意枉为。
待众人离去,王小北才掩上门转身问道:“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从姑苏见面伊始,他便知道李云道心思缜密,今天在饭局上其实高裘、陈博包括自己对陆涛提出的新能源项目都很感兴趣,唯独云道似乎有些态度模糊。
李云道点了点头,抿了一口刚刚泡好用来解酒的龙井茶,说道:“秦潇潇那边也在运作一个新能源项目,如果我的推测无误,她运作的‘绿能项目’和陆涛刚刚说的新能源应该是同一个项目。”
“什么意思?”王小北吃了一惊,“秦家在打新能源的主意?”转念一想,王小北突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李云道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惊恐和疑惑,“你是意思是总参……”
李云道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确定老爷子是不是故技重施,老爷子一把年纪,浮浮沉沉早就对物质追求失去兴趣,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秦潇潇从保利出来后闲得太厉害,所以才支持她上马新能源项目。我到西湖后,就发现起码有两股势力盯上了秦潇潇和她的合作伙伴。”
王小北狐疑道:“这么大的项目,老爷子怎么可能那么儿戏地就让两个小姑娘去主持操办?”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最大的可能是掩人耳目。”
“这倒是能解释得通了,不过涛子那儿又是咋回事?照理被总参盯上的项目,都是军事战略项目,涛子他们家也不是涛子一人傻不愣登的,他们家那几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贼精,没道理分不清状况啊。”
“秦老爷子入主总参,其实就是为了这次军改打下的伏笔。嗯,现在应该叫联合参谋部了吧?”李云道说道。
“是该改口叫联参了,不过打小就叫总参,一时间让我改口还真有些别扭。”王小北笑着道。王家老爷子当年曾入主总参,王家的孩子们从小就对“总参”这个名称耳濡目染,对这个曾陪伴他们度过那段特殊岁月的称呼有种近乎执着的感情。
李云道想了想道:“你抽空侧面跟陆涛打听打听那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背后的有心人在打着让咱们同室操戈的主意。”
王小北愣了愣:“这可不是小事。”无论是作为之前的王家大少,还是作为孔家的乘龙快婿,王小北对于京城的政局动态都相当关注。李云道稍稍一点拨,他便敏锐地嗅出了这背后似乎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能确定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操控。你先按部就班,该咋的咋的,陆涛那边也不要一下子给准信,看今天陆涛这般胸有成竹的态度,怕是陆家那边已经咬了饵。”李云道颇担忧地说道。
“云道,涛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你看……”王小北踌躇地看着李云道,他知道这件事应该牵扯面颇广,但陆涛跟他开裆裤起就泡在一起套麻袋敲闷棍,眼看着发小跳火坑,王小北于心不忍。
“嗯,自当是要提醒他一下的。不过秦潇潇那边的事情,你暂时不能泄露出去,如果那边真是联参在体外循环培育的军用项目,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国外谍报机构盯上了。我回北京之前,天狼就已经干掉了一个老外,说可能是日本人安插在印尼军方的双面间谍,具体是是什么身份还没能查出来,天狼已经通过国安的渠道在继续追查。”
王小北也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重重点头道:“我会注意分寸的。那么陈博、高裘那边……”
“陈博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本身在经济上也是专家,是发改委里为数不多的学者型官员。他发表在内部刊物上的文章我都看过,很有见地。这种事情,我相信他自己应该会有判断,陈家那位现在不是明里暗里都在往咱们这边靠拢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拜会一下陈家那位,事实上弓角的身世明朗后,我一直想去陈家走一趟。”
“高裘呢?这小子当场就想掏钱了。”王小北有些担忧,高裘的经历跟他很类似,毕业后便在家族的安排下从军,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高裘很享受跟大头兵用搪瓷缸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但王小北更喜欢在商场上驰骋纵横的成就感。
李云道对高家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高裘是不是有个小情人?”
王小北愣了一下:“这你都知道?嗯,北师大的小姑娘,据说毕业几年了,一直由高裘出钱养着,平时就是逛街晒照片,不过我那天听陈博跟我滋了一口,说是在香格里拉见过那小娘皮跟别的男的开房来着……陈博那小子眼贼精,他说是,就一准儿没看错。不过高裘那小子打小好面子,大家伙儿谁也不敢跟他说这事儿,一说准急!”
“我上次跟陈博喝酒,喝高了也听陈博提了一口,不过听说高裘的钱都是媳妇儿家的,那位又是只河东狮。这样吧,你想办法把小情人的事情捅给他媳妇儿,就说陆涛想匀一部分股份给那小情人。这样的话,虽然有些对不住裘哥,但起码能保证他不会载在沟里一蹶不振。”
“嗯,高裘他媳妇儿家是干房地产的,还是家上市公司。云道,这招够毒的!不过一食二鸟,省得那小娘皮成天背地里给高裘带绿帽子。”
北京国际机场,飞机轰然落地,头等舱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时,空姐突然发现还有一位戴着帽子的亚裔女性乘客依旧熟睡着。
空姐礼貌地提醒道:“女士您好,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中国北京。”
用一顶漂亮帽子遮着面庞的女乘客依旧不有任何反应,空姐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轻轻推了推:“女士……”
突然,帽子滑落,那身子倒向一侧,空姐吓得尖叫起来。
向来不喜欢高调的阮钰终于动用了特权,在机场高管的陪同下,与郑莺莺二人从贵宾通道迅速抵达停车场。
“阮小姐,北京公司派了司机,不过,好像派不上用场了……”出了机场,郑莺莺终于微微松了口气,踏上自己的国土,美国人再嚣张那也有个限度。
“为什么……”阮钰的手机没电了,抬头后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坏家伙!”阮钰咬了咬下唇,下一刻便飞奔过去,丝毫不客气地咬住那家伙的嘴唇,最后还是被那人巧妙地用舌头启开朱唇——所有的委屈与不安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那人始终一脸微笑,如看着孩子一般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你也是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小朋友一般。”
心志再强大的女子,碰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也会在某些时刻褪化成需要人抚慰的孩子。
阮钰抬头时,便已经泪眼婆娑:“我以为,这次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云道蹙了蹙眉头:“如果真见不到,我下半辈子啥也不干。”
“嗯?”
“我这人心眼很小,你知道的。如果真那样的话,下半辈子,我就只专心一件事儿了,报仇。”
“小心眼!”女子破涕为笑地在他胸口轻砸了一拳。
“夭夭怎么样了?”
“有惊无险。”
“咱们家的小凤驹呢?”
“说来话长。”
阮钰点了点头:“直接去医院吧。”
李云道笑了笑,阮钰不乐意道:“怎么了?我才没你那么小心眼。夭夭现在是咱们家的功臣。”
李云道笑道:“你将来也是。”
阮钰下意识地摸了摸在她看来特别不争气的肚子:“哼,我准备搬去西湖住。”
李云道张了张嘴,最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郑莺莺的身上:“莺姐,幸亏有你在!”
郑莺莺笑着欠身道:“三师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天狼也在京城,只是桃夭那边我不太放心,所以请他在医院帮忙守着。”
“三师叔差遣他便好,他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提起郑家唯一的男丁,当姑姑的郑莺莺也是一脸笑意。
“天狼很不错,之前国安那边的反馈很不错。”
“让三师叔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