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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悬,天未亮,蛙声虫鸣依旧。他轻轻地拉开门,又轻轻地掩上,巨大的军用背包拎在手中竟若无物。月光下,早已经收拾妥当的军装女子冲他挥了挥手,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却也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仍在熟睡的人。他冲她憨傻地笑了笑,指了指大门,后者会意,笑着无声地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车来了吗?”她极小声地问道。
“北京军区派的车,估计蛮急的,动用了直升机送我们回去。”他也小声地回答道。
军装女子极兴奋地做了一个“yeah”的口型,雀跃着奔向门外。他望着如同小鹿般活跃的背影,傻傻微笑。
门外挂着京k打头的军用吉普早已安静地候着,司机是个年轻的军人,见到两人,立刻从驾驶席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立正敬礼,刚想说话,却被示意噤声,小司机也机灵,连忙压低声音:“首长好,师长让我转告二位,直升机已经准备,一到就可以出发。”
拎着巨大军包宛若无形的高大军人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女子适时地拉住那双粗糙大手:“以后还有机会。”
他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正要迈开大步,却听到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老子一夜没睡好就等着送你呢,李弓角,你他娘的真准备招呼不打就走人?”月光下,那个趿着拖鞋裹了条被条就跑出来的家伙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面色依旧苍白,手中拎着一个及人高的硕大口袋。
“嘿嘿嘿……”李弓角挠头傻笑,“外头夜凉,回去吧!”
李云道拖着拖鞋走上来,似乎下意识地又想跳起来扇这大傻个儿的脑门,突然又意识到嫂子正站在一场,只好作罢,怏怏道,“又不是来做贼的,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
苦草笑着帮大块头解释道:“他是怕耽误了你身子恢复。【△網www.】”
李云道笑道:“还是嫂子通情达理。”说着,将手中的硕大口袋扔了过去。
弓角憨憨地接住:“啥?”
“一些吃的是小姑准备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电子产品什么的,都是王小北和顾小西塞进去的,估计是怕你在部队呆得无聊,剩下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破玩儿是我托人给你弄的,有把据说还不错的军刀是最新的研发产品,还有个什么最新的定位仪啥的,是姑苏那边军警合作的研究院刚出的新产品,我给你弄了一个。对了,那张四石弓也在里头,估摸着空下来耍耍还行,上战场就算了,真拼起来,还是用冲锋枪突突人比较实惠。”李大刁民一口气报了一串东西出来,听得一旁的陈苦草目瞪口呆。
“中!”李弓角难得不再傻笑,豪气冲天地将那两只巨大口袋拎在同一只手上,单手给了自家兄弟一个熊抱:“有事儿给哥打电话,就算是天涯海角,哥也会杀过来找你。”
李云道笑了笑,只笑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好好活着!”
转过身的李弓角继续傻笑,将两个巨大口袋扔进车中,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大步迈上车。
李云道冲陈苦草笑了笑:“嫂子,辛苦你了。”
陈苦草甜甜一笑:“跟他在一起,很好。你跟政委摆酒席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一声!”
李云道点头,陈苦草转身上车,汽车发动,挥手而别。
趿着拖鞋的李大刁民不由自主地跟着车走了好远,直到过了山腰的警卫亭,才默默地望向那汽车都已经消失的夜幕。
不知何时,身后响起咝咝的经桶声,穿着阿童木汗衫和海军水手条纹短裤的十力手执经桶,坐在山道边的台阶上,表情忧伤。
“刚刚让你出来,你偏不肯,这会儿又要哭鼻子了吧?”李大刁民没好气地在小喇嘛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十气噘嘴,抬头看着李云道,眼神委屈,嘴角已然噙着泪花。
李云道一把将小神棍搂进怀里:“这天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哟……”
十气哽咽道:“弓角哥还没去看后山的石榴林……”葱白细嫩的小手里握着一颗颇大的石榴。
李云道出奇地没有说话,安静地拍了拍小喇嘛的后背,望着月色渐暗的天空,怔神不语。
蔡桃夭要退伍了,知晓这个消息的蔡家众人反应不一,老爷子一如继往地没有表态,蔡修戟反对,高瑞英支持,其他众人大多是怀着“一任群芳妒”的复杂心态,蔡家这位女子本就太过于传奇耀眼,除了那位剑走偏锋的蔡修戈,其余的光芒都被这位传奇女子所遮掩。蔡家众人并不知道这个十多岁参军一鸣惊人二十岁读硕博连读依旧出类拔萃的女子在老爷子的书房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期间蔡修戟和高瑞英被喊进去过,之后书房里有过争论却很快平息。次日,京城圈内便传出一个惊天的大消息:蔡桃夭以正团级军衔从某部队正式退伍,下一站去向不明。
对于京城那些想在军中一展鸿图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毕竟这蔡姓女子实在太过于妖孽,文武双全不说,进的还是最神秘的女子特战部队。虽然这份殊荣短期内无人能超越,但是少了蔡家女子的高高在上,争破脑袋的那群人也终于能稍稍地松了口气。
青干班的课李云道缺了整整一周,指导员孙建新帮他请了一周的病假,幸好青干班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大多数人已经在准备自己的结业论文。课前李云道一出现,沈燕飞就急忙凑上来问:“听说上周你跟京城的一个大公子哥儿发生冲突了?”
李云道苦笑,上周与朱梓校一战,虽然两人没有发生最直接的肢体冲突,但坊间传闻却是各类的道听途说,有人说李云道力大无穷,一巴掌就将朱梓校扇飞了出去,还有人说双方都请了高手助阵,打得是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问你呢,真的假的?”见李云道不说话,沈燕飞急得推了他一把。
沈大庆也凑了过来:“怎么样?身体恢复得还行吧?”沈大庆在京城也颇有些关系,能打听到一些内幕也不足为奇。
毛浪听得好奇,也凑了上来,见李云道面色略显苍白,二话不说便二指搭脉,然后奇道:“脉象还算平稳,怎么看上去气血差得厉害?倒像是内伤大病初愈的样子,不过如果真是大内伤,别说七八天,就是七八个月也不定能恢复得过来。”
李云道再次苦笑,连吐带咳嗽,几碗血总还是有的,想补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跟人发生了点冲突,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沈大庆笑得讳莫如深,毛浪也是聪明人,不该问的不问,倒是沈燕飞着急了,拉着这位一周没见人影的同桌:“到底怎么了?我前天晚上跟一帮同学吃饭,才听他们说起这件事儿,一开始我还没想到会是你,等他们说那人是我们江宁的警察我才反应过来。”
李云道不愿在这件事上再做文章,毕竟朱家那位如今的境况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再画蛇添足倒显得自己气量太小。
沈燕飞很不满意李云道的言而不尽,不过她能理解李云道的苦衷,单听同学在饭桌上讲,她便已经听得心惊胆战,更不用说身边这个受了伤的当事人了,但看样子他没有别人说的那般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啊,忍到上午最后一堂课,沈燕飞才按捺不住问:“他们说的那个大个子是谁?感觉人家才是主角,你就是一死跑龙套的吐血仔……”
这堂课是讲是刑事量刑法则,李云道听得认认真真,笔记也一丝不苟,奈何身边有个好奇心极强的同桌兼同事,最后还是他一句“等中午吃饭的时候讲给你听”才让沈燕飞稍作罢休。
午饭时,依旧是李云道、沈燕飞、毛浪、沈大庆外加一个杨充凑成一个小饭团,在学校边上的小餐馆凑了一小桌,李云道倒真的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不作伪,也不夸张,只是照实而言,却依旧听得沈燕飞一脸惊心动魄,此时李云道基本也呼之欲出了,除了杨充知晓这个身份略微显得有些不太习惯外,其余三人依旧照常打打闹闹欢声笑语。
正吃着饭的功夫,沈大庆突然面色一沉,目光看向饭店入口,众人望去,果然看到一拔人也走了进来,于震、司南平为首。上次动手沈大庆吃了轻敌的暗亏,这个场子到今天都没有找出来,此刻又见到几人,自然脸色好不到哪儿去。
培训班都快要结束了,李云道不想再节外生枝,连忙招呼服务员再补几个菜转移大家的视线。
于震和司南平也看到了李云道等人,进门的时候估计是讲着什么笑话,一群人放肆大笑,等看到李云道,于震脸色猛地一变。
沈大庆噌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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