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在距离华尔街不足百米的公寓中遇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梅森市长那里,作为民主党重点培养对象的梅森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当然知道如果能得到那位中国女金融家的支持,对自己意识着什么,因为除了在华尔街拥有巨大影响力外,她还与北京的上层政客保持着天然的联系,这一点在他参选纽约市长时便已经验证过了,否则他也无法以几乎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共和党的参选人。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放下电话,梅森睡意顿消,身旁的妻子也被刚刚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问道:“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华尔街那边有帮派份子袭击了阮钰的公寓。”梅森撑着肘部坐了起来,凝视着卧室中的黑暗,若有所思。
妻子露比先是模糊地嗯了一声,而后似乎突破反应过来,转过身问道:“亲爱的,你说的是那位被称为华尔街传奇的中国姑娘吗?”
“嗯,就是她。”前段日子刚刚做完鼻腔息肉手术的梅森鼻音还有些重,“真不知道是那帮吃饱了撑着的家伙不好好地待在布鲁克林,跑到曼哈顿来干什么……”梅森有些气恼地掀开毛毯,“亲爱的,你继续睡吧,我得去警察局不管怎么样,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唐人街的选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露比打开床头的阅读灯,束拢蓬乱的金色长发:“我跟你一起去,上个月的慈善晚会上,我跟她坐在一桌上。”
“好的,亲爱的,这样就太好了。”
倒霉的警长被阮钰送走了医院,之后便在六名警员的保护下来到警局,郑莺莺仍旧没有现身,这让阮钰微微有些担心。好在爱丽丝是一位很敬业的律师,阮钰到达警局前,这位连深夜紧急突发状况下都依旧妆容体面的彼德森-爱丽丝律师行的合伙人已经等候在那儿。刚刚来的路上,她已经大致了解了状况,此时阮钰一出现,便六名负责护送的警察:“各位先生,我的当事人是受害者,请允许我先跟她聊一聊。”
谁也不想去招惹这位大名鼎鼎的律师,警察们将局长的办公室让给了爱丽丝和阮钰,刚刚局长特意来过电话,千万不能怠慢了这位华裔女子,再加上一个精通美国司法体系的爱丽丝大律师,警察们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亲爱的rose,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年过四十的女律师扶了扶精致的金丝框眼镜,她无法将这位在华尔街呼风唤雨的中国姑娘跟布鲁克林的肮脏无比的埃塞俄比亚帮派联系在一起。
阮钰此刻才终于松了口气:“说来话长,大体上应该是跟去年今初的一场期货狙击战有些关系,那次害南美的某位小人物损失了不少钱。”
爱丽丝是法律和金融双硕士学位,之后再研读的法律博士,阮钰说完,她便表情严肃了一起来:“年初?先不管那么多了,说说今晚的状况的吧,么尽快帮你脱身,嗯,幸好你跟梅森夫妇交情不错,这样一来就省力多了!”
爱丽丝说得没错,当梅森市长携夫人深夜造访警局特地对阮钰遇刺事件深表遗憾和慰问后,办案的警察只是循例问了些细节便放她离开——开什么玩笑,市长先生和市长夫人就坐在局长的办公室里等候着,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怠慢?
“rose,你的安全……”出了警察局,梅森市长关切地问道,“需不需要跟警局暂时借一个安全屋住一小段日子?”
“市长先生,谢谢,深夜还打扰了您和梅森夫人的休息时间。我有急事需要赶回北京处理,所以美国这边的事情会暂时由我的下属来处理。”
“好的,那这样吧,我让凯德派人护送你去机场。”梅森对阮钰的印象很好,尤其是这位华人金融巨擘帮他争取到了绝大多数唐人街的选票后,他更心知肚明,眼前这位年轻却能量巨大的女子对自己的仕途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郑莺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阮钰身后,就仿佛这位上了年纪中国老妪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一般,认得阮钰的人似乎都习惯了她身边这样一位长者的存在,时间一长,那种突兀便随之消散,就想今晚这般,谁都觉得,这位老妪只是一直守候在警局的门口。
钰的目光时,郑莺莺微微点了点头,阮钰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经历过枪林弹雨,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其中的几份惊险。
去机场的路上,她用中文问道:“姑姑,怎么样了?”
郑莺莺眼前排开车的警察和与阮钰并排而坐的爱丽丝,笑意轻松地说道:“几只苍蝇,都处理干净了。”
阮钰会意,转头对爱丽丝用英文道:“大晚上还拉你出来,实在是抱歉。”
爱丽丝调侃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你一年给我那么多的律师费,到该出力的时候就该出力,否则明年你就该解雇我了。”
两人又聊了些美国硅谷那边的最新投资动态,到了机场后约定下次会面的时间,警车便载着爱丽丝离开。
进机场时,阮钰和郑莺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刚刚下车的地方,一名打扮得如同模特一般的亚裔女子目送两人走进肯尼迪国际机场。女子二十来岁,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警车将她送到了肯尼迪机场,两个人,另一个应该是她的仆人,可以忽略不计。好的,我知道了,等我的好消息吧。不过,预付款到账了,我才会开始行动,这是老规矩。”她英语说得并不是很地道,有股浓浓的东京腔。
挂了电话,她踩着猫步开始往候机大厅的方向走去,途中手机响了响,她撑起墨镜眼屏幕:没错,十万美金的预付款,用的是比特币支付方式,事成之后还有价值四十万美金的比特币会通过互联网转过来。这是她做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这个规矩。
在走进候机大厅路上,她的高跟跟与水泥地面撞击出哒哒哒的声音,跳跃得如同催命的音符。不过那边的办事效率依旧一如既往地高,还没有进大厅,手机便已经提示她订好了机票。
离登机还有几个钟头,她在咖啡厅坐了二十分钟,喝完了一杯据说从印尼空运过来的猫屎咖啡,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却不得不否认这种咖啡的味道的确要比普通的美式咖啡强太多了。咂咂嘴,她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似乎要补妆了,于是她扭着腰肢,跟随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性身后,走进机场的洗手间。
五分钟后,她走了出来,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摇身变成了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亚洲职业女性,可是这套衣服明明属于刚刚在她前面进去的那位女子,连挎包都换了个样式和颜色。对她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任务,她只是跟随着自己心情和喜好,选择做事情时的衣服和妆扮。
此时,腰肢不再扭动,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忙碌不停的亚裔职业女性。她选了一个距离目标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打开那个略显得有些老土的挎包,里面有一台东芝牌的笔记本。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现在都日本人自己都用苹果和戴尔,或者是中国的联想和华硕,怎么那个老土的美国女人还在用东芝这种不求上进的品牌?
她不知道父母是不是日本人,反正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长大后,她现在连自己的国籍都无法确定,可能这会儿她是美国人,到了明天她又是德国人,后天她可能变成了南非人,总之这一切都在变化着,如同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
除了那个东芝笔记本,包里还有一沓资料,嗯,是一家稀士进出口公司的职员,资料里都是大量有关稀土的调查资料,她要去哪儿?嗯,应该是澳大利亚吧,包里有个袋鼠模样的小布偶,这是送给孩子的礼物?可怜的孩子,你再也收不到礼物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开心,想起在孤儿院的那些岁月,恶毒的修女,贪婪的同伴……
她的眼神不经意地从目标身上扫过,她有些羡慕,那个同样是亚裔的女子比她高挑,比她白皙,比她漂亮,事业似乎也很成功,那个年迈的老妪,是她的仆人还是长辈?总之关系很亲近。羡慕的情绪很快变成了一种嫉妒,嫉妒便很快酝酿成了一种仇恨。
她很满意自己在这几种情绪间的转换,至少变成了一种仇恨后,待会儿下手时,自己便不会有任何地心慈手软。
但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对待每一个任务目标是如此,对待当年孤儿院的修女时是如此,对待抢她布偶的同伴时是如此,尤其是离开孤儿院的那晚,将火柴扔向浇满汽油的屋子,她也没有任何犹豫。
哪怕,屋里还有修女和同伴的哭喊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