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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朱子胥表态会力支持,李云道倒也不担心有太多的后顾之忧。至少在e30峰会的安保工作上,朱子胥跟自己的利益是一致的,或者说整个浙北体制中的绝大多数人利益都是一致的——如果真出了什么差池,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重要环节上的主管领导。
“云道,前两天因为钱强的事,我知道你的心情肯定比较复杂,所以也没让他们去烦你。北京派来的安隐排查小组一周前已经深入了西湖,有多少人,有哪些人,这些我们一概不知,不过倒是派了一个人来跟咱们当地的警力对接……哎哟,阮处长……”说曹操,曹操就到,朱子胥连忙从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站起身,热情地迎了出去,“阮处长,我正跟云道局长正提起你呢,这就来了,太好了,我来介绍一下!”
朱子胥热情地跟年轻的阮处长握了握手,他也是前几日才认识这位手持京城国安部绝密文件的年轻红三代,对于对方也不甚了解,但是能作为安全隐患排查小组为数不多地明面上的协调专员出现在西湖,其本身的能力肯定是得到京城众多关键大人物认可的。
谁知朱子胥还没有开口介绍,那姓阮名钥的青年突然哈哈大笑,快步迎着李云道张开双臂:“姐夫,我姐和夭夭不在西湖,你没背着她们金屋藏娇吧?”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跟阮小六熊抱了一番,便在这小子胸口来了一拳:“别胡说八道。”
阮小六这才嘻皮笑脸地嘿嘿道:“哦哦,对对对,这是在工作场合。”
两人这番嬉闹径直让朱子胥心中瞬间掀起千层浪,这个阮钰是京城红色家族阮家的后代,他称李云道为姐夫,那便意味着李云道的妻子也是京城阮家的一员。哪怕朱子胥对国内的金融圈并不算了解,但或多或少也耳闻过阮家在整个金融体系中的巨大影响力。之前只是传闻局里的这位空降兵有着通天的背景与人脉,此刻看来,那些传言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份可信度的。
“怎么把你给派出来了?诺大的京城真是没人了?”李云道笑骂道,此时这位乳名小六的小舅子早已相交莫逆,之前在京城时,李云道除了陪怀孕的蔡桃夭,便是跟王小北和阮小六厮混在一起。
“姐夫,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我怎么了?好歹我也算是我们科室的科草,被派来西湖拯救西子湖畔的纯情少女们,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嘛!”阮小六开起玩笑来便没完没了,身上的纨绔气息展露无疑。
二人开了几句玩笑,李云道见朱子胥也不插话,不想怠慢了自己的上司,转向这位向来在西湖市局说一不二的强势局长,笑道:“朱局,这小子是我小舅子,我俩在京城时就开惯了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朱子胥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样敢情更好了,我一开始还担心咱们跟京城的特派员无法沟通,既然你们是郎舅关系,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引导阮小六进门后一直站在门边陪笑的办公室主任李明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这位年轻局长真的是正儿八经的红色身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关系,但最起码,京城阮家女婿的身份是铁定的板上钉钉了。
三人落座,阮小六笑着道:“朱局,幸好你让云道出山,否则我就是哭着喊着,也要把这家伙请出来。这样的事情,他在,我心里没底。”阮小六的表情突然认真了起来,“这一次的安隐排查工作,上面非常重视,进入排查工作小组的人员名单,都是联参的秦参谋长亲自拟定的人选,同样也包括云道,我出京前,秦老特地吩咐我,一定要邀请你加入。如果地方上有阻力,他会亲自负责协调。”
李云道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句:“潇潇那边有消息没?”
阮小六摇了摇头:“没那么快,不过有秦参谋长坐阵,问题应该不大。”
有朱子胥在场,两人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但就这几句对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便让朱子胥和李明不约而同地后背脊发凉——秦老是谁,他们作为体制中的一员,自然不会不清楚,三起三落的老人在近两年的体制改革中强势崛起,正验证了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古话,而对于李云道的加入,秦老亲自发话,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朱子胥心中猛地一惊,难不成眼间的年轻人已经被当作了某种特定的培养对象而进入了最上层的视线?
李明却没想那么多,只是暗暗地有些羡慕,但此时也的确对这位年轻轻轻的小局长产生了些许的佩服,这样的年轻却拥有那般丰富的经历和人脉,假以时日,那岂不是真要鲤鱼跃龙门?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于地方上的人来说太过于惊世骇俗,阮小六接着说道:“朱局,云道在江宁和香港以及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有过不少处理类似问题的工作经验,他调到西湖来的时候,上面其实也就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
李云道自己此时也才恍然,原来自己调来浙北西湖竟然还有这方面的考虑,说起来,自己从警这几年,倒真的跟恐怖份子交过几次手,在江宁直接被逼跳江了,在香港碰上了某个到如今还不知名的神秘组织,在莫斯科为了营救何大海,更是被迫扮演了一次伪恐怖份子,幸好那几颗原本要进入大陆的脏弹被二哥他们转卖给了朝鲜,作为政治交换条件换回了某些东西,否则莫斯科爆炸案也绝对会成为载入史册的恐怖事件。
朱子胥点头道:“对于云道同志在业务上的专业能力,我是绝对信任的,而且也会尽全力给予百分之两百的支持。”
李云道笑道:“我刚刚还在跟朱局提条件,干活儿可以,但我要从全局范围内抽调些人手,否则这活儿没法干。”
朱子胥笑着点头:“我已经表过态,只要云道想要的人手,我一律开绿灯,有不放人的,我亲自出面。”
“有朱局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阮小六说道,“e30峰会有多重要,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眼下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所以……”说着,阮小六抬头看了李云道一眼。
李云道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张a4纸,径直递给朱子胥,“局座大人,你可不能反悔啊!”说完,便低头微笑不语。
朱子胥接过那张手写的a4纸,眼皮跳了跳,等扫了一眼,便顿时面色猛地一变:“云道,这些家伙你都敢要?”
李明一直在一旁干些添茶倒水的活,此时半个屁股挨在朱子胥旁边的沙发上,用余光扫了一眼那张手写的a4纸,冷不丁地扫到几个人名,顿时也大惊失色。
朱子胥将那张书写工整得不像话的a4纸递给自己的大管家李明,李明这才将那张纸看了个究竟,这一看,直接将李明的小心脏惊得差点儿蹦出嗓子眼。
“那个……李局……你这是……这是要组建警队战犯营啊……”李明看到那些个名字,都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更不用说想象将这些家伙都聚集在一起的画面。
朱子胥想了想,认真说道:“云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刚刚也说了,你要的人,我都会划拨给你。可是……可是这些家伙,最好的一个,身上也背着一个警告处分,最坏的,现在已经离被开除不远了,说不定还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这些个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不要说排除隐患了,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
早就料到朱子胥有这个反应的李云道刚刚一直低头不语,此时才抬起头,微笑说道:“朱局,这是我精心挑选的人,缺一个都不行。”
朱子胥心中很矛盾,这次的安全隐患排查小组的工作极为重要,如果真出了事,就已经不是乌纱帽不保的问题了,指不定安然退居二线的想法都要泡汤,说不定还要连带着牵扯出很多人和事情。眼下看来,李云道的的确确是对接安隐排查工作的最佳人选,最何况京城那边都有人发了话,此事非李云道不可。可是李云道挑选的这些人,却让朱子胥左右为难,这些家伙,如果脱了这身警#服,本身就是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指望他们去排查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安全隐患根本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而且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国际恐怖份子。
涉及到西湖市公安系统的内部事务,阮小六也不好开口,但他也猜得出,李云道应该是给这位朱局长出一道不小的难题。
“云道,这样吧,我原则上对调动这几个人持保守态度,但为了支持你的工作,我会给你亮绿灯,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云道微微点头:“朱局,您请指示。”
朱子胥深吸了口气道:“调人,其实是件小事。从传统意义上来讲,我们也是纪律部队,所有人必须服从命令。但是你要调的这几个人,个个儿都是扎手的刺猬,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我必须要给你配个助手,协助你来指挥这群人。”说着,朱子胥看了自己的大管家李明一眼。
李明原本瞅着那张纸就很头疼,此时听局座大人说完后又看着自己,顿时大惊失色,纸上的家伙,个个儿都是人家巴不得送出去的瘟神,如果朱局派自己去协助李云道指挥这帮人,唉,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了——要知道,李云道列出来的几个人里头,基本都是一言不合就敢冲领导拔枪的家伙,其中那个快要被开除警察前段日子不但拔了枪,还真敢开了一枪,子弹虽然没打中,但也硬生生地贴着他们支队长的头皮飞过去,吓得那位支队长到今天还在住院。
幸好,朱子胥将目光又收了回去,他不是没想过派李明,但是李明的性格太软,估计吃不住那帮乌合之众,仔细想了想,他对李明道:“李主任,你帮我去把范书记请过来。”
李明心中大定,看来这回那位一直左右不偏倚的纪委书记范志宏要头疼了。只是,出乎李明的意料,范志宏听过介绍后,短暂地思考过后,便坐直了身子道:“朱局,这个任务交给我好了,我一定尽力配合好云道局长,将这次安全隐患的排查工作做到位。”
范志宏的态度倒是出乎李云道的意料,原本自己以为朱子胥应该会派李明或者某个他信得过的党委委员,但没想到却是将向来中立的范书记派了过来。自己挑的这些人,李云道已经做了一番工作,至少从表面上看来,这些家伙简直就是警队的反面典型。范志宏难道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些人?应该不可能,他是纪委书记,局里每一张红牌或黄牌罚单要开出来,都是要经过他的首肯的,李云道挑的这些人有多难应付,范志宏肯定是了解的。
可是范志宏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送走了阮小六,约好明天碰头的时间和地点,李云道便接到了范志宏的电话,果然,范志宏对李云道挑选的名单,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保留意见的。
坐在范志宏办公桌的对面,李云道笑着解释道:“朱局,我上任第一天就碰到了韩晨的谋杀案,之后你也清楚,精力都一直被三案并案的调查牵扯着,一直到钱强牺牲,线索断了。这几天空闲,这份名单也是我刚刚才草拟出来的。因为我在做一个尝试,或者说是一个试验,这是我在京城公安大学接受青干班培训时就已经初步形成的一个想法。本来是想在江宁公安系统进行试验,但此后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不得不将这个试验推迟。现在稍稍稳定了些,我想还是要做一些必要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