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教授的记忆力非常好,但听到李云道问汤志刚是否请他做了什么成份分析的时候,这位享受国家最高津贴荣誉的老教授却摇了摇头道:“他来过几趟家里,不过不是找我的,而是找我家老太婆的。”
“啊?”这个结果却是令李云道万分诧异,立刻追问道,“不知仇夫人现在方不方便,我想当面向她请教几个问题。”
仇教授却一脸唏嘘:“时间过得太快喽,转眼老太婆走了已经快要两年了。”
“对不起,您节哀!”李云道没想到仇夫人已经逝世。不过他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仇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仇教授叹气道:“老太婆跟我一样,一辈子钻在学问里出不来,90年代初身体就开始亮红灯了,不过还是跌跌撞撞地到了前几年。是肺癌!”
李云道也唏嘘道:“像您二位这样的贤伉俪在学术界也是不多见的。”见老教授陷入了回忆,李云道也不知如何相劝,怕引得老人过度伤悲,便悄然退出了玻璃工作室。
“没找到教授?”斐大少卷着裤腿站在一排无土栽培的黄瓜藤架前如伺候婴孩一般拨弄着那些刚刚小拇指粗细的瓜果。
“找到了,不过……对了,你知不知道仇教授的夫人是研究什么的?”李云道还是觉得汤志刚找仇夫人一定是有目的的。
“你说王教授?王教授退休前是江州师大历史系的博导,退休后又被学校返聘回去了。据说主要研究民国史,我听仇教授的几个研究生提过,据说王教授退休后被返聘,还在市委党校当了客座教授,教授抗战史。”
斐大少见李云道心事忡忡,皱眉不解地看着这位年轻的省长助理道:“哥,你都快要正厅级了,这些事儿你还要自个儿跑一线来调查?”
李云道摇了摇头:“事关重大,不敢假借他人之手啊!”
斐大少见他说得严肃,也来了兴致:“哥,啥事儿,说来听听呢!”
李云道笑着在斐大少肩膀上拍了拍,颇大的力道震得大少爷龇牙咧嘴。
“哥,你的力气好像又见长了!”斐宝宝很不服气,同样都是黄梅花教的拳脚功夫,怎么就云道哥哪儿哪儿都比自己成长得快呢?
李云道不想案子波及到斐宝宝,笑着扯向其他的话题:“最近跟小西联络过吗?”
斐大少嘿嘿笑着挠头:“哥,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我……我准备带小西回去见我爸妈。”
李云道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好事儿!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小西受了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斐大少胸脯拍得砰砰的:“哥你就放心好了,小西要是受了委屈,我提头来见!”
“绿色农产品的渠道铺得怎么样了?”李云道还是很关心斐大少花了时间和心血打造的全国性的绿色农产品网络,这不单单是斐大少二次创业的呕心沥血之作,同时也关系着江州接下来的战略方向之一。如果江州的绿色农产品能够享誉全国,对于江州其它产业都将产生正面的带动作用。
“还比较顺利。不过还真是花钱如流水啊,眼看着几千万都要花得见底了,哥,说句心里话,还真有点儿心慌啊!”斐大少环视着自己精心栽培的事业,有些忐忑,但这些话他也只会当着李云道的面说一说。
李云道看着这个前些年还只知道趿着十字拖开着跑车到处惹事生非的斐家大少爷,心中欣慰万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放心,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个方向是肯定不会错的,你现在解决的是绝大多数人吃不到绿色有机菜的痛点,只要方法对了,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真的缺钱的话,找我或者直接找你疯妞儿姐,这点钱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斐宝宝开心道:“这点我还真不愁,疯妞儿姐有的是钱,而且哥你现在不是跟盘古资本的古可人董事长打得火热嘛!”这小子还不忘调侃李云道一把。
李云道哭笑不得道:“你听谁乱嚼的舌头?”
斐宝宝道:“小北哥说话向来还是可靠的。”
“王小北?”
“前两天跟小北哥通电话,他说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古家那位大美女逗留在江州迟迟不肯走,更有甚者说是你早就已经把可姨收进后宫了。为这事儿,小北哥差点儿在京城又惹出麻烦。你不知道?”斐宝宝有些吃惊地看着李云道。
“惹麻烦?”李云道微微眯眼。王小北自从跟孔黄裳结婚生子后,就回归了家庭,几乎天天围着老婆孩子转,每次通电话,聊得最多的也是育儿经。能让王小北又差点儿惹出麻烦的,应该不是普通人,而且以王小北如今的身份,敢向他公开挑衅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是啊,听说小北哥还吃了点暗亏,黄裳嫂子本想出面的,后来被小姑给拦下来了。”斐宝宝见李云道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些好奇地挠挠头,“奇怪,这事儿在京城闹得挺大啊,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古家那位也没告诉你?”
李云道轻哼一声,他知道,应该是家里有人下了禁令,让所有人向自己这边封锁消息,否则以自己和王小北的关系,说什么也要杀回去帮王小北讨个公道了。
“对方是谁?”李云道想了想,接着道,“蒋青天?”
“姓蒋的现在比缩头乌龟还老实,是赵家的人,叫赵义,据说前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做点金融生意,最近才回国的!”
“赵义?”李云道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此时也能想得到为什么王小北会吃了暗亏。孔黄裳的父亲这些年一直至力能让保守派和改革派能放下芥蒂,共同向着华夏伟大复兴的目标携手共进,如今正是两派人马的融合蜜月期,王小北作为孔家的乘龙快婿,就算吃了亏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我也不太了解这个人。我听小西说,这家伙很嚣张,现在隐隐成了京城这一代里头的个中翘楚。年轻的一代里面,很多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从农产品基地出来,李云道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王小北,他还是想从王小北本人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真实情况。
电话一通,就听到王小北苦笑的声音:“看来还是没能瞒过你!”
“你在哪儿?”李云道问道。
“首都解放军总院。没事,你放心,只是断了一根肋骨。”王小北说得很轻松。
李云道的火气开始漫腾:“断了一根肋骨还叫没事?那要掉了脑袋才叫有事了?”
王小北听出了李云道话里的不满,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知道李云道是关心自己,笑着道:“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其实可以出院了,可是黄裳不同意,我就只能在医院里躺着。”
李云道硬压下怒火,尽量平静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王小北道:“喝多了发生了点冲突,没事。”
李云道怒道:“是不是兄弟?”
王小北这才结巴道:“唉,其实也没啥,就是看不惯那帮人嘴巴不干净,可惜小熊不在,否则也不会吃这种亏!”
李云道想了想道:“是不是有人在说古可人的事情?”
王小北压低了声音道:“云道,这事儿你还是尽量低调些啊,可姨身份特殊,这事儿可比当年你一口气吃了蔡桃夭和阮钰要大得多。盘古资本啊,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多少人眼馋啊!”
李云道冷哼一声:“你的肋骨是赵义打断的?”
王小北嗤笑道:“他可没有那个本事,是赵家派在他身边的保镖,好像以前是个雇佣军的家伙。估计白小熊跟他交手,也就勉强能支撑下来。”
“保镖?好大的狗胆!”李云道冷笑。
“云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王小北在电话里急道,“黄裳本来要出面的,都被一个电话叫了回去。这里头的情况很复杂,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管,否则会很麻烦。”
李云道笑了笑:“我好像记得自从我打昆仑山下山后,就没少惹过麻烦。不过动我老王家的人,先得问问我的意见。”
王小北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云道已经挂了电话。王家大少不放心,又给家里打了电话,王援朝听了倒也不急,只说知道了。
李云道没有回省委大院,而是直奔江州机场,买一张赴京城的机票。
这年深秋,怒发冲冠的李云道独自一人北上京城,跟谁都没有打招呼,只是在飞机落地的时候,给古可人发了条微信:帮我找找看,赵义此刻人在哪儿。
那边很快就来了回复:你不要乱来。
李云道就回复了一个字:好。
“回京城!”远在深圳的古可人心急如焚,谈判还没结束,就直接飞速赶往停放私人飞机的机场,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后,她比很多人都清楚,那看似冷血无情的刁民,骨子里是如何地珍惜那份来之不易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