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阳自白了将近一个小时，孙子书和蔡进也就安静的听了一个小时。 当听到章天阳亲口说买凶杀了赵总这一段时，虽然孙子书已经猜到，但心里还是很震惊。毕竟赵总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能力给他施展身手机会的伯乐，孙子书不管今后能多飞黄腾达，赵总在他心里的位置都是不可撼动的。如今，谋害赵总的凶手就在眼前，孙子书真想一拳毙了他。想到这，孙子书目光中杀气闪现，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双眼无神坐在地上的章天阳，这一幕被蔡进看到，只见蔡进斜跨一步，拦住孙子书。

“你不是要杀他吧？”两人来到外面，蔡进说道。

“想杀，但我知道就算要杀也得是磊子杀，要不咱们喊他上来商量下吧。”孙子书说完，便下楼去喊了赵磊上来。

赵磊伸头看了看一脸颓sè的章天阳，三人一起走到二楼走廊的另一头，借着月sè商量起来该怎么处理章天阳。蔡进主张送官，把他交给jǐng局处理，虽然也许判不了死刑，但起码不用他们担负风险。孙子书则主杀，他的意思是赵总的仇不报就太不像话了，交给jǐng方的话，周山拿银子稍微周转下估计就判他个无期，然后再砸点钱，过不了几年恐怕就能出狱了。这样一来就太对不起赵总了。

孙子书和蔡进一时争执不下，然后问赵磊有什么意见。赵磊想了想最终还是表示自己赞同师父的意见，交给jǐng方最好，没必要为了一个章天阳而担负一条人命。

蔡进颇觉意外，本以为赵磊肯定主杀，没想到他竟然头脑这么冷静，连父亲的杀父仇人都舍得放过。

孙子书转头盯着赵磊看了好一会才道：“你可要想好了，他是杀你父亲的凶手。”

赵磊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把他交给jǐng方吧。”

当下三人便转回去，孙子书接过早被蔡进搜出的章天阳手机，放到章天阳面前：“你自己报jǐng自首吧，你应该知道，就算你自己不报jǐng我们也已经拿到你众多罪行的证据，你逃不掉的。”

章天阳苦笑一声，拨通110，按照孙子书提供的地址，三言两语便说完。而后孙子书三人快速循着另一条小路离开。

一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天蒙蒙亮时三人终于回到高山酒店。赵磊说有点累，便去睡觉。客厅里的孙子书和蔡进相对而坐，一时默然。过了好久，孙子书才开口道：“你知道磊子为什么不亲手杀了章天阳吗？”蔡进若有所思：“也许他觉得不值得吧。”

孙子书叹口气：“那孩子入魔了。我真没想到他会变的如此冷血。他百分之百是觉得杀章天阳并不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利益，所以觉得杀了章天阳虽然能解仇恨，但实际上并不划算。”

蔡进点头：“这样也挺好，说明他长大了。连你一个外人都想动手杀掉赵总的凶手，他这个做儿子的却比你还要理xìng。”

“理xìng过头了就是冷血。”孙子书点根烟。

“冷血未必不好，你想太多了。我也去睡会。”蔡进说完就真的上楼去了。

孙子书独坐在偌大的一楼大厅沙发上，感慨万千。他似乎能看见赵磊的未来，一件没有任何感情的利器，为了利益竟能放弃至亲的仇，那么将来为了利益，杀人恐怕也只不过是如踩死一只蚂蚁般轻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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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对于昨夜的变故依然还处在震惊无比的情绪中。手底下最得力的战将章天阳竟然自首了，据说正在交待罪行。但直到现在周山都没有被jǐng方传唤，似乎也昭示着章天阳并没有供出周山。

周山喝着无味的新茶，想起章天阳很多年前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周总，如果有一天我被抓了，我不会多嘴一句的。只希望在我走了以后你能把属于我的那份钱都给我父母。”这么多年，周山给章天阳不少钱，但章天阳却一直都拿的不多，大部分钱都仍旧放在周山这。章天阳曾说，我对钱没太大要求，吃饱穿暖买的起女人上就行。“天阳啊天阳，你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呢？”周山放下茶杯，眼里掠过一丝yīn冷。

打了一通电话后，周山离开办公室，驱车来到一座高级住宅小区。轻车熟路的经过各种漂亮的景sè然后来到第九栋楼，坐上电梯到达十八楼，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仈jiǔ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看门口的人并不认识，礼貌的说了声叔叔好，然后回头喊道：“爸爸。”

一个穿着灰sè休闲服，梳着大背头，眼神沉静大约六十多岁的男人看到周山，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摸摸小女孩的头道：“去房间写作业吧。”

小女孩很乖巧的点点头便回房了。

“林老，您最近身体可还好。”周山毕恭毕敬的坐下，点头哈腰的，虽然强自镇定但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不安。

被称为林老的男人几不可闻的叹口气道：“我挺好，你来找我有事吗？”

周山犹豫了片刻，说道：“章天阳昨天深夜自首了。”

“哦？”林老语气平淡的说：“你想杀人灭口吗？”

“啊…”周山轻呼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心思一下子就被林老看透，一时间很是尴尬，不知所措。

林老看看周山，又道：“灭口不是不行，但如果现在从外面找人进去杀他，或者买通监狱里的人杀他，都容易让jǐng方怀疑到你头上。毕竟你是他的主人，即便他嘴严把事情都揽他自己身上，你也是jǐng方重要的怀疑对象。jǐng察不都是吃素的。”

周山听了林老这番话，脸上闪过一丝狂喜，随即道：“那您老的意思…”

林老缓缓起身，去厨房端来两杯白开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周山。周山站起来弯腰接过，见林老坐下自己才又轻轻坐下。林老不说话慢慢喝水，只是眼睛不时望一下周山。

周山脑袋并非不好使，这当口，他正在脑中思索一切可行的办法。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说道：“林老，我觉得可以这样，买通jǐng局和法院的人，尽快结案判刑，然后…。”

林老听到这，目光中流露出满意。

周山在心里吁了一口气，续道：“只不过还是需要您帮忙了，我这个小人物也没有机会结识到jǐng局和法院里能说上话的人呀。”

林老笑笑道：“明天晚上我做东，到时候你早点来，具体成不成得看你自己了。”

“是是，我一定能办成，多谢林老给机会。”周山慌忙站起来，躬身道。

林老点点头，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周山又站了片刻，才道：“那我就先走了，您多休息。”

离开小区，周山浑身轻松，很期待明晚的那顿酒席。有林老的面子，结识那些官场老狐狸肯定不会太难。开着车行驶在路上，周山在脑中想着明晚带什么礼物最好。可直到回到公司，他都没想好该准备什么礼物。送官场上能说上话的人礼物，其实是一门非常大的学问。但凡爬到一定高度的官场之人，都并非金钱就可以收买的，钱这东西还真就是最大的俗物，在喜欢玉器的官员面前，你送一千万现金跟送一千万的玉器，所收成效那是完全不能比的。

周山是老江湖了，懂这个道理。但以目前的状况来讲，时间拖不得。多拖一天，他的危险就更多一分。必须要尽快处决掉章天阳，他才能彻底安心。

第二天晚上，宴席上只有四个人。林老、周山，以及jǐng方和法院方面的两位高层。

周山没想到林老跟那俩人的关系非常铁，听他们说话甚至可以猜出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而且林老出乎周山意料的非常帮忙，也不绕弯子，很直白的就说小周的狗腿子章天阳一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良心发现去自首，希望你们能秉公执法，这种人渣败类早一天处决也早一天为民除害。如此一来，还在愁该怎么讨好这两位大菩萨的周山真是欣喜若狂。几乎没费任何力气就办成了这件事，周山对林老的崇拜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看来林老还是很器重自己的，若非如此，林老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或者只让周山自己去跟这俩个老朋友周旋。

想当年，无意间帮了还在落魄中的林老一个大忙，到林老成功走到仕途巅峰，周山便飞黄腾达起来。之后林老陆陆续续帮了周山不少次。而现在，周山一半是林老在h市商界的一颗棋子，一半则是林老的徒弟。

前段时间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重金买下吴道子的一幅真迹送给林老，现在看来，那幅周山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值四百万的画，就算再贵四百万他也愿意拍下来送给喜欢吴道子画几近痴迷的林老。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钱只是一堆无用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