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自然不会接下这个踢过來的皮球,他又一脚将于三和踢向了民事法庭,这个为难坏了法庭的一干人等,他们同样面临着审判抗rì将士的政治风险。
果真,这场风暴正在愈演愈烈,在于三和被转到地方法院的第二天,上海《申报》开始大篇幅介绍五十七师以及第二军在上海与rì军浴血奋战的点点滴滴,乃至每个细节,每一次的流血与牺牲,直至整个闸北区被rì军猛烈的炮火摧毁成一片瓦砾废墟,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很快,南京各大报纸纷纷转载,一时间五十七师与第二军在上海抗rì杀敌的消息才广为南京市民所知,此前在军事委员会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压制下,这些消息都是被封锁的重点对象,所以市民们对这支外來部队知之甚少,到发生五十七师哄抢弹药库一案,市民们由于历经多年战乱,深受兵痞之苦,自然将对土匪兵痞的愤恨发泄到五十七师身上。
可市民百姓们是最单纯和善良的,在他们得知这些人乃是从淞沪抗rì战场上扯下來的爱国官兵时,便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们。
市民们三三两两议论起此事时,都是一脸的莫名与不解。
“听说五十七师在上海拼的最狠,战死过半,愣是沒让rì本鬼子前进一步。”
“我听说可是,把rì本鬼子打退了好几条街呢!”随即又故作神秘的说:“你们知道那rì本司令是谁抓的。”
大伙最爱听这种隐秘之事,立刻便有人围了上來抻着头问道:“是谁。”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那人一脸得意,慢条斯理的道:“我有个亲戚在法院办公,就是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抢军火的主谋者,叫什么于……”他想了半晌一拍脑门,“对,叫于三和”
原來是他,那可是大大的抗rì功臣啊,抗rì功臣去抢军火库,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就算抢也得去抢银行才对啊。
事情沸沸扬扬了几天,倒是一份不知名的小报曝出了惊人的内幕,五十七师之所以抢夺弹药库军火,完全是因为国民zhèng fǔ当局有功不赏,拒绝给予损失惨重的五十七师补给,才导致了此前的过激行为。
至此,整个事件的真相被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当局,善良单纯的百姓们更愿意相信是当局逼迫太甚,这些抗rì有功的将士们不得已才出手抢夺了弹药库,因为只有弹药充足他们才能再一次踏上抗rì战场去打rì本鬼子。
想法很简单,但却符合逻辑,仅仅几天时间,南京城的舆论风向竟然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指责五十七师转而纷纷指责当局昏聩**。
法院迫于压力为了尽快甩掉这个烫手的山芋,立刻开庭审理于三和主使抢劫弹药库一案,开审当rì,竟然有大批市民自发聚集在法院大门外,声援生擒rì军司令的爱**官于三和。
第一rì的庭审几乎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草草结束,五十七师驻地内,李泽军冲吴孝良笑道:
“这么大的手笔,一看就是主席的风格啊。”
吴孝良呵呵笑了,沒承认,也不反对。
“市民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如何做我却干预不了了,国民zhèng fǔ内部的权力倾轧这才只是冰山一角,唯有我们自己强大了,才能让对手心有顾忌,才不会处处与咱们作对掣肘。”
李泽军点头赞同,如果不是这次急匆匆赶赴淞沪战场和rì本人作战,他们恐怕已经牢牢的控制住山东河南两省了,如今河南已经彻底掌握在zhōng yāng军手中,再想染指难上加难。
吴孝良好像看穿了李泽军心中所想一般,“谦亭那,河南四战之地丢了沒什么可惜的,就是到了咱们手中依旧是负累大于收获,何苦弄个鸡肋在手中呢。”
的确,河南地处中原,北连山西、河北,南接湖北、安徽,西通陕西,得了它就要面对阎锡山、冯玉祥、蒋中正的三面包围,到时候他们不被河南这块肥肉拖死才怪。
李泽军明白中原局势已定,冯阎联手终究不是南京蒋中正的对手。
“于三和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判刑吗。”他又将话題拉回到于三和身上,他是极想将这员骁将保下來的,因此才征询吴孝良的意见。
吴孝良淡然一笑:“谦亭不必心急,不出三rì,于三和必然无罪开释。”
李泽军讶道:“何以这么肯定三rì内必无罪开释。”
“我这些钱流水版洒出去,在南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总要换回些许回报的。”
李泽军这才明白,吴孝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初衷不仅仅是让五十七师恢复名誉,更要紧的是将于三和救出來,法官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必然不敢判处重刑。
吴孝良却在心底轻叹一声,舆论干预司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本是极为不健康的一种状态,可在中国这种人治大于法制的国家,舆论终究还是能成功左右司法的。
法院最终还是迫于南京舆论风向,判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结果,鉴于此案证据不足,当庭宣判被告嫌疑人无罪开释。
市民们原本还要抗议,这下子竟有重重一拳打空了的虚脱感,军事委员会那一撮人则恨的暗咬牙根。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南京应该恢复平静的时候,惊天的炮响,震的整个南京城都在瑟瑟发抖,市民们以及军事委员会的大员们都懵了,到底是哪里开炮。
直到有人跌跌撞撞从南京城头上下來,人们才获知,挂着太阳旗的军舰已经沿长江而上,直抵南京城下,惊天一炮便是这艘战舰所发shè,一炮过后,rì舰校正了弹着点,炮塔上的305毫米口径舰炮喷吐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火舌,对整个南京成展开了犁地似的炮击。
骤然间,南京上空风云变sè,战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