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手电下的脸不再是英气十足,浩霖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锦翔,而且面色苍白,他定了定神,说道:“没什么,这脸的确有问题。 ”
顶端黑色的烟蒙住了发光的萤石,好似有吸附力一般,吸在了上面,因为大殿跟高,他们已经闻不到臭味了。两人打着手电,再一次把光聚集在了那画上,青面獠牙般的鬼脸正对着他们,让看的人不禁倒退三分。
只要看着它,就没什么感觉,但是不看,浩霖就马上能感到一阵麻意,感觉那东西在背后看着自己。可是浩霖不再选择用刚才的方式去看它了,不然就会出现像刚刚看锦翔那样的幻觉。
“有什么问题,浩霖你看到什么了吗?”锦翔已经看不到什么异样了,但是对之前的事还心有余悸,只是他宁愿接受弗生的说法,不然一幅画怎么可能动起来,实在说不过去。
“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浩霖用手指摸了摸那东西的眼睛,粗糙的墙面和凹凸的质感都告诉他这只是单纯的一幅画而已。
‘救我!’
就在他触碰到的一刹那,浩霖好似听到了人的呼喊声,但却轻的像在千百米外,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专注了,以至于开始幻视和幻听。
“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吧。”弗生打断了他们的研究,因为除了遮挡光线的烟雾外,这里并没有其他东西出现,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万一错过了妖灵猎人就糟糕了。
浩霖把手收了回去,他开始观察着这个副殿的一砖一瓦,打算找出破解机关的所在。
大殿有四根红柱,红色的房梁和灰色的石板,属于基本的古代建筑。最为特别的还是左右两边的壁画了,壁画各有怎么猜都难以猜对。玖号则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官服,双目有神,嘴巴大张,面色赤红,好像在呵斥什么,锦翔一直觉得这个人特别眼熟,但是也说不上来怎么个眼熟法。
“嗯…”浩霖低哼了一声,他侧过头仔细的看着那壁画。
“怎么了?又有什么?”锦翔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是浩霖想不起来她到底眼熟在哪了,在他认识的人中也没有如此样貌的,也许是在什么书籍上看到的吧。
“诶?我也觉得这男的很眼熟啊!”被锦翔这么一说,浩霖也发现这中年男人也有些眼熟,这些图画虽然相貌夸张,颜色鲜艳,而人物又形态各异,但是他们总觉得有些人的脸都有些熟悉感,当然除了那张青色的脸。…,
‘救救我!’
浩霖转过了身,又看向左边的壁画,那青面的官员穿着一身红袍,望着画外的人,神情虽然凶恶,但却有些死气。
木框后面也没有更多的机关了,既然有关闭的地方,就一定有开启的地方,弗生认为这与那木板大有联系,但是一时解不出其中的奥妙。
“咯~咯~咯~”猴子的尖叫声突然从大殿前方传出,浩霖被吓了一跳,他看到那个不明情况的白痴又开始玩起了自己的手机,懒得动脑子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游戏?”黑发男子的话意外的认真,他开始有些生气了,锦翔这家伙怎么还是死性不改,就不能分清现在的情势吗?难道这样被困住,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吗?
“诶?可是你以前也不都这样,自己一个人打游戏。”锦翔的口气有些讽刺的意味,他边玩着游戏边说,并没有抬头看对方。
不知轻重。浩霖却没有做出什么,要是脾气大点的,早就把锦翔的手机没收,活扔在地上一通乱踩了。浩霖只是无声的离开了他,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充满了失望。
‘我在这啊!’
他握着手电,但没有照射任何东西,稍有疲累的身体依着壁画滑了下来,浩霖轻轻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锦翔这个人,一直是单纯的,可能因为没有父母,没有受到过教育的关系。单纯、冲动又土气。浩霖之所以答应与他组队,也是因为锦翔这个人没什么心计,本质不坏,所以虽然麻烦点,但也认了。直到鬼岛事件后,浩霖实在忍受不了他的任性,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过错,才故意那么做的,(主要是因为他欺瞒大家安排任务的事情,幻鹿的事大家都有过错,锦翔也是受害者。)
如果锦翔没有悔改的心,现在他也不会坐在这边陪着他了。
但是现在,仅仅是被围困了住,这个人居然置身事外一样,玩着游戏,不亦乐乎。就算自己已经提醒了他,他还是没有自知之明,浩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死宅男!李浩霖!!’
“什么?”浩霖抬起了头,望向前面,看到的却还是那个家伙一心打游戏的场景,他朝着昏暗的四周望去。
“怎么了?”弗生依然在研究那数字板的问题,他走到浩霖面前,询问对方,得到的却是冷眼相对。
浩霖叹口气,想了想,现在也不是怄气的时候,弗生要不是有确凿的肯定,也不会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情的,当初不惜打伤幻鹿救来的蠢命,他也不能这样不珍惜吧。
“我听到了锦翔的声音,但是…”弗生就在锦翔身旁,他根本没听到他说话,接着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青光,弗生推了推眼镜,脸色沉静了下来。
他一个转身也坐在了浩霖的身旁,只是与他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弗生轻轻说道:“是地煞。”
浩霖听罢就是一个极为惊讶的眼神,接着他瞄了一眼锦翔,沉思了起来。
地煞。根本就应该是不存在的东西。
因为出生在道家,浩霖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就连六畜都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东西,因为它就像仙界或地府中的人物一样,属于虚幻的鬼神。它不像一般的鬼灵和精怪,纵使普通人看不见,但也普遍的流传,那是因为一些稍有灵气,或灵位不正的人看到过,才会如此。…,
地煞则不同,它属于神话鬼神的范畴,而且不是什么好东西,地煞不嗜血,不偿命,也不贪图享乐。它不像名字上让人想的那样,会招来厄运,或者长相丑陋,它喜欢观察,喜欢猜忌,喜欢做一个它想做的人,然后没兴趣后就离开。
但是那个人,就回不来了。
地煞就像一个替换者,如果要举出相似的情景,有一个经典的鬼故事就很像地煞所为。
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在回家的途中捡到一只小狗,她想要饲养可怜的小狗,但是在几天后,女孩却把狗丢了,接着她的父母觉得她有些变化,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只有那只小狗才知道,那个女孩是她自己。
与普通的鬼怪不同的是,地煞可以长久的换取呆在人的体内,也不会被排斥,不会让肉身腐烂,因为这个说法有些神化,地煞就变成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鬼怪。
地煞的模仿力也极为惊人,一般鬼灵在附身后会出现基本的四肢不协调,口齿不清,或记不清宿主的习惯,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地煞却不同,它会观察,然后模仿,以至于与他再亲近的人都有可能分不清楚,但仔细辨别,就一定能找出不同。
只是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如此的观察对方微妙的变化,最熟悉的人亦是如此,他们只会稍微惊吓一下,或者心里有些想法,但是过一天就记不起来了。
“这么说来,锦翔在哪?”浩霖暗指他们头顶上的那副青脸画像,弗生推了推眼镜,表示确认。
“那拘魂咒?”浩霖会拘魂咒,又学会了用气画符,这样一来驱走那鬼灵就不在话下。
“锦翔并不在体内,你又怎么把他本来的灵体放回去?”这不是赶出一个,另一个就会自动回归那么简单的,锦翔被困在画中,无法动弹,而两人之中无人能把灵体从一幅画中拖出,这种术法简直可以说是禁术了,能学会拖出必能知道如何封印,要是连这样的术法也人人学会,那画魂之事可要泛滥开了。
“可恶,这样那样都不行。”轻轻敲击了一下墙面,浩霖又暗自后悔自己的大意了,他若一开始相信锦翔,没让他去碰那幅画,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站了起来,又用手碰了碰那画。
‘死宅男,快救我出去啊!’
虽然很轻,不过他的确听到了,那笨蛋在里面一定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但是却一个劲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没有放弃过。
“为什么你的眼睛在一开始没有发现呢?”浩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又淡定的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弗生的眼睛在黑暗里也能看清事物,对于妖鬼一向有更强的敏感性。
“不,我看不见。”弗生示意了上头的黑雾,他从刚才都是靠着浩霖与锦翔的光源来认清四周的,虽然黑雾不像结界门一样吸光,完全无法透视,但是本身就阻碍了弗生一般的视野。
眼睛。提到眼睛,浩霖就想到刚才的事情,那么说来,他只要用眼角看锦翔,就能看到地煞了?
此时那锦翔正坐在大殿前方的木框下面玩着手机游戏,他好似对这个入迷了一般,完全没有发现外界的情况。浩霖正过头,用眼睛斜视过去,虽然这样做会让眼睛十分疼痛,但为了看见那东西,他必须忍住。
一张青色的脸就浮现在锦翔的脸上,它狰狞着铜铃般的眼睛,细小的眼孔盯着手机,如痴如醉。…,
浩霖把眼珠转了回来,然后闭上了眼让它们休息。
“怎么?你可以看到它?”弗生盯着浩霖的一举一动,那个人用一种奇怪的方式看着锦翔,接着脸色比刚刚更加差了。
“嗯,用眼角,或许是视线的死角,它感应不到,才会看见的。”弗生也尝试了一下这个方法,但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不,我看不到。”弗生如实答道。
男子奔跑着,跳跃着,他走在无尽的古道上,被三只可笑的猴子追逐,一个不注意就会丧命。他会被淹死、摔死、撞在树上磕死,还有各种奇异的死法。这个游戏在智能手机应用上久居第一,模仿它的也不少,但还是不如原版来的畅快。
“李浩霖。”两人一语不发,许久之后,弗生开口。对方只是回看了他一眼:“你很危险。”弗生说。
“你在这个年纪,就学会了气符的画法,在这个年纪,领悟了冰之业力,在这个年纪,还能用眼睛来控制鬼灵,你很危险。”金眸男子的话让这个昏暗的室内添上了一层冰霜,弗生从未见到过有人有这般的天赋,如果说自己的眼睛是恩赐,锦翔的蛮力是血脉的继承,只是作为一个气力浑厚的李氏的子孙,为何他的悟性比谁都高,那不是遗传,那是天分。
“呵,那真是见笑了,要说危险,可没有你弗生的脑子来的危险。”浩霖的话语也带着刺,他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弗生的所作所为,他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虽然他没什么**,但是为了要解开自己的推论和困扰,他也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就像刚才,不顾锦翔的安危,擅自把他推进了洞中,虽然他的推论是正确的,但本身的行为却是错误的。
“彼此彼此。”弗生的语速很慢,他也从一开始就觉得李浩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是这人平时低调不语,还沉迷于游戏之中,若是能一心向道,必能有所作为,但却走了岔路。
“哼。”浩霖不屑与他苟同,他又问道:“眼睛,是怎么回事?”
弗生站了起来,捋了捋身上的灰尘,开口说道:“我找到了,救回锦翔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