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尸体已经被扒光,但看着数量,大部分应该是他们自己的人马尸体,难道帖木儿就不怕将士们心冷吗?
盛庸虽然知道一些帖木儿军队的构成,但是对于其中复杂的关系还是有些难以明白,但是帖木儿也不会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
子时过后,哈里准备着的,用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包着的石弹,淋上火油之后,点着由回回炮再次开始了投掷,但这次投掷伴随的没有进攻,哈里的意图十分明白,那就是用这次抛射焚烧居庸关。
盛庸从正午时上了主城楼就没有下去,作为一品大员的总督,有了失土之责后,心里的负担很大,他还不明白皇上会怎么处置他,现在虽然没有人说,盛庸内心还是那种戴罪立功的想法,保住居庸关,也算是保留住了自己的一些名誉。
回回炮抛掷开始,盛庸就发现了对方其中很大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在回回炮阵地上灯火通明,白天看不到的回回炮阵地此时也暴露无遗,那等于给大明火炮指引着方向,盛庸吩咐亲卫通知各炮台,瞄准火光最亮的地方,把仅剩的火炮弹药发射出去,尽量的打击回回炮的威胁。
然后自己亲自率领两员猛将黄奎和金顺,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进攻。
但是盛庸却不知道,哈里就没有打算保住这些回回炮,他只想把这些火弹发射出去,尽量的给大明军队带来困扰,尽量的给居庸关城墙带来创伤。
帖木儿和哈里期待的是黎明开始的全面进攻。要的是大明守军今夜的不安宁。火炮虽然定点打击了回回炮阵地,但是看过明军火炮威力的帖木儿。怎么还会看得上犹如天上地下之别的回回炮。
他此番用回回炮也是无奈之举,在宣化。他虽然缴获了近百门火炮,但是狡猾的明军却在撤退或者失败的那一刻,将炮弹全部毁掉,让他没有办法利用。
在帖木儿的情报来源中,知道北平是大明的军事重镇,那里甚至可以生产火炮,帖木儿就是想用回回炮撬开通向大明北平的大门居庸关,然后肆意的掠夺工匠,掠夺设备。为他的帖木儿汗国建造火器,这是种孤注一掷的想法,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火弹发射完毕的同时,居庸关沿线大约五里的范围内,同时出现了早已经准备好攻击的士卒,帖木儿大军全线压上。
一连串惨不忍睹的激烈攻击行动于是展开了,帖木儿火上浇油,更是下达了屠城的命令,也就是打算将整个居庸关附近的军人、居民。包括幼儿在内,全部杀光,可以任意掠夺抢劫。
在大火和烟雾之中,总算有部分的城墙遭到破坏。帖木儿的军队纷纷拥入居庸关内的街道上。
这个时候,依旧在城楼之上努力奋战中。由于到目前为止已经击退了敌人四波的攻击,继续迎战第五波的攻击已是极限所在。当他察觉到这一点之时,整个人早已被牵制在城门左右的位置。两员猛将黄奎和金顺已经被他分别派遣出去。
随着帖木儿军队的士卒纷纷的涌入。他的眼前出现素未谋面的旧识。这位人物就是一直在居庸关前负责指挥的哈里王子,正在以胜利者的面目出现在城楼附近的位置。他们虽然没有在近处见过面。但是战场上的直觉使他们认定了对方。
随着一声怒吼,盛庸向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敌人冲了过去。姑且不论武艺之优劣,但是气势上之差异极为显著。交锋了十余回合左右,他终于将哈里手中的弯刀击落。狼狈不堪的哈里转身打算退开,让手下替自己解决这个难缠的敌人。
但是盛庸随即将手持长枪,刺向他的背心。就在此刻,哈里的亲卫从旁伸出弯刀一挡,并猛扑而上。
闪过哈里手下亲卫的攻击,并回予一击,将对方刺了一个透心凉落下城墙。然后继续追杀着哈里,盛庸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然而哈里的身影却早已没入卫兵所围起的重重障壁之内,今盛庸完全无法触及。还要恋战,自己的亲卫们也集合起来,硬生生的将其拽下城墙,掩护着总督退往密密麻麻的民居之中。
整个居庸关内外都成了战场,每一条街,每一个小巷,凡是有敌我双方的士卒的地方,就有战斗,就有厮杀。盛庸率领百十余亲卫士兵,与正在如苍蝇乱撞似的帖木儿主力展开巷战。
盛庸悲愤的不能自已,自己如果连居庸关都丢了,就算是皇上不杀自己,难道自己还有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吗?
冲进关的帖木儿军队,已向居庸关的纵深杀了去。最前一线的城墙上,已有帖木儿的的部队在守卫。帖木儿深知居庸关的重要,正在慢慢的巩固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但是还有部分大明将士试图夺回对城墙的控制权,此时,大明新近改革的军制得到了良好的体现,等级分明的军官层次,使作战方式有着灵活的改变,这些军官在大明军事学院学习的结果,那就是可以在危急之时,在和上级失去联系的情况之下。迅速的按照军阶的高低结合起来,组成小股的自由作战队伍。
这些自由作战的队伍试图重新夺回城墙的控制权,正好与这些帖木儿新布置的守卫部队相遇,便拼杀起来。而刚刚开始防御的帖木儿军队,没有想到现在明军还能发动反攻,他们杀得猛,将那些没有思想准备的帖木儿军队杀得措手不及。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敌军的涌入,这种反攻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盛庸听着震天的喊杀声,想着自己的罪孽,想着皇上破格启用自己。自己却没有做出什么成绩。
想到这里,趁着亲卫不注意。刚想将手中的宝剑回将过来,直刺入自己的胸膛。
突然听见无数声尖啸直冲入云霄之中。抬头看时,天空之中出现了无数个日月同辉的焰火图案,心中不由一震,援兵终于在最后的关头赶到了,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夺回居庸关的控制权。
在八达岭方向埋伏的徐清早已经被憋的两眼冒火,居庸关高高的山峦,挡住了人们的视线,无法看到那里的动向。但是冲天的浓烟和震天的喊杀声却无时无刻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三天前他们就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奉傅友德的军令。在此地埋伏,等候随时锦衣卫随员带领斥候的人作为观察员发出的进攻信号。直到现在才算是有个结果。
其实从他们至居庸关所在的守军位置,早已经修建好无数条穿山而过的小道,保证他们在收到信号后,第一时间内发起对居庸关的反攻,作战的真实的意思是,在居庸关彻底的将帖木儿的耐心消磨掉,但是还不是与其决战的时候。
傅友德想让帖木儿在最后一击中挫败,那样才能有效的遏制对方的攻势。否则,对方就会像是贴狗皮膏药,死缠着大明的关隘不放。那样的话,大明会被拖进战争的泥潭。始终和对方胶着,丝毫不能放松。
就是要在敌人即将成功时给予其致命的打击,才能让敌人的疯狂气焰得到最沉重的教训。如果那样。战场之上才能获得短暂的平静,让大明从容调配人手布置的同时。也给帖木儿一些机会。
山东都司的都指挥使徐清,是从日本战场上归来的老军人。手下有三成以上都参加过征日战争,最后由于朝廷重新封藩,要考研三王的治理地方能力,那么有八成参与过征日作战的将士都已经回国,并和新兵参杂起来,以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
他们的手中还有一种武器,是在大明对外作战中从来没有用过的,专门用来对付帖木儿的武器,那就是陶瓷手雷。
这是大明锦衣卫军备局早已经研制好的武器,开始按照庞煌的设想,那就是另一个时空中手榴弹的造型,木柄铁壳,延迟引信等等,但是由于大明现在慢慢趋向的轻工业和半工业化发展,到处都需要用到生铁,庞大的采矿炼铁,已经远远不足于供应大明的发展,再说还要在这个基础上炼制精钢,优先制造火器和火炮,手榴弹由装备量和消耗量大,又不像是铜质子弹壳还能回收利用。所以一直没有成建制的投入生产使用。
依照庞煌不成熟的意见认为,关于手榴弹这东西,要用就要大规模的使用,因为现在黑火药对于其爆炸杀伤能力有着严重的制约。数量少了,在这个依仗人数取胜的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上根本起不到理想的作用。
直到军备局中,有工匠相出了用陶瓷代替弹壳,不但烧制容易成型和规格统一,而且几乎用不着金属,为大明节省了很大的资源,然后才开始大量的投入生产。大家都称之为陶瓷手雷。
在古代有个叫“掌心雷”的东西,据说是道家的符咒,而手榴弹在实验阶段,以他的外形和威力,所以别人都喊它为手雷,由于是陶瓷所制,又称陶瓷手雷。
形状是圆柱形的,长约三寸,直径一寸多点,加上内置的火药重约一斤二两,操作简易、使用方便。是最易上手的火器,它既不需要任何投掷装置,也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操作程序和附加条件,只是将固定好的铜环套在手指上,用力投掷出去即可。
里面是铁条的铜片组成的引爆装置,延时引信使陶瓷手雷投掷出去三息之间就可以爆炸,靠爆炸后所产生的陶瓷碎片杀伤敌人,是巷战和守城的最佳选择。
徐清他们早就见识到陶瓷手雷的威力,并对其所产生的破坏力有中想要膜拜感觉。因为陶瓷手雷所造成的最大破坏,就是致使人受伤,而不是死亡。敌人受伤之后的结果,在大明当时的医疗条件之下,很难治愈,况且致人受伤所出现的惨状,更是可以给对手带来心理上的威压。
大明将士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陶瓷手雷的威力,但没有收到信号。他们只能听着远处的厮杀和看着直冲入云霄的浓烟。
他们终于等到了。
只是在徐清负责的区域内,他果决地一点头。向身旁的传令官命令:“出发!”
居庸关后方山上的植被在剧烈的翻滚着,犹如大海的波浪一般。徐清所属的三个师在接到指挥使的这一声令下后,顷刻间就开始向居庸关方向潜行,没有声音,也没有杀气,所有的,只是一双双被憋的通红的眼睛。
显出惊人的安静,让已经进关,正怡然自得的哈里丝毫没有发觉,斥候在如此混乱的情境下。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只有大明参谋、战场观察员在远处用望远镜仔细注视着居庸关的每一个角落。
以小旗为单位,大家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清除能站在自己前面的敌人,然后迅速的在城墙上集结。以掷弹兵为巷战主力,迅速的往城内涌进去,大约三万余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而此时却是狭路相逢掷弹兵,帖木儿的部队被打懵了。他们已经奋战了近六个时辰,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刚刚站稳脚跟,还没有来得及认真执行帖木儿大汗的屠城命令呢?
却迅速的被大明的生力军分割。然后就面临着呗剿灭的结局,他们根本形不成建制,大明军队好像有预谋的一样。居庸关上下被规则的划分成无数个区域,每队大明将士都有固定的目标。根本不允许自己区域内有超过百人以上的帖木儿军队,如果遇到。将会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直至被消灭为止。
明军好像是在奔跑中作战,但是这种奔跑有没有什么阻碍住大明将士的脚步,不到一个时辰,哈里刚刚取得的战斗成果就岌岌可危了。
当盛庸等将领回过神来,援军已经和他们形成重合,正与敌人刀枪相碰了。怕伤了自己人,忙令自己的部属渐渐向东撤退至安全区域休整,把前线交了出去。居庸关附近,传来阵阵冲杀的呐喊声和时而发出爆炸声,那声音凄厉而猛烈,如闷雷,似海啸,惊天动地。
渐渐的收拢了近五千人的士卒,盛庸看见自己了自己的几员心腹部将,稍作休息商议,便决定随着援军反攻,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不能撤离,因为居庸关是北平都司的防区,他作为总督,决不能离开,虽然不知道如此大的伤亡和宣化的失土之责皇上会如何定自己的罪,但盛庸不想让罪孽再进一步了。
金顺看见劝说不了总督的决心,便组织了一批亲卫带领,并吩咐道:“一定要保卫好总督的安全。”
盛庸带领这队人马匆匆向城墙处赶去的半路上,遇到一些负伤退下来的军校,都纷纷向他陈述:
“咱们大明有了新武器,这些鞑子根本不是对手,总督放心吧,还请总督不要轻易涉险。”
“王福千户正跟鞑子军拼命呢。”
很明显,情况万分危急。盛庸果决地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柄霰弹连发枪,大声喊道:“弟兄们,为大明献身的时机到了。你们,只要是还能拿得起刀子的,都跟我一道去拼个鱼死网破!”
“走啊,冲啊!”
“跟总督一道杀鞑子去呀!”
本来是撤退的军卒,顷刻结成了一个反攻队伍,并如同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情绪高昂地跟随着盛庸朝前冲了去。
冲进关的敌军主力,已向城区的纵深杀了去。东、北边的一线城墙上,已有帖木儿的部队在守卫。盛庸他们正好与这些守卫部队相遇,便拼杀起来。他们杀得猛,将那些没有思想准备的敌人杀得措手不及。
他们很快就杀到了北城楼边。城楼已没有了大明军人。盛庸想杀下城去,好收拢关内的部属,然后打出一个局面来。
但已来不及了。攻上城墙的帖木儿军队越来越多,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他无法多想,只好命令黄奎带领一队精兵去收拢军队,集结后快些增援他们,而自己和金顺两人率领着大部分人守护城墙,不让已经入关的帖木儿大军规模变大。
黄奎越杀越猛,一连挑倒了好几个企图杀向他身边的敌人。这样,总算杀开了一条血路,可以进入居民区寻找被打散的队伍。
招呼几个满身血污、伤势严重的士兵隐蔽起来歇息,然后他手挥大刀,一路砍杀,不知有多少敌人,成了他刀下之鬼。
战斗在延续着。日头西斜时分,又饥又渴的他们,好容易摆脱了一股紧追的敌人,进入一道高墙小巷。刚转出小巷,残酷的战斗又开始了。
自己的部队死伤惨重。这是帖木儿和哈里不曾料想到的。他原以为城既破,战斗也就结束了。哪想到会有如此激烈的顽抗。这使他不得不把赌博似得,让大批的后续部队投入战斗,继续对居庸关施加压力,他相信,关于人数方面,自己是不弱于居庸关的守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