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聪沿着划好的线一路往回走，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印象中，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远吧？

他左看右看，又低头看看。

地上的线确实是那条线，方向应该没错啊。怎么越走越觉得光线昏暗了呢？而且，连小河流水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往前看，看不到那些消瘦挺拔的铁桦树。往后看，也看不到那些果树。方位好像完全不对。

沿着划好的线都能走错，见鬼了吗？莫聪觉得有点蹊跷。

他握紧手里的“刀”转身往回走，想先找到刚才那棵果树，再重新辨认一次方向。因为在莫聪的印象中，果树与铁桦树之间完全就是一条直线。站在果树的位置，应该能看到那些铁桦树。

莫聪就怀着这样的希望，沿着枯叶上的线一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刚才那棵果树。他又走了很久很久，觉得怎么的都该到了，举目四顾却骇然发现，不仅刚才那棵果树找不到了，而且连其他果树也都找不到了。眼前尽是些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非常高大的树，树上却完全没有果子。

莫聪左看右看，确定这个地方自己从来没来过，但是地上的线为什么会延伸到这里呢，却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他伸手捏了捏衣兜里那些果子。果子确实存在，果树却不见了。

真是碰到鬼了吗？

眼看事情太过蹊跷，此时的莫聪才真的有点害怕了。他把铁桦木短棍斜插在腰间，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大哥，大哥你能听见吗？我找不到路了，快来接我啊！”

他连喊了几遍，却没有一点回应。森林里树木参天，枝叶茂密。站在这里不仅听不到小河的流水声，连风的声音都非常微弱。

哎，不知道这是走到哪里来了。喊大哥，大哥也完全听不到，这可怎么办呢？

莫聪借着昏暗的光线茫然四顾，视野中除了树还是树，完全打不到方向。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其他识别方向的办法，只好沿着地上的线继续往前走，然后就越走越不知道是哪里。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莫聪身侧的某个方向忽然传出一声异响。

那是某种物体接触落叶时发出的声音，非常非常微弱，却瞒不过莫聪那双异于常人的耳朵。莫聪拔出斜插在腰间的铁桦木短棍，jǐng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去查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

正惊疑间，

刷，一道风声飒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莫聪扑了过来。

“什么东西，这么古怪，竟然会隐形？”

莫聪心里一半害怕，一半惊讶好奇。他听声辩位，抡起短棍狠狠地朝声音的方向抽去。

啪的一声，铁桦木短棍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触感软中有硬。紧接着就听到嗷的一声尖嚎。

什么东西？

莫聪正纳闷呢，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团灰黑的东西从身后斜滑而过，啪的一声落在了身体右侧。他扭头一看，竟是一只狼。

这下莫聪就彻底蒙了。因为他明明听到声音是从左前方传出来的，而这只狼的落地轨迹却是从后往右，与声音的方向完全相反。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聪愣愣地看着那只狼，心里想着。

那只狼也一骨碌爬起来，凶狠地盯着莫聪，狼眼里泛着绿幽幽的光，白森森的狼牙上下呲开。

刷！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狼马上又朝着莫聪扑来，矫健的身体带起一道风声。

莫聪赶紧抡起短棍，朝着狼鼻子的部位打去。他以前就听大人们说过，说打狼不能打脑袋，因为狼的脑袋太硬，要打就要打鼻子、腰腹等柔软部位。此时眼见这条狼来势汹汹，自己的“刀”又太短，腰腹什么的完全够不着，只好照着鼻尖打。

他一棍子抽下去，满以为比铁还硬的“刀”对上柔软的狼鼻子，一下子就能把狼打得落荒而逃。谁知一抽之下，短棍竟然什么都没打到，或者说是只打到一团空气。狼的嘴巴却瞬间穿过棍影，狠狠地咬住了莫聪的肩膀。

一阵剧痛传来，莫聪“啊”地叫了一声，勾起右拳朝狼肚子打去。

嗯？眼看着明明打到狼肚子了，拳头却轻飘飘地毫不受力，似乎打到的只是一团影子。而肩膀上的疼痛，却越来越厉害了。

莫聪悚然而惊，这才发觉疼痛竟然来自左肩后侧，而不是眼睛看到的右肩前侧。他顿时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而是顺着身体的感觉，屈起左肘狠狠地一顶。

啪的一声，那条狼一下子从莫聪身上跌了下来，同时撕脱了莫聪肩膀上一块肉。它咀嚼了几下把肉吞到肚子里，张开血盆大口又朝莫聪扑来。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莫聪看着狼牙上鲜红的血，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头脑就不由自主地一阵眩晕，肩膀处也更疼了。

反正眼睛看到的方位已经不能相信了，他索xìng闭上眼睛，听声辩位，用短棍和拳脚与狼周旋。

啪啪啪啪，挨了一阵拳脚棍棒之后，狼被打蒙了。它停下来jǐng惕而凶狠地盯着莫聪，口鼻都在流血。

“呜呜……”

瞪视了一会，那条狼忽然仰头嚎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呼唤自己的同伴。

莫聪悚然一惊，睁开眼睛撒腿就跑。

他以前就听小山村的张大叔讲过一个故事。说黑山脚下有个李猎户，上山打猎时很幸运地打死了一只狼，却很快就被追上来的狼群活活撕成了碎片，骨头都是东一块西一块散落着。

“狼这种畜生，要论单打独斗，可能连狗都打不过。可是一旦结成群，那就厉害无比，连老虎都要让三分。”

莫聪一直记着张大叔这句话。他对孤狼还不算太害怕，见到了就跟见到野狗差不多，敢打敢拼一点都不认怂。但他对群狼，却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此时耳听那条狼已经在呼唤同伴，莫聪脑海中那种模糊的恐惧一下子变成现实。他自以为到了生死关头，拼命把所有真气都灌注到两条腿上，撒开脚丫子刷刷刷刷一阵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