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忠所言极是,请主公三思!”
贾诩、郭嘉、李儒和法正四人接声附和道。
“既如此,便依元忠所言。”
李利微微颔首,沉声道:“十日之内,声讨诏书必须传遍中原各州各郡,半月内传遍天下所有郡县。另外,此诏更名为‘罪己诏’,文优重新草拟诏书,而后必须由他亲自抄写。无论你们采取什么方法,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在我军出征之前必须办好,不得有误!”
“诺!”这一声应诺十分整齐,李儒、李玄、贾诩和郭嘉等五人应声后如释重负,纷纷长嘘一口气,显得心有余悸。
看到众人神情紧张,李利嘴角微翘,弯成优美的弧度,而这却是他习惯性的笑容。每当这种笑容出现时,必定是他的诈术得逞,心情舒畅的自然流露。
事实上,李玄所说的这番话,李利岂能不知?
正因为李利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才让他颇为恼怒,当真心生杀意,恨不能随心所欲,快意恩仇。只可惜,这仅仅是他的一个念头而已,想想可以,却不能真的付诸于行动。因为他是西凉军统帅,而不是肆意妄为的绿林游侠,他身后还有一大批人追随者,涉及数以十万计将士的身家性命。这就要求他做出的任何决策都必须统筹全局,着眼长远,绝不能出现丝毫纰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于天子刘协,李利自认为待他不薄。从占据长安的那一刻起。李利虽然对宫廷内部实行大清洗,却没有枉杀一人,全部以遣散的方式驱逐了数千名宫嫔和宦官。与此同时。他对刘氏宗族也以礼相待,对一众皇室宗族虽然谈不上敬重,却也不曾迫害。三年多以来,他对刘协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刘协没有过激举动,他历来不管不问,更谈不上欺凌。甚至很少与刘协见面。
然而,随着刘协一天天长大,他对李利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反倒视李利为眼中钉肉中刺,屡屡小动作不断,一次次挑战李利的忍耐底线。从早期私自提拔刘氏宗族开始,再到暗中召见皇甫嵩、董承、伏完等一众帝党亲信。刘协一直很不安分。似乎渐渐忽略了他自身处境,真正把自己当成帝王,完全可以不受约束地为所欲为。
但是,对于这些小孩子把戏,李利听后往往是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西凉军政大权都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而刘协在他眼里就是个半大孩子而已,纵然有些小心思。也翻不起大浪,根本不可能有何作为。是以。一直以来李利都把刘协看做孩子,从未想过自己要把这个出身帝王家的孩子怎么样,更没有想过虐待他、恐吓他,让他害怕自己。因为他从来都不屑于欺负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一位少年君王。
但李利万万没想到,刘协竟敢公然违抗他的意愿,早已公之于众的祭陵日期便被这个半大孩子诸多拖延,以往轻而易举便可办到的诏书也被他搪塞拒绝。这让李利的颜面何存,如何统御麾下一众文武,又如何面对满朝文武百官?
直到这一刻,李利才意识到自己把这个孩子惯坏了。对他宽容、对他友善,全都是对牛弹琴,非但毫无用处,反而助涨了他的胆气,使得他愈发不知收敛,越来越肆无忌惮。
归根究底,这个渐渐长大的孩子早已习惯了不劳而获,生来便是帝王贵胄,在他眼里别人都是他的奴仆,供他颐指气使地召唤驱使,而这一切全是本该如此。早在董卓时期,他整天活在恐惧之中,因为董卓时常恐吓他,吓得他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响。
但是,自从李利掌权之后,他仿佛从地狱走上天堂,因为李利从来不吓唬他,也从未当面指责过他,几乎一年半载都不在朝堂上露面。之前李?掌管朝堂,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李利总揽一切军政,他便开始试探李利的宽容底线,这第一次出手便让李利大失颜面。
或许小皇帝刘协还在为自己给李利添堵而沾沾自喜。可他却从未想过,这么多年来,有谁在李利手上讨到过便宜,谁敢不给李利面子,董卓为何要将爱女董婉硬塞给李利,王允为何在临死之际赞扬李利?是以,他根本不知道让李利大失颜面的严重后果,而这个后果是他根本承受不起的,因为仅仅是一次不经意的试探,便足以让他丢掉性命。
实际上,与其说李利一直在纵容他,不如说李利是在可怜他,毕竟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偏偏出生在帝王家。而帝王之家虽然高贵显赫,却暗藏无尽凶险;哪怕是生性纯良的孩子也难逃命运的羁绊,要么一辈子坐享富贵权势,要么沦为他人的刀下亡魂,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生活,对于他这样出身高贵的帝王贵胄而言,无疑是异想天开的奢望。
正当李利停止踱步缓缓坐下之际,李玄、李儒、郭嘉和法正四人躬身告退,而若有所思的李利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于是,待他渐渐回神时,大堂中只剩下贾诩尚未离去,而其他人则早已离开。
“主公无恙否?”眼见李利清醒过来,贾诩轻声询问道。
“嗯?”李利闻声错愕,随即想起邹静曾禀报过贾诩每天都到?邬问安,想来应该是还挂念着祭陵之事。
一念至此,李利微笑颔首,缓缓起身解下腰间的天子剑,递给贾诩:“文和看看这柄长剑与之前有何不同?看完之后,想来你便明白其中原委了。”
贾诩神情诧异地接过天子剑,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不同。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拔出佩剑之后他神情大变,脸上浮现出惊奇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这柄天子剑乃镔铁打造的五尺长剑,之前虽然锋利坚韧,但只能算作上乘佩剑,却不是神兵宝剑。但现在,此剑确是名副其实的神兵利器,足可堪称宝剑,即便与名剑干将莫邪相比也毫不逊色。完全称得上是一把旷世神兵。只是”
说到这里,贾诩话音一顿,迟疑道:“只是。此剑原有五尺、刃宽半寸,可现在看起来,此剑包括剑柄在内,长不过四尺。宽不到半寸。似乎比之前灵巧了许多。”
李利欣然颔首道:“文和不愧是学识渊博之人,对天子剑知之甚详,如数家珍。事实亦是如此,此剑长约五尺、厚一指,宽半寸,可现在却整体缩小了两成。但此时这柄佩剑才是真正的神兵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端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旷世神兵!此外,文和注意到没有。剑刃上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白色条纹,初看像盘绕的银蛇,细观之下却更像一条淡黄色的龙纹。是以,现在这把佩剑才是实至名归的真龙天子剑,更是一把王者之剑。这就是十日前祭陵时的雷电所赐,本来打造这把剑时由于锻造技术有限,使得剑体中还残留着很多杂质,而今经过雷火淬炼,才真正成为一把削铁断金的神兵。”
贾诩闻言大骇:“主公说此剑是雷电重新淬炼所致,可是那击中高台的雷电?”
“正是。”李利颔首道:“晴空惊雷确实少见,却偏偏让我遇上了。事有凑巧,那一记闪电击中石阶,而后悉数传导在天子剑之上。索性我及时发现并第一时间抛掉此剑,如此才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否则我李利将成为第一个被雷电劈死的大将军喽!呵呵呵”
“呃?”贾诩闻声错愕,恭声道:“这是微臣的疏忽。早知这样,先前就应该选用树木搭建高台,断然不能搭建青石高台,险些置主公于险境。若是主公稍有差池,微臣百身难赎,罪莫大焉!”
说这番话时贾诩神情挚诚,显得心有余悸,后怕不已。事实也正如他所说,如果李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意外,那他贾诩当真是死一百次也不够,一众西凉将领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甚至阖家老幼都得殉葬,株连九族。
李利摇头笑道:“文和切莫自责,此等天时变化岂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何况,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倒造就了一件旷世神兵,何乐而不为?呵呵呵!”
眼见主公开怀大笑,确实毫不介意,贾诩终于可以安心了。随即他低声问道:“既如此,微臣亦可放心。只是、、、宫中那位又在挑起事端,随后一切还按照原定计划实行么?”
“当然。”李利微微颔首,似是怒气未消的沉声道:“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自觉这么对待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未免太过残忍,于心难安。但现在看来,我低估了这位帝王贵胄。此子年龄虽小,却行事狠辣,心机颇深,倒不愧是出身帝王家的少年天子,甚为不凡哪!既然这样,原计划不变,一切依计而行。不过,此次不再是送走这位瘟神这么简单,还须提防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因此我等有必要善始善终,一劳永逸。”
“这、、、刚才元忠、奉孝等人所言与微臣不谋而合,眼下还不是直接下手的时机。”贾诩慎重掂量着委婉劝说道。
李利轻轻颔首:“文和不用担心,你只管依计行事,善后之事我自有计较。后天我便领军出征汉中,无暇顾及其它,是以这段时间还需文和掌控全局,不论发生任何事,长安不能乱,函谷关不容有失!”
“诺,微臣遵命。”贾诩神情肃然地郑重说道:“微臣已经准备妥当,绝不会再出现祭陵之中的严重纰漏,必定万无一失!”
“如此甚好。哈哈哈———”大笑声在大堂上激荡,余音绕梁,回声悠长。
两日后,整戈待旦的出征大军拔寨起行。
此次西征仍是李利亲自领军挂帅,除了一万金猊卫铁骑随行之外,无双铁骑和新组建的秦弓营也随军出征,共计五万兵马。此番西征,没有大张旗鼓地誓师出征,却也不避忌沿途百姓围观送行,大军清晨开拔,日行五十里,行军速度不急不缓,昼行夜宿,徐徐开赴扶风郡前线。
与此同时,周瑜帐下朔风营战骑早在三日前便开赴汉阳郡,与坚守在武都郡境内的虎贲营会合。而后,朔风营将接管西线战场,而连续鏖战一年之久的虎贲营将士则全部撤出战斗,返回长安休整,并驻守?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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