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滴飘然落下,嘀嗒在幔布上,每一滴声响都被帐内之人记在心里。
三天,这场连阴雨连续下了三天,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像这样连绵不绝的斜风细雨在初夏时节并不多见,倒是暴风骤雨很常见。
对于待在大帐内三天不露面的人来说,外面虽然下着小雨,但他们却在等待一场暴风骤雨,而此刻便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中军大帐内,一切如故。
帅位上,一身戎甲的李利伏在帅案上奋笔疾书,神情极为专注,心无旁骛。
随着他的笔墨游走,一条条批示和一道道命令随之而出,不久之后便会逐条逐项地落实下去。
阶下两侧,依旧还是李挚、王越和赵云三人守护在这里。
唯一不同于三日前的情景是,此刻他们三人没有坐在一起饮酒,而是分散在帅帐东、西、南三个角落里,并手持各自擅长的兵器,神情凝重,蓄势以待。
整整三天四夜,赵云三人一直守在帅帐里,没有人看到他们进去,也没有人见他们出来。
直到现在,西凉军和汉中军中的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早已赶赴阳平关前线,却不知他们跟随大队人马出发,却在中途换装后又折返回来。
但他们三人寸步不离帅帐,主帅李利却时常来回出入,偶尔还会骑着金猊兽王座骑,带上亲兵卫队前往大营南面的鹰嘴山行猎。观看风景,很是悠闲。
值得一提的是,李利前几日都不曾披甲。一直是身着长袍出游,但今天他却全副武装。身披暗红色战袍,身着黄金战甲,脚踏祥云覆雨靴,腰间挂着赤霄天子剑,身旁的兵器架上还插着金猊战刀,红缨盔放在帅案右侧角。伸手便可拿到。
两天前的四人闲谈中,李利曾说:“别看‘梦馨仙子’口口声声自称山野草民,实际上她是个极为孤傲自负之人。根本没把我等‘凡夫俗子’放在眼里。此次公瑾生擒了张卫,按照此女傲视一切的个性,一定会前来大营救出她的‘侄子’。对此我深信不疑。但陈仓城之战中张鲁大军惨败的消息需要一些时间才会传到汉中,是以此女可能会晚几天赶来。”
随后。赵云询问李利为何要设下埋伏擒杀一个女子。有必要这么做吗?其实他是想说,为了一个隐居山林的女子而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只是碍于颜面,他没有说的这么直接,而是委婉提出自己的意见,也是自身态度。
李利闻言后轻轻摇头,既而说出一番耐人寻味的话,听得赵云、王越二人神色怪异。却又深以为然。倒是李挚神色自若,似是早就知道李利会这么做。并且知道李利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因此他对李利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他却不会说出来,对谁都不说,哪怕是李利向他询问,他也守口如瓶,推说不知。
“像梦馨仙子这样傲慢而自视甚高的女子,一味忍让或是牵就她,非但起不到缓和局势的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促使她愈发不把我等放在心里,更加轻视我们。是以,我等必须先打掉她的高傲,撕下她傲视一切的伪装,便无法与其心平气和的交谈。而眼下能否顺利收复汉中,最大限度地保持汉中繁荣稳定的局面,最终还要落在此女身上。
此女若是愿意帮忙说服张鲁,便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可她若是不愿出面充当说客,或者直接帮助张鲁抵御我西凉军,那我军攻取汉中就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势必一城一地的一路攻打过去,迁延日久不说,还会连累诸多将士无谓伤亡。因此,我等此次便要设法将其生擒或直接打败她,至少要把她打疼了。这等自诩神仙的女子,与其说她是高傲而藐视尘世之人,不如说她是自傲自负、目空一切的自恋狂,其实就是欠抽。
所谓仙子,不过是被众人宠坏了的娇娇女,喜欢被人吹捧,被人膜拜,如此便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和自豪感。而我等四人此番要做的就是,一举将她打下神坛,打败她、蹂躏她,让她从仙子变回女子,好好清醒一下,继而迫使她认真理智的考虑问题。惟有如此,我们才能尽快收复汉中,削弱五斗米教的宗教势力,打击宗教影响力,从而不受宗教胁迫,彻底扭转汉中郡被宗教控制的局面。攻取汉中的首要任务是,消除五斗米教的宗教影响力。否则,纵然我等可以攻取汉中十四县,也无法彻底收取民心,不得人心便会留下隐患,从而遗祸无穷。”
自从听到李利这番话后,赵云、王越和李挚三人经常无故发笑。这是因为他们第一次从自家主公嘴里听到“打败她,蹂躏她所谓仙子,其实就是欠抽”这样粗鲁而暴力的字眼。听起来十分粗犷,但用在梦馨仙子张芝身上却是恰如其分,因为张芝给赵云、王越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子极其高傲,似乎不把世间任何男子放在眼里。
仙子也好,女子也罢,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姿容绝美、身材婀娜的女人而已,居然如此目中无人,不是欠抽又是什么?
(不得不说,帐内四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大男子主义者,不仅是他们,整个大汉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于是贸然出现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子”,无疑是触犯了男人的底线,群情激奋。仙子有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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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突然,帐布上响起有别于雨滴声的清脆声响,声音不大,且与雨水混在一起,很难察觉,但大帐内的四人却听得十分真切。
霎时,东边角落上的赵云将龙胆枪轻轻放下,转而摘下腰间的佩剑,轻步向帅案靠近。西侧角的王越和南面的李挚,同样是手持兵器蹑手蹑脚地向帅位挪步。他们三人此时的神情完全一致,眼睑上扬,眼睛盯着大帐幔布上如蜻蜓点水一般的疾掠黑影,神情肃然,从三个方向缓缓而行,一致向上阶帅案靠拢。
这时,高坐于帅位上的李利轻轻放下狼毫墨笔,伸手拿起红缨盔戴上,继而大马金刀地靠坐在宽大的主帅宝座上,右手边放着赤霄天子剑,而金猊战刀也在伸手便能拿到的地方。
抬头看一眼左手边正上方的幔布上的黑影,李利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习惯性的笑容,朗声道:“既然来了,不妨帐内一叙!”
说完话后,只见幔布上刚刚还在快速移动的黑影顿时停下来,静止不动。随即,只听“嗤嗤”一声轻响,西边帐布被剑刃划破一道豁口,一抹亮光透进大帐,距离李利所在的位置仅有五米之遥。
眼见于此,李利脸上的笑意渐浓,诡笑道:“阴天下雨,屋顶湿滑,仙子脚下留神,千万别摔跤。呵呵呵!”
“哼!”一声空灵的冷哼声中,只见幔布上的豁口“咔哧”一声骤然放大,既而一袭白影飘然进入帐内,霍然落在距离帅位不到三米的阶上,四尺青锋寒光凛凛地指向李利,却并未立即发起攻击。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中军大帐,还不速速束手就缚!看剑”
男人就是男人,即使早已等候多时,但发起攻击时仍然不忘战前通名,以示自己公明正大,不屑于偷袭一介女流。
齐声断喝中,就在白影立足未稳之际,赵云、王越和李挚三人飞身扑来,三把长剑从三个方向刺向白影,而且上中下三个方位依次错开,不留死角,不容白影闪躲或逃跑。
“我既然敢来,便早已料到你们有所防备,有何能耐尽管使出来,我有何惧?”
面对赵云三人纵身飞刺而来,一袭白衣的张芝轻叱一声,身形骤然旋转起来,四尺青锋急速挥舞,顿时寒光凛凛的剑影上下游走,宛如凝结如实质的剑影光盾一般护住全身。
“叮叮叮———锵!”
?砰巨响声中,但见白衣张芝身形快如闪电,四尺长剑迅若游龙,纤细婀娜的身姿盘旋在三个黑色战甲之间,左挡右击、前挑后刺,快若惊鸿。而赵云三人同样身手敏捷,灵活多变,长剑挥舞间带着清脆的尖啸声,一次又一次地挥剑与张芝的长剑迎空相遇,剧烈碰撞。攻击中三人配合默契,攻守一体,不给张芝留下丝毫破绽,生生将张芝困在三人合击之中,迫使其无法脱身,无路可退,不得不以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施为,一敌三。
“嘭嘭”作响声中,只见厮斗到一起的张芝与赵云三人瞬间拉开距离,第一合交手就此结束。
待他们站稳身形后,张芝依旧站在上阶,距离李利只有三米,而赵云三人则是将张芝围在中央,组成“品”字型防御,丝毫不落下风。但他们四人的脚步却显得有些凌乱,赵云和李挚二人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王越只退一步,而张芝则是后退三步,膨隆的酥胸剧烈起伏。
显然,以一敌三并不轻松,在这一合的较量中张芝已然落入下风,吃了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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