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前往将军府途中,李利策马缓缓前行,扭头四处张望街市上的热闹情形,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来人止步!”
正当转过巷口之际,李利被前面亲兵的斥喝声惊醒,当即抬眼看向前方,却不上前。
原来巷口略显狭窄,李利策马信步走到这里,却遇上一个同样策马疾行之人转弯入巷,与李利随行甲士迎面相遇。
“吁———”来人行色匆忙,似有急事,忽见甲士拦路,立即勒马止步。
当他看到甲士中身材高大健壮身着金甲的李利之际,急忙翻身下马,当街跪拜道:“微臣拜见大将军!”
“嗯?”李利闻声诧异,当即策马赶到巷口,俯视一看,但见来人竟是朝中官员,此刻仍旧穿着官袍,似是同自己一样刚刚下朝。
“看着面善,你是何人,官居何职?”勒马驻足在来人面前,李利居高临下的和颜悦色问道。
来人不敢抬头,闻声后立即答道:“回禀大将军,在下议郎董承。属下鲁莽,冲撞大将军行驾,属下知罪,甘愿受罚!”
“董承?”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李利脑海中自然而然想起国舅董承的事迹,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董承还只是个不入流的角色,议郎之职可以入朝议政,却排在最末,其实也就是听众,凑凑人数而已,朝堂之上根本轮不到这种小角色开口说话。
“呵呵呵!”稍稍迟疑后,李利翻身下马,笑呵呵地走到董承面前,随手扶起他,笑道:“董议郎不必拘礼。这里是街巷之地,并非李某府中。但凡行人皆可通过,何来冲撞之说?何况李某虽为朝廷大将军,但街市之上不比朝堂。董议郎不用行此大礼。”
抬眼仰视李利的笑脸,董承瞥视一眼后。立即低头不敢与李利对视,躬身道:“大将军平易近人,属下钦佩之至,铭感五内。”
李利微微摆手,含笑说道:“董议郎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实际上,董承急于离开。但看到李利特意下马说话,似乎要与自己叙谈的样子,他又不敢拒绝,只得躬身答话。
“大将军宽仁为怀。属下自当效仿。”董承躬身摆出一副谦卑模样,应承道。
李利微笑颔首,询问道:“董议郎行色匆匆,似有要事,不知议郎有何急事。可有为难之处需要本将军相助?”
“呃!无事、无甚大事!”董承闻言惊愕,当即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道:“大将军日理万机,军政事务繁忙,属下这等小事岂敢劳烦大将军挂心。家中些许琐事而已,不敢劳烦大将军垂询。属下可以自行解决。多谢大将军关怀!”
“呵呵呵!”李利爽朗一笑,说道:“董议郎见外了。你我二人同殿为臣,理应互相照拂,同舟共济,何分彼此。不过,既然董议郎不便相告,本将军亦不多问。”
说笑之中,李利陡然话锋一转,和声问道:“我听闻董议郎之前是牛辅将军帐下部将,出身行伍,颇有武略,如今为何弃武从文,甘愿入朝屈居议郎一职呢?如此岂不是大材小用,明珠暗投?若是董议郎有心从军,不如到本将军麾下效命,我任命你为中郎将,领兵征战沙场如何?”
“这、、、”董承闻言色变,惊恐不已地微微抬头留意着李利的神色,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莫非董议郎觉得中郎将职位太低,不愿屈尊赴任?亦或是你另有志向,不愿重回军中效力?”李利笑眯眯地追问道。
“这、、、属下绝无此意!”董承闻言骇然,立即接声否认,既而急忙解释道:“大将军容禀,属下此前确是在牛辅将军帐下效命,却不是将领,而是负责处理一些军务琐事,并无征战沙场之能。而今大将军英明神武,麾下将领皆是能征善战的战将,令属下望尘莫及。故此,属下有自知之明,平生之所长无外乎处理一些琐碎政务,才能平庸实在不敢僭越中郎将之职。恳请大将军明鉴!”
李利闻言轻笑,轻轻点头说道:“既如此,本将军亦不强人所难,董议郎请自便。”
“大将军先行通过,属下恭送大将军!”董承如释重负地牵着坐骑退到路边,恭声说道。
“嗯。”李利微微颔首,随之翻身上马,策马缓缓前行。
然而,与董承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李利忽然提缰勒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身扭头俯视董承,轻声道:“噢,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不知大将军还有何事垂询,属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董承闻声顿惊,刚刚放松的心神骤然提到半空中,忐忑不安地恭声说道。
李利轻轻点头,颇为好奇地低声问道:“本将军听闻你膝下有一女正值妙龄,容貌上佳,娇美动人,且尚未婚配。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这、、、确有此事。”董承愕然应声,旋即急声解释道:“小女容貌还算可堪入目,却尚未及笄,未到婚配之龄。因此,传言不实,请大将军明察!”
低头答话之中,董承额头上汗珠啪啪而落,双腿不由颤抖,所幸官袍下摆宽大,将双腿遮挡得严严实实,倒是不易被人察觉。
实际上,下朝至今已有半个时辰,董承下朝后片刻不曾停留直接回府。却不料刚回到府中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宫中小黄门又来召他入宫,并透漏天子对他的女儿有意,请他入宫商议如何操办此事。董承闻言后大感振奋,激动得手舞足蹈,颇有种有心人天不负的莫大成就感。只要女儿入宫服侍天子,那他董承立即就是天子近臣;将来女儿若能怀上一儿半女,便有名份,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亲,摇身一变就是国舅。
这事想想都让人兴奋,董承心里乐得开花。急急忙忙骑马出府,抄近道直奔皇宫而去。不承想,半路撞上骠骑大将军李利一行军士。结果李利竟然出人意料的下马和他交谈,临末了。恰好说到女儿的婚配之事。
这一下,当真是点中了董承的死穴,吓得他一魂出窍二魄升天,浑身直冒冷汗,惊惧不已。他下意识认为,李利这个好色成性的家伙肯定从哪里听到女儿美貌,恐怕又惦记上自家女儿了。若是皇帝刘协至今没有露出口风。董承或许还会考虑将女儿献给李利,但现在天子已经表明心意,那他断然不会将女儿送到李利这头饿狼嘴里。
因此,他敷衍说女儿还小。尚未及笄。事实上,他没有说谎,他的女儿董美人截止此刻确实是没到婚配之龄,再有一个月刚好十六岁。故而他眼下还真不怕李利派人核实,至于随后之事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董承暗自忐忑惊惧之际,但见李利颇为失望的摇摇头,低声道:“原来如此。看来长安城最近谣言太多,是时候严厉整顿一下,以免混淆视听。原本我还想给舍弟李暹讨一房小妾。没想到董小姐居然尚未及笄,天不遂人愿,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说话之中李利策马前行,再不与董承搭讪,顾自带着卫队缓缓离去。
“呼———!”目送李利一行离开,董承长嘘一口气,拂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随之两腿发软靠在墙根上大口喘气歇息。
刚才他真是吓坏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所幸,终于把李利打发走了,否则他只怕坚持不住,当场瘫软在地。
“哼!我董承的女儿岂是你李文昌这等逆贼能够惦记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喘息之余,董承暗自咒骂李利。
然而,他随即想到此事另有妙用,待会儿他一定将此事告知皇帝刘协,就说李利觊觎他的女儿,自己顶住压力,拼死不从。如此以来,刘协必定大为感动,一定会宠爱董美人,因为她是李利都惦记的女人,身价自然剧增无数倍。
一念至此,董承当即起身上马,兴冲冲的跃马挥鞭直奔皇宫而去。
“主公何以对董承另眼相看?”离开窄巷后,李挚策马跟在李利身旁,颇为不解地轻声问道。
“另眼相看?呵呵呵!”李利闻声摇头,冷笑道:“他何德何能值得我另眼相看?”
李挚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主公所言不错。以末将看来,董承充其量不过是个三流武将,这等角色我军之中比比皆是,根本不值一提。此外,若说他胸怀谋略,只怕也不尽然。他跟随牛辅好几年,也没听说过他有何谋略,根本毫无建树,籍籍无名之辈。因此,在末将看来,其人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平庸之人,根本不堪大用。不过、、、”
“不过什么?子诚尽管直言,不必忌讳。”李利略感诧异,微笑问道。
李挚欣然点头说道:“董承没有多大能耐,只是善于投机取巧,阿谀奉承而已。不过他倒是有个颇有艳名的女儿,人称‘董美人’,生得姿容俱佳,甚是乖巧,长安城中的士族公子大多都知道此女之名。此外,末将还听闻董承经常带着董美人进宫,陪伴小皇帝嬉耍,至今只怕已有两三个月。据说,小皇帝对此女甚为喜爱,偶尔还会赏赐董承一些锦帛和金银钱财。”
“哦?”李利微微错愕,剑眉微皱,沉声问道:“皇宫内院警卫森严,董承如何能够带着女儿自由出入内宫?”
李挚听出主公语气不悦,当即如实禀报道:“董承原本就与胡轸、杨定二位将军相熟,私交甚深,私下常有往来。两个多月前,主公将皇城治安和守卫全部交由此二人接手,于是董承自然能够畅行无阻地进入皇宫内院。”
“原来如此。”李利沉吟一声,神色随之恢复如常,若有所思道:“我原以为此二人纵有异心也不过是想牟取功名利禄而已,现在看来,我太乐观了,低估了他们二人的志向。既如此,随他们去吧。天罪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能做得已经仁至义尽,若是他们还不知好歹,那就是死有余辜!”
眼见李利神色不善,李挚转移话题道:“刚才主公为何要下马与董承叙谈,还赐予他中郎将之职,难不成主公当真想给少将军娶妾?”
“中郎将?”李利满脸鄙夷地冷笑道:“就像子诚方才所言,董承文不成武不就,他凭什么位居中郎将?况且,我军中将领云集,才能在他之上的将领数不胜数,就算给他一个校尉,那都是抬举他。至于给暹弟娶妾之事,不过试探董承一番,戏言而已。世间容貌姣好的女人不计其数,区区一个董美人算得了什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何足道哉?”
语气稍顿后,李利脸上流露出一丝会心笑意,和声道:“再过一个多月,暹弟和元忠他们就要大婚,赵雨小妹将嫁于暹弟为妻。这是时候,我怎可能再给暹弟娶一房小妾呢?万一弄得他们夫妻婚后不和,岂不是无事找事,自找麻烦?”
听李利提起赵雨与李暹二人的婚事,李挚顿时想起甄家四姐妹也将在同一天出嫁,分别嫁给李玄、郭嘉、桓飞和许褚四人。
想到这里,李挚颇为费解地低声问道:“那主公刚才对董承以礼相待,莫非另有用意?”
李利微微颔首,轻声道:“这是当然,我还没有清闲到随便遇到一个官员便要下马与之交谈一番的程度。你千万不要轻视董承这等小角色,现在看来,他既无文才又无勇略,籍籍无名,不值一提。就是这样一个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平庸之人,你别指望他能效命疆场或是治理郡县,更不用奢望他能安分守己的坐享清福,因为他根本不是安份之人。此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一肚子坏主意,早晚搅得长安城不得安宁。”
“既然这样,那末将现在就杀了他,以免留下后患!”李挚虎目微怒,接声道。
李利轻笑摇头,低声道:“不,暂且不去管他,任由他上蹿下跳,看他最终能够掀起多大波浪。”
“这、、、末将实在不解。”李挚诧异说道。
李利摆手道:“此事不必多问,我自有计较。现在我们去一趟甄府,回来后顺道去看看子敬和公瑾府上安顿好没有。明日大军誓师出征,此一去最少需要两三月时间,家事一定要安排好,要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的奔赴沙场。”
说完话后,李利策马挥鞭,李挚紧随其后,带着卫队直奔北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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