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中贾诩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急不缓说道:“一直以来,平时看不出主力战营和郡府兵之间究竟有何分别,可此次攻防之战却是一览无余,高下立判。主力战营的战斗力绝非郡府兵可比,陷阵营一共不到两万人,只有五千重甲步军才是陷阵主力,其他一万五千人都是后备步军,但此次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却是令人刮目相看,比之武卒营的战斗力还要略胜一筹。
因此,两个月鏖战下来,尽管我军折损四万兵马,但这些兵马八成以上是郡府兵,主力战营损失不大。也就是说,我军实力未损,单单在兵力对比方面,我军已经能够与盟军抗衡,并且拥有地利优势,已经具备主动出击的实力。”
“主动出击?”郭嘉闻声错愕道。
“正是。”贾诩欣然点头说道:“诸侯会盟至今已有四个月时间,所消耗的钱粮数以百万计,仅仅是粮草一项就多达一百多万石。这么多粮草恐怕袁绍早已不堪重负了吧?”
说到这儿,贾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据我军细作探报,早在一个月前娄底原盟军诸侯之间就发生过一次剧烈争执,险些大打出手,联盟就此破裂解散。事情起因是袁绍在各镇诸侯面前坦言自己无力继续供应盟军所需的全部粮草和辎重,最多只能供应五成,也就是粮草供应锐减一半。
然而,十分诡异的是,此事随后不知为何烟消云散,诸侯盟军不知从哪里获得十余万石粮草的资助,从而化解了盟军粮草短缺的危机。不过从那以后,盟军便开始对荥阳大营大举用兵。在攻打函谷关的同时还出兵荥阳大营,既而从周边郡县大肆劫掠钱粮。如今河南各郡县一片狼藉便是盟军所为,为此他们抢得大批粮草,估计度过这个冬天都没有问题。”
语气稍顿后。贾诩话锋一转:“不过连番攻城恶战之下。盟军兵马折损严重,先后折损十余万将士。兵力锐减至三十万人左右。虽然盟军兵力仍然两倍于我军,但此一时彼一时,我军眼下并不是孤军作战。目前,我军在荥阳大营现屯聚着四万兵马、洛阳屯兵三万余众。武关屯兵三万;此外还有周瑜将军率领的六万步骑正在马不停蹄地攻打太原郡,只要攻下晋阳城,周瑜大军便可直取上党郡,威胁诸侯大军的后方粮道。如果周瑜将军能够在年底之前攻克上党,就能挥兵南下,直取河东郡,倘若一切顺利。甚至可以直接截断盟军的退路。
是以,眼下局势已经悄然发生逆转,我军虽然兵力仍旧不及盟军,却占据着诸多优势。已然具备了转守为攻的实力。不过,若是此时两军决战,我军固然胜算很大,却很难毕功于一役,盟军战败后极有可能一哄而散,继而逃之夭夭。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我等先前所做的诸多努力和退让,都将毫无意义,无异于徒劳无功。故而,要想取得最大的战果就要等待时机,等周瑜大军彻底攻占并州,继而出兵河东之际,才是我军与盟军决战之时。”
郭嘉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文和兄所言不错。现下距离年底还有二十天时间,而周瑜将军上次送来战报还是十天前,那时他便率领大军围攻晋阳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近日就能攻克晋阳城,年底便可率兵进军上党郡。如此推算下来,我军与盟军决战的时间预计在明年春天,距今大约两个月左右。”
“不!”李利摇头说道:“盟军粮草支撑不了两个月之久,最多再支撑一个半月就会粮草告罄,既而要么与我军决战,要么退兵返回河东郡各自散去。因为春耕对与中原各州而言十分重要,各镇诸侯都不会视若无睹,因此这场战争必须在春暖花开之前结束,否则诸侯盟军就会在开春之后相继离开。”
说到这里,李利起身走到帅案前拿起一卷竹简,既而交给贾诩、郭嘉二人,颔首授意他们翻看。
“上面所说之事,想必你二人也听到过一些风声,或者说早有耳闻?”
语气稍顿后,李利缓缓坐下,不等贾诩、郭嘉二人回话便沉声道:“这是将军府派快马送来的弹劾奏简,至今已在案头积压半个月之久,今日便由你二人替我一决。”
仔细看完竹简之后,贾诩眉头微蹙,眼角余光留意着李利的脸色,随之他与郭嘉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点头会意。
“咳!”贾诩清咳一声清清嗓子,恭声道:“不瞒主公,此事我之前确实有所耳闻,却并不信以为真,没想到几日之间弹劾奏简都传到主公的帅案上来了。不过我以为事情应该远远没有奏简上所说的这般严重,而且???我也不认为司徒此举有何不妥!”
“嗯?文和何出此言?擅自克扣皇宫用度,大肆削减宫廷开支,驱逐阉宦和宫女,虐待天子和先皇嫔妃,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岂可等闲视之?”李利面露愠色的瓮声说道。
贾诩淡然一笑:“主公不必动气。司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我出征大军筹措粮饷,纵然方法稍欠妥当,但初衷却是出于一片公心,并非中饱私囊、趁机敛财。故而,我认为司徒所为并没有错,只是触及一些前朝老臣的利益,既而联合起来一起弹劾司徒,借机发难,从而蓄意挑拨主公与司徒之间的叔侄关系,最终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许???他们还想借此事让主公分心,促使我军被盟军打败,如此以来他们这些前朝老臣又能颐指气使,企图恢复往日的显赫权势。”
“文和兄所言极是,我完全同意。”贾诩话音方落,郭嘉便接声说道:“司隶之战以来,司徒和尚书令李玄二人负责筹措大军所需的粮草辎重,先后运来一百多万石粮草和上万车辎重和器械,一直是足额供应北伐大军、武关守军、荥阳大营和函谷关大军等三十万出征大军的粮草器械。让我等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如此繁杂的重担,休说司徒李傕行事之中稍有瑕疵,纵然犯下大错,只要他能够筹集足够的粮草辎重。这便是功大于过。是完全可以宽恕原谅的。
毕竟大军征战才是生死攸关的头等大事,而粮草辎重更是重中之重。丝毫马虎不得,更不能供给短缺。司徒李傕曾经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他自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因此强令宫廷削减用度。从而为我大军筹集更多的粮饷。此举合情合理,何错之有?”
一边说话,郭嘉一边观察着李利的脸色,语气稍顿后继续说道:“严格管控官员府邸的扈从、杂役和婢女数量,按人发放粮食和生活用品,这是主公三令五申的法令,逐条逐项都有明确规定。此次司徒将此法令引入宫廷内部。显然是皇室宗亲、内宫嫔妃、侍女和阉宦等人挥霍过度,直接影响到司徒大人为我大军筹集粮饷,由此才会限制宫廷用度供应。
奏简上说,天子一天只能吃两餐。而且没有荤腥油水,整个皇宫内院连续半个月没有肉食,饿得所有人直不起腰,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在我看来,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刻意夸大事实,以此诬陷司徒,欺瞒主公。故而,司徒无罪,主公应驳回弹劾奏简,并勒令天子下诏责斥联名上疏的百官,令他们好好反省,为出征大军做出应有的贡献。如此回复,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呵呵呵!”李利忍俊不禁地爽朗而笑,指着郭嘉笑骂道:“郭奉孝啊,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推波助澜,陷我于不忠不义呀!”
稍稍收敛笑容后,李利笑声道:“你与文和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个鼻孔出气,睁着眼睛说瞎话,奏简上明明说天子两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你可倒好,反过来说成一日两餐。如果奏简上所说都是真的,堂堂大汉天子都吃不饱,那宫廷里的诸多宦官和宫女岂不是连粥都喝不上?不知你们想过没有,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我李利?若是堂堂天子活生生饿死了,我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所以呀,你二人还得好好想想,敷衍了事肯定不行。眼下关前每日鏖战厮杀,长安后方若是不稳,对大局无疑是十分不利,于战不利。如何回复奏简,你们想好了再说;若想蒙混过关,趁早打消此念!”
贾诩闻言一震,笑眯眯地问道:“主公的意思是不能让天子饿死在皇宫里?”
“这是自然。堂堂天子在我李利手上饿死了,岂不等于弑君篡位?”
“主公言外之意是???只要不饿死就行,至于百官弹劾司徒的奏简则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郭嘉接声道。
“郭奉孝,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李某人可没说过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嘿嘿嘿!”郭嘉闻弦歌而知雅意,憨笑道:“对、对、对,主公怎能说这种授人以柄的话呢,这都是臣下之言,与主公无关。那百官弹劾司徒李傕之事又当如何?”
“小事化无恐怕不妥。不过他是我李利的叔父,难道还能重罚重处不成?叔父抚养我和暹弟长大成人,吃过很多苦,想不到时至今日还要蒙受这等不白之冤。哎,只有等日后再行补偿他了!”
“有了!”李利话音方落,贾诩接声道:“奏简上可以这样回复:责令将军府严肃查处司徒李傕受贿敛财一事,罚没司徒半年俸禄,勒令其知错即改,在朝堂上当众向天子请罪!如此,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罢了,就这么办吧,此事全权交由文和处理。如今战事愈演愈烈,本将军哪有闲心理会这等琐事,传令波才率领武卒营接管城防,与高顺一起守城!”随口丢下一句话,李利拂袖而去。
大堂上,贾诩和郭嘉对视而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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