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谭卫熊夜里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黑影吓得三魂飞散,七魄飘荡,在那个自称死神的神秘黑影消失后,胆颤心惊地开了灯,精神恍惚地哆嗦一夜。
待到天明,谭卫熊的老伴隋艳红起床,见老伴把整个客厅熏得都是浓烈的烟味儿,呛得她连连咳嗽,便像往常一样骂了几句。等她走近谭卫熊,看到一夜之间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老伴,吓得还以为谭卫熊闯了天大的祸,立刻神色紧张地追问他怎么了。
谭卫熊吓得到现在都还有些精神错乱,浑浑噩噩,禁不住隋艳红要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的要挟,把昨晚之事向隋艳红说了一遍。
隋艳红一听,皱眉紧蹙,开始环视起屋内设置。这套房是他们三年前才交房入住的新房,隋艳红经常在附近一个棋牌室里打麻将,常听这里的老人讲故事,说这里解放前曾是日军关押战俘的牢营,很多人都在这一片儿惨死,造成这一带的冤魂太多,阴气过重,风水不好。一开始隋艳红还没在意,可是后来听的次数多了,心里就有了阴影,撺掇着谭卫熊花钱请了一尊小巧的金佛供在家里的佛龛里,从那以后才渐渐安心。今天忽然又听随栗方说起昨夜家里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心里也就更加疑神疑鬼,越看越觉得这屋子有问题。
隋艳红哆嗦着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对隋栗方说道:“我一个姐们认识一个高人,听说是在山是修行了十几年的道士,法术高明。请他看风水和捉鬼的人。天天都排着长队。要不。我去找那姐们说说,咱多花一些钱,请那个道士今天来家里作个法事?”
真是病急乱投医,临事抱佛脚。
谭卫熊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虽然天已经大亮,可这心始终静不下来,听了隋艳红的提议,他也觉得可以试试。让她尽快去找她姐们儿请人。
其实,那个所谓的法术高明的道人,不过是隋艳红那个姐们的一个情人而已,平时干些装神弄鬼的勾当骗财骗色,根本就没上过山,只不过跟一老江湖骗子做了一年多的徒弟,然后自己置办了一套装备,就开始自立门户了。
这假道士接到情妇的电话之后,便跟情妇一唱一和地哄隋艳红,一个劲儿地推说前面排号的人家太多。直到隋艳红把出场费开到六万,这小子才“免为其难”地说等他今天去郊县一大老板的豪宅里做完道场。夜里赶回来后便去隋艳红家加班做法事。
隋艳红不知其中有诈,只得是那道士看在姐们的情面上给自己开了后门,感激地给那位在麻将桌上认识的姐们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那位油头粉面的年轻假道士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钟,才换了道袍,带了桃木剑,装上一盒沾了金粉的水泥钉,拿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驱鬼辟邪道符和罗盘,喊上那个瘦小伶俐的小徒弟,按照隋艳红提供的地址找上门来。
他之所以避开白天选择深夜做事,一是想给人造成自己很忙的假象,二来这夜幕沉沉,也好营造气氛,可以见机行事,多诈一些钱财,要是再碰上个独居俏妇,也可巧舌如簧地骗上床去,在夜里办事儿也好掩人耳目。
再说谭卫熊和隋艳红老两口,在家里一直焦灼地等啊等啊,终于在午夜时分,等到了这位油头粉面的道士带着小徒弟赶过来。
那假道士和小徒弟刚刚一脚迈进谭卫熊的家门,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皱眉惊呼一声,急急退将出来,一脸肃穆神色,吓得隋艳红和谭卫熊心脏一阵狂跳。
“哎呀呀!你这屋里邪气这么重,难道你们一直都没发觉?”道士说着,装模作样地抽出桃木剑,站在门外有模有样地耍了一个套路。
他那个小徒弟也是个机灵鬼,跟着师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勾当,早就已经驾轻就熟,跟着师父摇头晃脑地嘀咕一阵别人听不清地胡言乱语吓唬人。
谭卫熊和隋艳红早就吓得不轻,这会儿又被这对师徒弟二人的一惊一乍吓得更是腿脚发软,只当是遇上真正的高人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对这师徒二人更加敬畏起来。
假道士和徒弟演了这出戏之后,这才仗剑入室,拿着个罗盘在屋里各个房间巡视,那认真模样在外人看来,一定以为这道士是在用功施法。其实,他是在仔细观察顾主家里的修饰和布置,以及一些细节,来推测这顾主的经济实力,好为后面的逐步加价做好准备。如果这一关拿捏不好,等会儿加价过高让顾主出不起,到时再降价的话,就有损威仪;如果对顾主的经济实力估算偏低而开价过价,则白白错过了赚大钱的机会。所以,做这一行当的人,但凡能做出一些名堂的,都是聪明人。
这假道士慢慢悠悠地在屋里各个房间角落查看一遍,心里已经有数,便对隋艳红和谭卫熊说这屋里阴气太重,引来煞星入住,要行法事来驱逐煞星,消散阴气。
隋艳红和谭卫熊哪敢不听,立刻邀请道士作法。
这道士掏出一个锦织布袋,走向那尊小巧金佛,煞有介事地道:“这尊金佛来路不正,这屋里的煞星便是随这冒牌金佛进入你家,待我先用降妖袋把这妖孽收掉,才好作法。”
隋艳红和谭卫熊还处在惊吓之中,根本就没意识到那人只是贪图那块钯金,还以为真是这尊金佛出了问题,眼睁睁地看着金佛落入他人囊中,心里还在感激那道士。
假道士收了金佛,把锦袋系在腰上,然后拿出那盒沾了金粉的水泥钉,让那小徒弟去忙活,转身对谭卫熊和隋艳红两口子说道:“你家地面用的是不透气的地砖。阻断了地气。所以才让煞星久伏于屋而不出。现在我要在房间里的每一个屋角下一枚地龙。用来升地气,除煞星。但是,这地龙成本较高,一枚价值九百九十九元。”
“给你一千都可以,只管下。”隋艳红哪里在乎这些小钱,神色紧张地对那道士说道。
“一、三、六、九,各有定数,这九为至尊。不能乱改,九百九十九元一枚,多一分不要,少一分无效。”假道士连唬连蒙地说道。
“好、好,听你的。”谭卫熊说着,赶紧给隋艳红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嘴。
那道士听隋艳红这口气,心里就已经清楚自己开价有些低了,便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道:“你这屋里不只是有煞星。还有阴气,所以。只下地龙升地气还不够,还要入天钉改天远,才能消除这屋里的所有阴秽,帮你们改善气运。但是这天钉虽然只需要对角两枚,可是这价格确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一枚,不知……”
“没问题,我出得起。”谭卫熊赶紧表态。
“那好,我这就帮你们入天钉。”假道士说道,摸出两个大一号的水泥钉,抬了一张桌子,把两枚钉子掉角打入天花板上。
假道士等他那小徒弟在房间各个角落把钉子钉完,又在屋里设了道场烧了道符舞了一通桃木剑,然后要收场。
谭卫熊和隋艳红上前询问,那道士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再有任何问题,谁知他话音刚落,屋里的灯突然全部灭了,吓得谭卫熊和隋艳红浑身一个哆嗦,就连那道士和他小徒弟也吓得抖了一下。
“没事,没事,肯定是阳气回升,致使电路跳闸,这是好现象。”那道士迅速镇定下来,赶紧胡诌一通。
谁知,他刚说完,就听从天花板上方传来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恐刷笑声:“哈哈哈,你个骗人钱财的假货,这个时候还敢大言不惭的糊弄人。”
这一声笑不打紧,隋艳红直接一声惊叫,晕倒在地板上。
谭卫熊听出这声音正跟昨天夜里那个自称死神的黑影如出一辙,也吓得瘫坐在地板上,心肝乱颤,牙齿打颤。
假道士也吓得尿了裤子,双腿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嘴巴哆里哆噎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他那小徒弟更是吓得坐在地板上哭起来。
“可笑,可笑,这屋不是一楼,你就是钉了再长的水泥钉,也够不着地面,哪来的地气?我看你是想引入楼下的浊气吧?而且这也不是顶楼,你在天花板上钉两个钉子,也够不着天,怎么改天运?我看你是想引入楼上的脚气吧?骗人的玩意儿,也就骗骗这些心里有鬼的人,其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还有那金佛,还不赶紧还给人家?自己贪财,还找那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团黑影,从天花板上由远及近,然后在这四人面前飘然而落。
那个假道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解下装了金佛的锦袋,连滚带爬地跑了。
躲在黑袍里的王笑,走到那个道士的小徒弟跟前,说:“你也滚吧,记得以后少干这样的缺德事儿,多做正事好事儿。”
那个少年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王笑,吓得不敢多嘴,直接战战兢兢地爬出了屋。
屋里没了其他人,王笑才打开强光手电,照在谭卫熊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同时说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可保你后半生无忧,但是你必须破财消灾,而且以后不准再犯。”
“是、是、好,我听你的。”谭卫熊吓得语无伦次地道。
“这里有一个帐户,你尽快想办法把那六千万非法所得划入这个帐户里,就可以把霉运和劫数转移给其他人。”王笑说着,伸手把写有陆正南给那个帐户的纸条放在了谭卫熊的手里,然后立刻关了强光手电,迅速溜出房间,重新合上电闸,翻窗走人。
谭卫熊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灯光,低头看到了那个纸条,赶紧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