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早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让身处寒冬的金水市民有了一点点的期待,盼着中午时分能够晒个暖融融的太阳。
隋栗方如往常一样,一身轻装打扮,踩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在后花园里打了一套养生太极拳,然后就凑到那株虎蹄纹梅跟前赏弄寒梅。
苏古丽手里拿着两分报纸,一份是金水市发行量排在第一的《金河报》,一份是在全国都颇有影响力的《南华都市报》。
这两家报纸,都给了隋栗方不小的版面,用来报道隋栗方号召并且成功联手金水市三十家环卫承包商给环卫工涨工资的消息。
她看到隋栗方打完太极拳后,并没有立刻询问相关事宜,而是颇有闲情逸致地赏弄梅花,也就静静地在一旁负手伫立。
“古人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古人多以物喻人,不过大多过于牵强,物毕竟是物,永远不会像人这般复杂多变,无论是寒芒耀九州的宝剑,还是冬夜暗度香的梅花,都要比人幸运得多。你我幼年都吃过常人难以相信的苦,受过旁人难以理解的难,好在我们生来就不认输,虽没有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豪气,却也有不甘苦楚一生的志气。如今我们经过多年拼打,好不容易经营出今天这番事业,可是这到手的财富和事业,却难以让我们安心消受,不是这个眼红,就是那嘴馋,总想着从我这里巧取豪夺。”
隋栗方念叨了一通。忽然转过身来。盯着苏古丽的眼睛。味意深长地说:“人不是宝剑,一旦铸就神格,便永世尊享;人也不是寒梅,就算历经寒冬,也不一定有梅开香颂的那一刻。但是你们都是幸运的,多少也从苦难里闯出了一些名堂,也从贫困中争得了一些财富,所以。在这暗流汹涌的时刻,我希望你能够时刻保持警惕,不要想太多,敌人还没出大招,自个就先乱了阵脚。也不要想得太简单,被人利用,毁了这些年的拼博成果。我隋栗方无儿无女,虽然有几个亲戚朋友,可是在我落魄的时候,也就只有你跟我走得最近。所以。我这份事业,最终还会是你的。就算哪天我真的老树开花,能得上天眷顾养个一男半女,这份事业,至少也会有你一半。我隋栗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清楚,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隋栗方说得是从容不迫,神情恬淡自然,一如往常。
可是听在苏古丽耳朵里,却是心惊内跳,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隋栗方说这番话的用意,甚至都怀疑隋栗方是不是发觉她跟王笑有一些接触,这让她很是不安,但是也不敢在隋栗方面前露出明显破绽,只能强作镇定。
“方哥,今天怎么突然对丽丽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苏古丽只能装傻地应付道。
“我知道,这些年你为公司付出了很多,也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虽然你一直对马勇敢情有独钟,可是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他对你知根知底,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他对她你的一些事情,永远也不可能放得下,所以,他不会娶你。我想好了,等这一波危机过去,准备让你从一线退下来,从现在起,你可以留心一下,尽快培养出你的接任者。女人呐,无论你的天生条件多么优越,三十岁到三十五岁都会是一个大坎,我希望你能尽快过上正常生活,在三十五岁之前找到一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的男人,等你结婚的那一天,我会把一半的财产做为嫁妆送给你,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对待,所以我不想看你到这个年龄了,仍然这么拼命,我希望你幸福。”隋栗方说道。
“方哥,是不是丽丽最近做错了什么事儿?”苏古丽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道。
“不,你做得很好,你不要想得太多。只是这一次,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先不说那个倡议书的事情有多么的莫名其妙,如果对方真是想置我于死地,或者想看我倒台,那他应该在今天的报道出来之前再出招干涉才对。可是事情却平静和顺利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好像他们一点儿也不担心我扭转局面赢得多更的民意支持和掌声,如果这只是因为他们后继乏力才没有干涉,那就是我想太多了。可如果这个结果恰恰是他们想看到的,这就有些诡异了,因为我想不通这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也就猜不到他们下一步将会怎么出招,这才是令我不安的事情。这个时候,我们宁可把对手看得更强,也不能有丝毫的低估,宁可反应过度,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懈怠而输。我们输不起,所以我要求你必需要比平时更警惕,更努力。”
隋栗方说着,重新转身凑到腊黄色的梅花跟前。
“方哥放心,丽丽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松懈。”苏古丽立刻表忠心道。
“嗯,我相信你。你手里的报纸就不用给我看了,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已经在电脑上看过电子版了。”隋栗方说道。
“好。”苏古丽应道。
简单而又有些深沉的谈话结束后,苏古丽拿着那两份报纸走了。
隋栗方等苏古丽走出后花园的时候,转悄然转身望着苏古丽的背影,眉头微锁。
他骨子里是个多疑的人,这次他的微/博莫名其妙地弄出个给环卫工人涨工资的倡议书,害得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圆了这个场子。一开始他以为这是黑客干的,可是现在他见自己的反攻进行得异乎寻常的顺利,不禁又多了一些疑问,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苏古丽上传的那份倡议书,毕竟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苏古丽一人知道他的登帐号和密码。
“不怕对手凶猛的进攻,就怕队友背后把刀捅。”隋栗方轻声叹息道。
此时,他最相信的就是苏古丽,他可不希望苏古丽跟他不能一条心,所以刚才他对苏古丽不但旁敲侧击地发出警告,也抛出了诱人的馅饼。
苏古丽想的可要比隋栗方还有复杂,对于隋栗方的旁敲侧击,一开始她确实有些心惊肉跳,可是隋栗方随后又说了一大通,她才意识到隋栗方并不知道她和王笑有接触,只不过是凭空猜测给她打预防针而已。
所以,从隋栗方的宅子里出来后,她就没有再担忧过隋栗方会对她有所防备,更多的是揣测王笑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今天的《金河报》除了关于隋栗的报道,还有一则报道更让苏古丽吃惊,那是关于黄三甲和王大头的报道,虽然报道上隐去了两人的姓名,但是苏古丽一看就知道是他们。
报道称,前天夜里,120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赶到某小区九楼一户人家的时候,居然在卧室发现两名男子同时突发怪病。根据后来仔细的诊断,发现这两人居然会同时突发急症导致半身不遂,而且两人的病理程度几乎一模一样,都成了头脑清醒却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植物人。
苏古丽坐在红色跑车里,再次打开那一版面,匆匆看了一遍,仍然禁不住脊背一阵阵的发寒。
她启动车子,驶出别墅区后,立马驱车赶往医院。
在医院里,她见到了黄三甲和王大头,果然和报道中的一样,都成了植物人。
苏古丽吓得跑进洗手间一阵猛吐,半晌才稍稍镇定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一大一小的胸,有气无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笑的电话。
“王笑,你……你那天夜对黄三甲和王大头做了什么?”苏古丽惊恐地问道。
“我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别跟我装了,虽然我那天夜里没有看到你进入黄三甲的房子,但是我也不是傻子,你敢定去过那里。而且黄三甲和王大头同时突发诡异急症落得半身不遂,这恐怕不可能只是巧合吧?”苏古丽问道,她知道王笑在装傻。
“是不是巧合,你问我有什么用?你应该是去问问黄三甲或者王大头,我相信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你……”
“我怎么了?你不会怀疑我给他们下了什么毒药吧?呵,我可不是学医的,也不是主攻化学,我可造不出连医生都发现不了的神奇毒药。以我看,肯定是这两个家伙平时坏事做尽,终于得到老天的报应和惩罚。”
“呵,那是不是意味着,下一个半身不遂的就会是我了?”苏古丽哆嗦着道,额头上直冒冷汗。
虽然王笑还没有拿性命威胁过她,但是结合王笑刚才那番报应与惩罚的鬼话,她有理由相信王笑也会对她做同样的事情。
“怕了?”
“呵……”苏古丽不知如何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这么怕死。
“有些人对好人缺乏包容和理解,容不得他们犯错,美玉留下瑕疵,在他们眼里就只见瑕疵不见美玉,缺少宽容;而有人些却对坏人抱有幻想或恐惧,认们他们也许会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天,从而对他们过度纵容。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对好人有足够多的包容和耐心,我对坏人也绝对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恐惧。”
“那,我是有瑕疵的美玉?还是死有余辜的坏人?”苏古丽忐忑不安地问道。
“这得问你自己。”
“喂——”苏古丽还想再问一些问题,可是王笑却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