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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左首树木中有马嘶之声,知道那十几个乘马汉子便在那边。小鱼儿心想:“这批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想自己和小牙子身联手,寻常武师便有几十人也不放在心上,当下踏水寻路,高一脚低一脚的向林中走去。
一到林中,更加黑了,只听得前面敲门,果然有屋。接着就听见了敲门之声不绝,经终没有开门,三人走到近处,只见黑沉沉的一大片屋子。
一众乘马人大声叫嚷:“开门,开门!避雨来的!”叫了好一会,屋内半点动静也无。
一人道:“没人住的!”
另一人道:“李老三说是鬼屋,谁敢来住?跳进墙去罢!”白光闪动,两人拔出兵刃,跳进墙去,开了大门,众人一涌而进。
小鱼儿心想:“这些人果是武林中的,看来武功不也甚高。”三人跟著进去。
大门里面是个好大的天井,再进去是座大厅。有人从身边取出油包,解开来取出火刀火石,打著了火,见厅中桌上有蜡烛,便去点燃了。众人眼前突现光亮,都是一阵喜慰,见厅上陈设著紫檀木的桌椅花几,竟是户人家的气派。
小鱼儿心下嘀咕:“桌椅上全无灰法,地下打扫得这等清洁,屋里怎会没人?”
只听一名汉子说道:“这厅上干干净净,屋里有人住的。”
另一人大声嚷道:“喂,喂,屋里有人吗?屋里有人么?”大厅又高又大,他大声叫嚷,隐隐竟有回声。
回声一止,四下除了大雨之声,竟无其他声息。众人面面相觑。都觉颇为古怪。
一名白发者问小鱼儿道:“你们几位都是江湖上朋友么?”
小鱼儿道:“在下姓张,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本来去端州,不想遇上了这场大雨。达官爷贵姓?”
那老者点了点头,见他们三人,也不起疑心,却不答他问,说道:“这屋子可有点儿古怪。”
又有一名汉子叫道:“屋里有人没有?都死光了吗?”停了片刻,仍是无人回答。
那老者坐在椅上,指著六个人道:“你们六个到后面瞧瞧去!”六名汉子拔兵刃在手。向后进走去。六人微微弓腰,走得甚慢,神情颇为戒惧。耳听得踢门声,喝问声不断传来,并无异状,声音越去越远,屋子极大,一进走不到尽头。
那老者指著另外四人道:“找些木柴来点几个火把,跟著去瞧瞧。”那四人奉命而去。
小鱼儿三人坐在大厅长窗的门槛上。谁也不开口说话。他见那群人中有十人走向后进,厅上尚有八人,穿的都是布袍,瞧横样似是什么帮会的帮众。又似是镖局的镖客,却没押镖,一时摸不清他们路子。
只听脚步声响,先到后面察看的六名汉子回到厅上。脸上神气透著十分古怪,七嘴八舌的说道:“一个人也没有,可是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床上□著被褥。床底下有鞋子,都是娘儿们的。”
“衣柜里放的都是女人衣衫,男人衣服却一件也没有!”
候英大声叫道:“女鬼!一屋子都是女鬼!”
众人一齐转头瞧著他,一时之间,谁都没用声。
突然听得后面四人怪声大叫,那老者一跃而起,正要抢到后面去接应,那四人已奔入厅,手中火把都熄灭,叫道:“死人,死人真多!”脸上尽是惊惶之色。
那老者沉著脸道:“大惊小怪,我还道是遇上了敌人呢。死人有什么可怕?”
一名汉子道:“不是可怕,是……是希奇古怪。”
那老者道:“什么希奇古怪?”
另一名汉子道:“东边的一间屋子里都……都是死人灵堂,也不知共有多少。”
那老者沉吟道:“有没有死人和棺材?”
两名汉子对望了一眼,齐道:“没……没瞧清楚,好像没有。”
那老者道:“多点几根火把,大伙儿瞧瞧去。说不定是座祠堂,那孔平常得很。”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中也显得大为犹豫,似乎明知祠堂并非如此。
他手下众汉子便在大厅拆桌拆椅,点成火把,向后院涌去。
小鱼儿道:“我去瞧瞧,你们在这里待著。”跟著众人之后走了进去。
侯英问道:“小牙子,这些人是什么路道?”
小牙子身摇头道:“瞧不出,听口音似乎是粤南一带的人,不像是朝廷的人。莫非是私枭?可又没见带货。”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脚步声响,众人回到大厅。候英吁了口长气,心下略宽。小鱼儿低声道:“七八间屋里,共有三十来座灵堂,每座灵堂都供了五六个.七八个牌位,看来每一座灵堂上供的是一家死人。”
其中一人道:“嘿嘿,这屋子里岂不是有几百个恶鬼?”小鱼儿摇了摇头,他见多识广,可从未听见过这等怪事,过了一会,缓缓的道:“最奇怪的是,灵堂前都点了蜡烛。”候英惊叫出来。
一名汉子道:“我们先前进去时,蜡烛明明没点著。”
那老者道:“你们没记错?”四名汉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
那老者道:“不是有鬼,咱们遇上了高人。顷刻之间,将三十几座灵堂中的蜡烛都点燃了,这身手可也真敏捷得很。许老爷子你说是不是呢?”最后这句话是向著小鱼儿而说。小鱼儿假作痴呆,说道:“咱们恐怕冲撞了屋主,不……不妨到灵堂前磕……磕几个头。”
雨声之中,东边屋中忽然传来了几下女子啼哭,声音甚是凄切,虽然大雨渐沥,这几下哭声却听得清清楚楚。侯英只吓得张口舌,脸色大变。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毛骨悚然。过了片刻,西边屋中又传出女子悲泣之声。刘一舟,敖彪以及两名汉子齐声叫道:“鬼哭!”
那老者哼的一声,突然大声道:“咱们路经贵处,到此避雨,擅闯宝宅,特此谢过,贤主人可肯赐见么?”这番话中气充沛,远远送了出去。过了良久后面没丝毫动静。
那老者摇了摇头,大声道:“这里主人既然不愿接见俗客,咱们可不能擅自蚤扰。便在厅上避一避雨,一等天明雨停,大伙儿尽坑诏身。”说道连打手势,命众人不可说话,侧耳倾听,过了良久,不再听到啼哭之声。
一名汉子低声道:“赵大爷,管他是人是鬼,一等天明,一把火,把这鬼屋烧成好妈的一片白地。”
那老者摇手道:“咱们要紧事情还没办,不可另生枝节。坐下来歇歇罢!”众人衣衫尽湿,便在厅上生起火来。有人取出个酒葫芦,拔开塞,递给那老者喝酒。
那老者喝了几口酒,斜眼向小鱼儿瞧了半晌,说道:“小张兄弟,听你的口音像是京城里人士?”
小鱼儿笑道:“老爷子好耳音,果然是老江湖。我的确是京城人士。是在这里做生意的。”说道向小牙子一指道:“他们是本地人。与他们做了一单生意,结果遇到这大雨。”然后冲着小牙子两人道:“我早跟你们说了,送君终须一别,你们两个就是热情,十里长亭一亭又一亭,结果遇到大雨。现在他们两位有家也回不去了。”
“是啊,是啊。”侯英与小牙子不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