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不愿意去避避雨吗?”包黑子十分为难地又问了一遍。
这时候,小鱼儿两手插在大衣兜里,斗笠上洼存的雨水,只要轻轻一晃便会流下来。连日来的坏天气使他有些怏怏不快,好象连反应也有些迟钝了,他身子动也不动,咕噜道:
“不。”
有一点应当提一下,凡是那些叫人头痛的案子,总要历经艰辛才能解决。其结局又多多少少不那么令人愉快。对这类案子,人们往往会因为偶然的因素,或仅仅因为在还来得及的时候缺乏抛弃错误判断的勇气,而愚蠢地误入歧途。
这正是小鱼儿又一次所面临的情况。前一天,他和包大人一切落水,来到了桃源村,但是,包大人撞伤了脑袋导致失忆。
本来平和的桃花村,却一下子来两位死神,使得这里不在平常。
包大人装傻卖萌,很讨村里人喜欢。
这正是里最糟糕的日子。两个星期以来,人们一直生活在雨雾之中,西江河水猛涨,混浊的泥流里夹带着不少树枝桠杈。
“这件事不会搞错!”小鱼儿长叹一声,那是早晨六点,太阳还没有出来。
片刻之后,包大人已在门外低声说道:
“您还在睡吗?”
“没有。”
“如果您现在随我到离此地十里的地方去一趟,不会对您有什么不方便吧?那个地方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起奇怪的事件……”
不必说,小鱼儿当然是去了。因为大清早就爬了起来。这里的环境更显得令人厌恶。天空低沉沉的,空气潮湿阴冷,雨脚如注。肮脏的河水泛着褐色。在河的对面,一行白杨倚岸而立。四周望不见一个村庄。而仅有的那家客找——“渔夫客栈”,位于七百米之外。
至于这次事故的淹死鬼究竟是谁,人们尚不得而知。其中五、六个人在路边,不时地停一下。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然后再继续赶路。
一眼看过去,村子里有名望的人在这里,当然也有阿方不过显然用不到。
应该等待,等到在急流中的那具尸体,然后从河里吊上来。对于所发生的事情,人们心中还没有个准数,只知道在前一天晚上,八点稍过一会儿的时候,这辆马画册。驶经这里,将一辆早已停在转弯处的、灯火全熄的马车撞进了河里。车夫管亥说他听见了呼救声,船上老杨渔夫也声称听见了呼救声,当时他正在这条停泊在一百米外的河中的渔船上。
他们两个人在岸边碰上了,借助火光,对四周草草地寻查了一番。然后马车又驾车上路,一直开到村里,在那里向村子说了情况。但因天亮前什么也办不了,所以包大人在清晨六点才将事情才告诉了小鱼儿。
四周的景象一片阴郁。每个人都因寒冷而拱着肩膀。甚至连在那些投向混浊河水的目光里,也只有冷漠,而看不出着什么焦灼之感。
客栈老板也在场,正用一种行家的口气同别人讨论着这件事。
“要是人没给堵在车里的话。一时半会儿甭想能找到他们了。因为所有的河闸都提了上来,他们会一直顺水漂到西河里的。除非他们挂上什么树根之类的玩意儿……”
“他们肯定不在车里了”,车夫老汪反驳道,“因为这是辆敞篷马车!”
“噢。那就怪了!”
“怎么?”
“因为昨天,我那儿有两个小客人就是开敞篷马车来的。他们睡了觉,还在店里吃了午饭。他们本该还在那里睡的。但我后来就没再看见他们。”
不能说小鱼儿听信这些闲扯,但他听见了,就随手记了下来。
由于南方多河水,很多会水的好手。他们终于浮出水面.
“弄好了,”他说,“绳子已经栓牢了。”路上人们已经成了长串。人们都探出头来张望,想看看这堆人在干什么。
村子找来了牲口,马和牛,使劲的拖动着水里的车。的两只脚都湿了,裤脚也沾满了泥,他很想喝一杯酒暖暧身子,但又不愿离开现场走那么远去客栈,而也不愿再来打扰他。
“注意,小伙子们!……左边松一点!…”
马车前部被撞的痕迹清晰可辨,正如车夫老汪所讲的那样,这辆敞篷车的车头在被撞的那一刹那转向了方向。
“起!一,二,起!”车终于被拉上岸来。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车轮歪歪扭扭,车身两侧象揉皱了的纸一样,车座上满是污泥和残渣、碎片。所有的人,包括从客栈里出来的来的十来个看热闹的,都围着打捞上来的敞篷车,有的人还摸摸它,或者探身向车内张望。
有个不知姓名的人好奇人打开了后车厢,出乎人们的意料,后车厢尽管已经变了形,可还是毫不费力地被打开了。
那人突然惊叫一声,倒退了几步,其它人则蜂拥而上,想看个究竟。
小鱼儿象其它人一样,也走向前。突然,他紧皱双眉,接着,他从清早以来第一次大声地,不再是叽哩咕噜地喊道:“闪开!大家往后退!什么也不准碰!”
他也看到了:一个象人形样的东西奇怪地蜷缩着,被塞在后备箱的底部,为了关上后备箱的盖子,看来颇费了一番气力。在这人形的上头露出几缕头发,使人可以断定包里是个女人。
“村长,您清出场地来,可以吗?有新情况,而且干得相当卑劣。”他们的破案工作所面临的情况也将十分劣……只等把那女人从淌水的包里拖出来就……
小鱼儿询问着失忆的包大人,道:“您没有觉察出什么吗?”
包大人还没有记起,对于案件似乎不是很在意,呆呆的问道:“觉察到了……”小鱼儿瞅着他无辜的眼神说,“您不认为……”最后好像想到了包大人失忆了,转了口气道:“好吧,一刻钟以后就会有证据了。”无奈道,看来这件案件还要自己来。
然后小鱼儿就着斜坡。对户体做了检查。必须不断地驱散拢上来观看的人们,尤其是孩子们。
“女人至少是在三天前死的……”有人揪了揪小鱼儿的袖子。这是客栈的老板罗永,他惊讶道:“我认出来了”
他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就是我那两个小顾客的车子。”
“您有他们的姓名吗?”
“他们有官府文牒。”
“您知道这是件罪行吗?”
“用什么东西做的案?”
“刮脸刀。这个女的喉咙被割断了…”
雨水仍旧不停地打着车、尸体和在烟雾蒙蒙中忙碌的人影.
很快就有人查明了这辆车子,以前属于村里的王现身个的。不过他在七天前将车卖给了车行老板。
“那老板呢?”
车行的老板道:“我三天前,就将车转卖给了一个年轻人,因为是付一大笔银子,所以没有记下他的姓名。”
“可我这里有他的姓名啊!”客栈老板觉得别人不大理会他,有点着急起来,“请到我店里去吧。”
总的说来。这是件相当离奇的案子。这客栈也够古怪的,偏偏位于官道的急转弯处。包黑子不是刚刚打听到,在五年之内已经是第三次有马车在此落水了吗?
另外两起事故没有这么神秘:马车没有料到这里有个急转弯,未能及时刹住就掉进了河里。其中一辆,全家五口全葬身鱼腹。在第二起车祸里,只有一个牺牲品。然个客栈的绰号看来没有起错,尤其因为在七月十五,一个年轻女人为了某种难言的隐衷在此投河自尽,而当时她的丈夫正在百米之外引杆垂钓呢!
“淹死鬼客栈”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鱼贯钻到里面。每个人都想在天黑之前,叫这家客栈可真出风头。……
“淹死鬼客栈”的奥秘……“淹死鬼客栈”的罪行……后备箱内的尸体…敞篷马车之谜……
小鱼儿默不做声,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吞咽着包子。象是根本没有看见面前这一片历来难免的纷扰杂乱,而这种杂乱往往会给秩序的工作带来不少麻烦。
这群人里,只有两个人使小鱼儿感兴趣,老杨渔夫和车夫老汪。
车夫老汪谦恭的走过来找到他。
“您知道。我们的运货速度是关系着奖金的。……我本来应该今天早上出发,……您看,如果可能的话……”
“你到哪里卸货?”
“码头……先要在运河里走一个白天。然后在西江里再走一天一夜,恐怕要在后天晚上才能到那儿……”
小鱼儿让他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证词.
“那会儿,我们刚吃完晚饭,我老婆已经躺下了。我正要去休息,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在船舱里听不太清楚,我把头伸出舱口,觉得好象听见了一声呼救声……”
“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人声……当时雨点敲打着甲板,我听不太清楚,……那喊声似乎很远。”“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入的声音?”“多半是男人的。”
“和第一阵响声隔有多长时间?”“这我一下子说不上来,我当时正在脱鞋,我花了些功夫才穿上拖鞋。”
“后来你又干了些什么?”
“我不能穿着拖鞋就出来啊。我又下到舱里,穿了件衣服和一双木底鞋。我还对没睡着的老婆说,可能有入落水了。”
小鱼儿强调了一下:“您怎么想到是有人落水了?”
“因为我们一直在这条河上讨生活,每当听见有人叫救命的时候,一般说来总是这么回事。我用我的铁钩子已经救起不下五个人了。”
“那么你去河那边了?”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在这个地方,之间只隔不到二十米。我瞧见了灯火,然后朦胧间又看见一个大块头男人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