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时候,项家人难得又聚齐了。项飞群看到儿子也在场,便冷幽幽说道:“我以为某些人翅膀硬了要飞,原来还是离不了这个窝。”
“就你废话多!”项老太太骂了项飞群。
“妈,飞群也快六十的人了,你不要动不动就骂,行吗?”余红杏维护项飞群。只有项飞群在家庭的地位首屈一指,才能让自己成为家里真正的女王。无奈项飞群在外面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回到家在老太太面前却是个怂包。
“吃饭前,我给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所有人都注视着项老太太。项老太太郑重其事说:“我和荣昊达成协议,他过两天就到世纪乐惠上班。”
“妈,你跟我开玩笑是吧?”项飞群冷冷一笑。这显然是个爆炸xìng消息,让人难以相信。
“难道你不同意?”项老太太板着脸问项飞群。
“什么叫你和荣昊达成协议呀?”余红杏抢着表达心里的不满,“你把飞群往哪里放呀!”
方宏天这时候扶了扶眼镜,帮腔说:“荣昊上班,这不是家务事。但凡涉及公司的事情,应该是爸爸做决定,这是原则。”
项老太太哼哼一笑,批驳方宏天说:“你叫什么爸爸,叫项董多好听。荣昊和飞群是什么关系?儿子到老子公司谋份儿差事也不能算是家务事吗?”
项荣景打个圆场,说道:“荣昊上班也是好事,比游手好闲强吧!荣昊为什么会摊上装车那破事儿,还不是无事可做,游手好闲,交友不慎惹出来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上班还是得荣昊心甘情愿,勉强他上班,估计也做不长久,无非一场闹剧。”
“荣昊。”项老太太对吴棱说,“趁大家都在,表个态吧。”
众人虎视眈眈,吴棱低下了头。若干年前,他还很青涩,到世纪乐惠面试,面对的就是今天也在场的方宏天。当时他很紧张,为了得到一个工作,他绞尽脑汁对着方宏天说了一大堆好听而空洞的话。这些话没有博得方宏天的好感,对方嘲讽说:“你明天可以来上班……其实我只看文凭,对你的屁话不敢兴趣。”吴棱只是为自己得到一个工作而兴奋,无暇琢磨方宏天的傲慢无礼。
突然,吴棱抬起头,面朝方宏天,不卑不亢的表态说:“我自觉自愿上班,也不是一时兴起,发自肺腑想做点有事儿。请各位给我点时间,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今天说的不是……屁话。”
项老太太会心一笑。方宏天闷不吭声。项飞群心里有百般滋味——既有被人扇了一耳光的屈辱感,也有看到儿子说了几句人话的欣慰。假如项荣昊真的浪子回头,肯用心做点事,项飞群就是真的被人打一耳巴子也值得。他突然感觉生活终于有点盼头,但是又担心只是空欢喜一场。
吃过晚饭,走出饭厅的时候,方宏天问项飞群:“爸爸,你真的觉得让吴棱到世纪乐惠上班合适?”
项飞群一眼就看穿方宏天的心思。他拍拍方宏天的肩膀说:“到世纪乐惠上班那是老太太定下的,我也没办法。不过总经理始终是你,给他个什么角sè你拿主意。”听了这话,方宏天略感安慰。但是项荣昊就像是埋在他身边的一颗炸弹,让方宏天忌惮不安。
吴棱陪项老太太在花园里散步,听着她不尽的唠叨。
“要上班了,你看需要置办些什么?”项老太太让吴棱想想。
“我想先找阿德换个适合上班的发型……另外我还想买个手机。”吴棱不好意思的说,“但是我没钱,拿了黎郁浓一千多块还没还给她。”
“何妈!”项老太太唤来何妈,对她说,“明天记得提醒我给荣昊准备点零用钱。”
何妈说:“要不明天我直接问项董要吧,家里人的零用钱不都是他给吗?”
项老太太摆摆手说:“算了,就在我这里支出,反正我的钱也带不进棺材。”
吴棱感激的说:“谢谢nǎinǎi!等我挣到钱一定还你。”
项老太太不满意,纠正说:“挣到钱不是还钱给nǎinǎi,是孝敬nǎinǎi,一家人不许说两家话。要说还,这么多年下来,估计你也还不清了。”吴棱不敢想象项荣昊挥霍了项老太太多少钞票。
“nǎinǎi,我太佩服你了!”冷不防吴棱这么说了一句。
“怎么说?”
吴棱解释说:“比如你的口才,再比如你的气势!今天晚上的场面让我想起了诸葛亮舌战群儒,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老太太开怀一笑。她说:“哪里有那么夸张。我那也不是口才,就是诡辩。不过口才也好,诡辩也罢,反正达到了目的,nǎinǎi教书几十年练就的铜齿鉄牙总算还有用武之地……其实你今晚的表现更好,以前的项荣昊可犟了,面对这种场面,一贯是沉默,忍无可忍,便是拂袖而去。”
“nǎinǎi,那都是过去了,项荣昊再也不会任xìng妄为。”
项老太太很欣慰,她望着天空的月亮,感慨说:“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真如此!”
方宏天在床上吞吐云雾。他一有心思就烟不离手。项荣景看到时间不早,便暗示方宏天赶紧办“正事”。方宏天现在烦得要命,完全没有心思办事,尤其是对着身材走形的项荣景,他实在提不起yù望。
“真不知道你nǎinǎi干嘛那么偏袒项荣昊?明明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方宏天忍不住抱怨着。
“不就是我弟弟去世纪乐惠上班吗,你用得着这么较劲吗?”
“你懂个屁!”方宏天粗暴的说了一句。
“我不懂?你不就是担心你自己的地位不保吗?”项荣景不屑的说,“我们项家又不是只有世纪乐惠一个产业,你和我弟不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关系,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有头脑的话,稀奇呀!”
“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学优等生。”项荣景说,“都是嫁给你才断送了我的人生。”
“好吧,那老公现在就来补偿你……”方宏天掐灭烟头,取下眼镜,钻进被窝——那不是夫妻间的恩爱,而是对敌人姐姐的征服,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