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我继续敲着我家的门,“爹,娘!”
我几近失望地要离开,突然,门开了。开 心 文 学
“娘?!”虽然知道爹娘应该不会离开家乡,但家中有人,我仍欣喜异常。
娘颤颤巍巍,抬头看着我,摸着我的头:“是文伯吗?”
“娘......”我才注意,家中像是被洗劫一空。只有娘在,兄长未归,爹也不在。娘显得憔悴衰老,头发已经全白了,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满面泪水,眼神似乎也不如从前了,“娘,是我啊,我是文仲。”
“儿啊!文仲......”
娘俩时隔十余年未见,相见却只有四泪横流,半晌无言......
“娘,兄长没回来吗?爹也不在吗?”
“嗯,只有我一个人了......”说罢她便颤颤巍巍地往屋里走,“儿啊,快进来歇歇,一路累坏了吧?”
“嗯,不累。娘,您这一个人可怎么过活?爹呢?”我跪坐在案几旁。
娘两眼立刻变得黯然无神:“你爹他......去年九月,那个沛公刘季进入关中,咸阳迫在眉睫,你爹被紧急征召入伍支援咸阳,结果至今未归啊!”娘说罢便泣不成声。
“爹......”我亦凌乱不知所措,“或许爹没事呢!爹应该快回来了吧?”
娘哭得已经不能说话。我从未见过娘如此悲伤,在我心里,或许只有儿时那次我对大禹神的不敬,才是她最伤心的的时候。
我以为此次回家,当是一次大喜,而非当前之情景。我痛恨乱世,痛恨刘季!我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爹,我记得上次见您面的时候,可是十七年前!想到此,我亦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
“娘,”我虽悲伤,但仍试着安慰娘,“几个月前,我见到兄长了。”
娘擦了擦眼泪,“文伯吗?他不是......你见到文伯了?”她显得惊讶无比。
“嗯。所以爹也应该没事的!我们只是不知道他的下落,或许过几天他真的就回来了。”
娘叹了口气:“文仲啊,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我向娘讲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当时他还在刘季的军中效力,我就是如此这番,被兄长相救,最终亦是投奔了刘季......”
娘半晌无言,最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想到刘季率兵攻进关中的情景,我便无比自责。未曾想,刘季攻进关中,秦都受到威胁,又于后方征兵......而他占据咸阳之后,我又为其效力,我简直坐在家中都深感无地自容。可,可你文仲又有何德何能与刘季作对、与天下大势作对?
皆是各为其主,各谋其生。生于乱世,亦皆是生死未知,朝不保夕。我想到之前阵亡的战友,想到自己的遭遇,便对生死产生了麻木。
“娘,这几年,家中、乡里可好?”
“唉,之前连年的战乱就不用说了,有你爹在,家中还好些。可这最近一年,你爹未归,家中只能靠国家补助来维持了。但补助常常未能及时到,或者根本杳无音信,乡里们大都如此,家里男丁被征去的,只能等待救济。”
我把军饷拿出来:“娘,这是我这十几年来攒下的军饷,尚足数月之用。现在天下太平了,等兄长也回来了,我们俩一起在家种地。”
“儿啊,你拿着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还是给你娶房妻室吧。”
“不了,娘!父亲下落未知,且如今饿殍遍地,家里还这么穷......”我摇了摇头。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无数次地挣扎在生死边缘,我现在倘能过上普通的生活,就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