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两夜的坚难跋涉,此时已是rì上三杆。再穿过一条小河,翻过一个小山包,就到东大村了。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习又那么亲切!故乡,总是那个让人梦锁魂萦的地方。
村头还是那棵老树,总是压低着身子供小儿们嬉闹,玩耍;那条永远也不知疲倦的小河总是那样哗哗哗的流着,任凭那些洗衣裳的女人敲敲打打!还有那头嚼着稻梗的水牛,看见叶昆回来也特意回头望了他一眼!还哞哞哞的叫了起来。
叶昆此时的情绪太低落,这样一个一往无前,所向无敌的轻狂少年,被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但当他看见他最爱,最亲切的故乡仍在鼓励他,他又有了些许的安慰。
这一来一回,整整二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二十天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另外一种认知。
或者说是一种情结......
正月的rì子,村子里迎来送往的人也比平常多了许多,虽不及县城热闹,但也是多添了一些喜气。门楣的对联,大红的灯笼,还不时传来‘叭叭叭’的炮竹声。很多熟识的穿着新长衫大褂的乡亲都在跟叶昆打招呼,也没有人问起他乡试的情况。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叶昆心里暗自庆幸。还有那几个穿着开裆裤在树下玩的小孩儿,朝着叶昆跑过来大声嚷嚷着找叶昆要糖吃。叶昆自然是想到的,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取了一些糖分给这些孩子。
拿了糖的孩子大声喊着叫着四处乱跑:“昆哥回来啰!昆哥回来啰!”
远远的,叶昆的父母便迎了出来。
叶昆的父亲叫叶鸿恩,是一个有些文化的庄稼人,他读过几年私塾又身强力壮,头脑灵活,种庄稼是一把好手,又是个热心肠的人。乡亲们都亲切的称他为“种庄稼的状元”。他知道儿子从小喜欢读书,也认为只有读好了书才有些出路。就拼了命也要送他去村南私塾念书。母亲吴氏是一位善良本人的农村妇女,一辈子只知夫唱妇随,相夫教子。叶昆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儿子。
“回来啦!”看见儿子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样子,叶鸿恩已经明白了。
“嗯哪!”叶昆低着头,也不说话。
“走!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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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yīn似箭,时光如梭!一晃,叶昆回家已近半月。他没有心思陪父亲去亲戚朋友家串门,也不愿在家烧水做饭,也很少跟父母说话,来了客人也不招呼。把自己整天关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其实,以前叶昆并不是这样,还能帮家里做些事情。还说说笑笑的逗父母开心。自从这此从城里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真正成了个闷葫芦。叶鸿恩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叶鸿恩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他知道叶昆这样,一定是受了些刺激。为了让叶昆尽早从这样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叶鸿恩做了个决定。他要给叶昆讨个媳妇,让他安下心来好好生活。不过,要想寻到一个好的儿媳妇儿,还是先要给叶昆寻个好的差事。
这叶鸿恩祖上也曾显赫一时,到他这辈虽然光环早已退却,但他在村里算是有些能奈的。也置办了些家产,算是小富人家。很快就托人在村南私塾给叶昆寻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计。他觉着这差事儿子一定喜欢!
只是他并不了解,此时的叶昆,就象一只刚长成的小狼仔,第一次出去捕猎,却被猎物顶断了肋骨,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着他的伤口。疼痛、恐惧、迷惘充满了他的内心。说内心一点儿不痛,那是假的。但狼仔终究是狼仔,本身就有着舐血的本xìng,有着捕获猎物的本能驱使。这就是叶昆,凭着他本能的悟xìng,他已经发现了猎物的足迹,他要朝着这个足迹一路追寻过去......不过狼的一生,荣誉的背后,注定也是孤独,残酷,无情的。永远也不能回头,永远也不可能回头。
“昆儿啊!为父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叶鸿恩寻了个机会开口问叶昆。
叶昆经过这些天的整理,也已经恢复了状态:“父亲请说。”
“我看你自幼喜欢些读书礼仪,又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就托人在村南私塾给你谋了个教书先生的营生,此次没能中举,也在意料之中,不要太过自责。你还年轻,再准备准备下次再去,你看如何?”
叶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父亲,儿此次乡试落地,心中甚是不安,不想去那里睹物思情,只会频添些烦恼。”
叶鸿恩不想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回答,心里顿生不快。不过他历来知道叶昆虽然沉默寡言但还是有些头脑的,这样的拒绝也想必有他的理由,于是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孩儿在长安遍寻古迹碑帖的时候,曾见到有一所叫‘长安中学’的,今年正好招录。孩儿打算去试试。”叶昆望着父亲,眼神充满着期待。
这也曾是叶昆顺便留的个心眼,万一要是没能中举,下一步该做的打算。当他第一眼见到‘长安中学’他就感觉似乎分外有缘。
“你已经是秀才身份,去那种新学堂有何益处?”叶鸿恩觉得甚是不妥。
“父亲,那里中西兼备,科教救国,实业兴邦。能学到很多知识。现如今朝廷**无能,丧权辱国,各地英雄群起而诛之,这个举人不中也罢。”叶昆口中喃喃。
“住口!”叶鸿恩大声呵斥道:“黄口小儿,怎敢口出逆言!”
“父亲息怒!孩儿所说句句是实,清廷已是**不堪,摇摇yù坠。改天换rì,指rì可待。唯有西学东渐,承太学正统,立大学祖庭,才能找到救国之路!”叶昆言辞凿凿。
“哎!”叶昆之志于叶鸿恩所言大相径庭,却也言之有理。除了长叹又能怎的:“罢罢罢!你要去,为父也不拦你。只是只能专心学业,不得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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