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sè,似是尤其迷人。由于白天昏睡的时间挺长,入夜了之后,苏默反倒是没有那么多睡意了,双目炯炯的望着窗外的夜sè,脑中则在思索着目前的处境,虽然白天劝说邓九皋时说得豪气干云,但苏默却知道要应对天波府龙家可没有那么简单。这世上拳头才是真正的道理,其他大道理都是空谈,没有人会真的与你讲究那些,如今对苏默来说,天波府龙家那就是一只砂钵大的拳头。
“幸好有主角光环系统与【太上归真道】筑基篇。”苏默暗自想着,心中的紧迫感越加强烈了起来,突然耳中一动,听见外面的树枝传来了许多规则的响动,就像是一个人踩着步点正在上面快速的移动,苏默立刻jǐng觉了起来。
“义父!”苏默唤了一声。
躺在床边才刚刚休息不久的邓九皋醒转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苏默,还待问一问苏默是有何事,他神sè一变,显然也是听到外面的动静,给苏默递了一个让他宽心的眼神,伸手一召,已是将训诂尺拿在了手中。
“什么人!”房外传来王二狗的惊呼声。之后便是啪的一声响,随即便是一声惨哼,王二狗竟是连一个照面也没有抵挡住,便干净利落的摔倒在了地上。
邓九皋正要出去接应,却不成想来人竟是非常礼貌,在野蛮的打倒了王二狗之后,却轻轻的敲起了房门。
一个苏默无比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深夜拜访,不想惊动其他人,故而暂时制住了他,还请原谅。”
竟是苏博文。苏默忍不住便想到苏博文曾提到过的那个提议,莫非今夜就是为了履行此事而来。这苏博文神秘的很,每次露面都是晚上,也不知道白天是以什么身份隐匿着,竟让兰台秘苑都查不出来。
苏默不想邓九皋与苏博文之间生出不必要的冲突,赶紧抢先应道:“前辈,请进来吧。”
听苏默的语气似是与来人认识,邓九皋也就没再说话,而是手持着训诂尺戒备的退到了床边,来人能轻松的解决王二狗,显然实力不低,深夜来访,还是不要放松jǐng惕的好。
苏博文推门而入,仍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扫了苏默一眼,并未与他答话,而是与邓九皋说道:“虎痴,可还记得故人吗?”
邓九皋仔细分辨了片刻,便试探着道:“你是苏博文?”
“原以为虎痴已是老眼昏花,如今看来,却还没有。”苏博文哈哈一笑,眼神之中的睥睨意味一目了然,就像是在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邓九皋不以为意,就像是没有感觉到苏博文的咄咄逼人一般,从苏默称呼苏博文为前辈的语气之中,他便知道苏默与苏博文之间有些渊源,因此也没什么敌意,只是淡淡应道:“故人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苏博文很是自来熟,毫不客气的拖了一把圈椅坐了下去,只是一身夜行衣在这样一个病房中有些不那么协调,道:“冒昧深夜搅扰,自是为了替老友排忧解难而来。”
邓九皋神情淡然:“我如今不过是一个为奴为仆的外院管事罢了,能有什么困难劳动苏兄你的大驾。再者说了,自家人知自家神,苏兄的rì子也并不太平,我们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好。”
“那好!”苏博文很是爽利的站起身来,却是走到了床边,道:“小子,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完成与老夫之间的约定,第二,将你那秘法传承给我,你最好是不要藏私,三个月的时间能修炼到你这种程度,这样的好东西,那可是价值连城。”
苏默苦笑道:“前辈,小子我何时与你有过约定了。”
苏博文眼中闪过一抹yīn冷:“少在老夫面前油嘴滑舌玩这些文字游戏,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与你说过了,别以为邓九皋真能护住你,我要杀你,有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简单。”
听得苏博文如此**裸的言辞威胁,邓九皋也是怒了,道:“我护不护得住,你可以试一试。”
苏博文很是不屑的道:“当年在天波府时,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你已经差我太远了。训诂尺是中品法宝没错,但那也要看是在谁的手中。”
说完将身一拧,周身的力道立刻凝成了一股绳,那凶蛮霸道的气息一爆发出来,苏博文就像是真的成了一只妖兽。唰,破空声嘶啸而来,苏博文一言不合之下,竟已经是一拳劈来,这一拳苏默无比熟稔,正是【破杀千军拳】中前两式的进手招式【千军辟易】。
这一式拳法,苏默已不知是演练过多少遍了,上次在兰台秘苑驻军地中也见苏博文使过,但这次再看到,苏默仍是如饮甘醇,津津有味,似是每一次去揣摩苏博文的拳法,他都能感受到新鲜的东西,这一拳的拳意,与上一次相比,似是截然不同了。
苏博文虽是动了手,但却并没有什么杀意,他这一拳的目标,却是轰向邓九皋手中的训诂尺的。分明就是要证明训诂尺这件中品法宝到了邓九皋的手中,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
嘭的一声闷响,即便是持着训诂尺,邓九皋仍是感受到了一种强悍的力道冲击过来,他立刻就要运转内息抵抗,但这股力道却是十分的凶猛绵延,仿佛浪cháo一般一波接着一波,邓九皋的内息竟是硬生生的被压制了下去。
蹬蹬蹬蹬蹬!内息接续不上,邓九皋立刻便一连退了五步,连握着训诂尺的右手都是有些隐隐发麻的感觉,心中不觉有些惊骇,多年不见,苏博文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虽然体术修炼者擅长近身搏杀,力道也是其强项,可按理来说,自己也不该弱到这种地步才是。看来修行之道,逆水行舟,自己已经落后得太多太多了。
邓九皋不觉摇头叹息了一声,心绪有些低落。自从被黄嘉仁击破丹田气海,赶出天波府后,邓九皋便从来都没有再想过继续修行的事情,即便是后来与柳知画在西河县形影不离的两年,他也只是搁于情事,仿佛醉生梦死,更不要说再后来与龙公子之间有那样近乎丧权辱国的约定,好好的一个天才,便硬生生被打击得失去了一切,包括雄心壮志。
苏默见邓九皋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事,当下便愤愤不平道:“前辈,你突然动手,形同偷袭,不觉得这一拳很是不公平吗?再者说了,你们年纪也一大把,再争这些好勇斗狠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现在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最多只需半年之后,我要胜过前辈你,便易如反掌。”
“哼!”苏博文冷哼一声,也不反驳,转而道:“那也得等你能活过这半年再说。据我得到的消息,这西河县中已有不下十股势力向天波府飞马传书,其中包括袁家、勒马庄,以及县令严宗光。虎痴,严宗光的确是个靠得住的人,但你别忘记了,他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热血青年,毛头小子了,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还有一个消息,相信苏默你会很感兴趣。”苏博文继续道。
苏默听得邓九皋与县令严宗光之间似乎有些关系,不觉有些愣怔,条件反shè的应道:“什么消息?”
苏博文嘿嘿一笑:“你那小情人袁碧怜,在今晚的袁家家宴之中,当着西河县许多名流的面,已经与杨淇畔订婚了。如今的袁碧怜,已经成了杨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与你苏默之间再也没有半点瓜葛了,要说你们父子之间还真是有缘分,连遭遇都是如此的相似。”
“什么!”苏默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从床上一弹而起,死死的盯着苏博文,道:“你最好不要诳我,师姐她那么讨厌杨淇畔,怎么可能答应与他订婚。”
邓九皋脸上却是苦涩与愤怒并存,道:“默儿,你最好冷静一些,这个消息恐怕十有仈jiǔ是真的,是为父拖累了你。”
苏默也不是傻子,听邓九皋如此一说,又联想到先前苏博文说袁家也给天波府通传了消息,立刻便明白了,袁家这么做,分明就是想与邓九皋、苏默之间彻底的撇清关系,以免殃及池鱼,苏默神sè冰冷,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就像是有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潜藏在了其中,咬牙切齿的道:“义父,我们是父子。哪里有什么拖累一说,这分明就是他杨家欺人太甚,趁虚而入,哼,哼!想要抢我苏默的女人,他们就必须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
苏博文道:“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小子可比你老子爽利多了。相信你们也明白,天波府龙家怕是很快就会来人,这段时间之内,你们父子若是不能掌控西河县的局面,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默点头应承道:“龙家人即便蛮横,他们也不敢自称是天波府的主人。只要能掌控住西河县的局势,再有县令大人的配合,龙家人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一个睁眼瞎子,我们想让他们看到什么,他们就只能看到什么,除非他们真的是神通广大,能够将西河县的一切都洞若观火,否则就有瞒天过海的机会。”
说完之后,苏默一脸殷切的看着邓九皋,苏默这样的提议,显然是与邓九皋一贯的处事方针不太相符的,所谓掌控西河县的局势,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将勒马庄握在手里,这显然就是要去算计杨家。
虎痴之所以叫虎痴,一方面在于其凶悍,一方面也在于其重情重义。邓九皋与杨仲雄之间,那是真正的生死兄弟,如今要邓九皋去暗算杨仲雄的儿子、孙子,要迈过这一道坎,与让关二哥背叛刘皇叔的难度,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重症还需猛药,苏默看到邓九皋明显在挣扎犹疑,当下又说道:“义父,杨家人从来不顾念旧情,你不仁,那我便不义。最重要的是,如今已是真正到了你死我亡的时候,若不将杨存志这一脉连根拔起,孩儿非但保不住自己的女人,便连xìng命也是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