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当代家主龙济世广纳娇妻美妾,**恩泽,因此子嗣十分的兴旺,有十多个儿子,二十多个女儿。龙三公子是一房妾室所出,叫做龙广孝,原本按照他的出身,他在龙家是应该没有太多地位的,但龙广孝却很有些手段,也不知怎的就得了龙家老爷子的喜爱与欢心,帮着龙济世治理龙家,几十年的努力,如今已是混到了内院大管事的职位,在龙家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龙家内宅,一处独幢的阁楼建在假山溪水之中,幽静雅致,安静奢华。阁楼二层的一间书房之中,龙广孝一脸怒sè的坐在太师椅上,眸子之中满是恼怒与杀机。他穿着一身黑sè宝蓝边的长衫,发髻一丝不苟的打理着,面相看起来约莫只有四十岁左右,鹰钩鼻,线条刚硬,浑身都透着一股近似肃穆的认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在他的书桌之前,正跪着一个黑衣人,战战兢兢的伏倒在地上,却正是那在西河县县衙之中潜伏过的龙一,他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此刻正在一个劲的求饶。
龙广孝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是直勾勾的盯着书桌上的一封信笺,这信笺正是三rì之前,由林涧青从西河县传来的最新消息,这三rì里,龙广孝除了处理龙家的必要事务之外,都是在这书房里度过的,而这封信笺,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然而直到此时此刻,他仍是不敢信笺上所描述的事情。
林涧青竟然说勒马庄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坐镇。什么叫做深不可测,林涧青身为龙家长老,可是每年都有机会见到龙家老爷子的,对于龙家老爷子的修为,他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感觉,他形容那高手深不可测,也就是说,即便是与龙家老爷子相比也是只高不低了。
这是个什么概念!龙广孝简直难以想象,邓九皋若是有这样的高手庇佑,还用得着如此忍气吞声吗?
“龙一,严宗光下放到西河县当县令的时候,你便跟着一同去了。你为我龙家监控西河县,如今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却说你事先一点觉察都没有,那我龙家养着你还有何用!”龙广孝的声音之中含着生杀予夺,冷冷的道。
龙一噤若寒蝉,冷汗涔涔而下,已是惶恐得连叩头都忘记了,只知道语无伦次的辩解道:“真是没有异常啊,属下监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守规矩的很,如若不然的话,他也不能活到现在啊。”
“没有异常,怎么会有如此高手隐匿在勒马庄!”
龙一惶急之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道:“三公子您这么一说,属下倒是真的想到一些事情,十多年前,那邓九皋在西河边拣到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从小就聪慧,但因为邓九皋的缘故,却是既不修文,也不习武,就在约莫三个月前,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却是托关系进了勒马庄的私学致远堂武院中修炼,仅仅三个月,到属下离开之时,便已是有了一流巅峰的修为。”
龙广孝不以为意:“倒也算是个天才人物,但这又代表了什么?”
龙一补充道:“三公子,这小子据说没有任何的修炼资质,只凭了在致远堂秘术阁中找到了半本【破杀千军拳】来修炼,他一没有资源,二没有人指点,仅凭三个月就能有一流巅峰的修为,这样的成就,即便是天波府那些惊采绝艳的后辈也做不到吧。”
龙广孝神sè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隐匿在勒马庄中的高手,便是这小子招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他的师尊。”
龙一点点头,他能被龙广孝派到西河县,便证明了他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先前之所以那般的惊慌失措,也是因为全然没有头绪,根本就不知该从哪里着手,如今在一团乱麻之中找到了这个线头子,姑且不论对与不对,总算是有些合情合理,顺着捋下去,自然就能得到许多的结论。
“三公子,信笺所说,那高手自称本宫,又不肯露面,对我们龙家人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在林涧青林长老的身上种了一道声煞,将风不平风公子扣押了下来,以这种种的迹象来推断,虽然不能肯定那位究竟是谁,但她的来历,恐怕也就是仈jiǔ不离十了,且不说她的身份是如何,单凭她的修为,我们便惹不起,但三公子若仅仅只是要对付邓九皋的话,却并不一定就要与她产生冲突。”
龙广孝沉吟着,斩草除根的道理,他自是明白的,若是有可能的话,自是将苏默一同杀了最好,但现在有那高手坐镇,想杀掉苏默,自然会困难重重,甚至有可能泼了那位高手的颜面,使得她彻底与龙家走向对立面。
当然,邓九皋若是死了,苏默同样会与龙家势不两立,但龙广孝忌惮那位高手,却不代表他就怕了苏默,在他看来,苏默不过就是那位高手的一个弟子而已,根本就不足为虑。
仅凭着一封信笺透露的信息,就能联想到如此之多,而且很多地方都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得不说,龙一已经算是很有能力了,至于那些与事实并不相符的地方,这却也怪不得他了,没有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西河县土鳖,竟能将光复社这样的造反派头子引来,这样的联系,即便是最擅长异想天开的人也无法形成幻想。
龙广孝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人生总是在一次一次的选择之中度过,现在的时机,不适合杀了苏默,他就必须要隐忍下来。隐忍,这便是他这么多年来在龙家立足的根本。
“你既是有办法,那此事便交由你负责吧。即刻启程去西河县,办好了这件事,本公子自会大大的有赏。”
龙一赶紧恭声道:“为三公子办事乃是属下的本分,哪里敢谈什么赏赐。”
“去吧!”龙广孝摆摆手,将龙一挥退了,待得龙一的身影像一滩黑雾一般融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龙广孝的眼中才发散出了深深的羞辱恨怒,毫无疑问,邓九皋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的扎在了他的心口,他堂堂的龙家三公子,内院大管事,竟然要用邓九皋用剩下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叫柳知画,是儒门大家柳长生的掌上明珠,哪怕他与这个女人这些年一直相敬如宾,相处和谐,哪怕他已是将邓九皋贬成了一个一名不文的奴仆,但其实邓九皋的身份越低,他心中的羞辱感便越强烈。
这些年来,柳知画的确是尽到了一个妻子与母亲的本分,她不愧是出身于柳家的大家闺秀,相夫教子,都做得很不错,但龙广孝在心中感到归属感的同时,羞愤耻辱却没有一刻消散过,他清楚得很,即便已经是过去了数十年,但柳知画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邓九皋以及她为邓九皋生的那个孩子,龙广孝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偷偷摸摸的祭奠那个孩子了。
所以邓九皋必须死,即便勒马庄有那样的高手坐镇。
龙广孝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强烈的恨意压了下去,严肃得一丝不苟的面容也稍稍和缓了一些,推开书房门向着自家后院走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越是靠近后院,便越是平易近人,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
后院之中,坐着一个美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岁许,一身翠绿sè罗裙,身材挺拔,面容姣好,看到龙广孝进来,立刻便起身迎了上去,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道:“夫君,今rì怎的回来这般早。”
这美妇人,却原来就是柳知画,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淡扫蛾眉,薄施腮红,樱桃小嘴红润粉嫩,眉宇之中似是永远都凝着一丝愁绪,化解不开一般,实在是个不可多得让人生怜的女子。
龙广孝将柳知画扶起,说道:“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夫妻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今rì回得早,是因为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这几天啊,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我与那邓九皋的神情又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么多年了,总是要有个了解的。”
柳知画身子止不住一颤,问道:“听婢子们说,勒马庄有高手坐镇,是要和解了吗?”
龙广孝冷声道:“邓九皋违背约定,便是该死,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柳知画顿时如丧考妣,面sè煞白如纸,呐呐了半晌,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勒马庄中,苏默端坐在一个小花园里,这三天的时间,他什么都没干,除了盼望龙家人死心不改想办法来勒马庄浑水摸鱼,给他送上海量的经验,就是在一遍遍的揣摩着【太上归真道】敬信篇的心法,但是无一例外,这两件事的进展,都是微乎其微。
苏默想过三圣母的修为高,但是没想到却高到了这种地步,原本以为的轰轰烈烈的大杀伐在龙家人见识到了三圣母的高山仰止之后,便立刻销声匿迹了,龙家人竟是识时务的很,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缩卵当起了缩头乌龟,让苏默的如意算盘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