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闻一上班就把孟谨行要的报告放到他桌上,并且顺手帮孟谨行把办公室打扫了.
孟谨行早上走进办公室,就觉得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窗明几净可能是临近年底,县办工作人员大扫除擦拭的,但是桌上堆放、分类有序的文件、报纸,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都说明今早有人帮他收拾过。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瞄了几眼报纸新闻,看到了江一闻的那份报告,立刻放下茶杯和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江一闻要不是一直以来就对老熊岭的情况熟悉,就是他做了详细的调查工作。
但是,从这份报告成形的时间来看,孟谨行不相信江一闻能在短短几天内,调查得如此详尽。
唯一的解释就是,江一闻对老熊岭的情况是相当了解的。
不仅如此,江一闻能在报告中把他知道的问题罗列清楚,足以说明江一闻的态度。
孟谨行合上报告,手掌重重地按在报告扉页上,想了想,分别打电话给佘雄和江一闻,让他们来自己的办公室。
江一闻的办公室与孟谨行的办公室才隔了三间,接到电话过来,不过三。
孟谨行深知,兰芝的问题是根深蒂固的,他如果要挖根溯源,只怕是湿手捏干面,越甩越黏糊。
所以,他并没有进一步批评佘雄,而是说:“行了,这事先放放。你抓紧组队人,清查老熊岭银矿的所有经营业务,一闻到时候做我的具体联络员。”
佘雄愣了一会儿问:“孟县,这是不是要县里先讨论一下?”
“你们先去。”孟谨行说。
佘雄明白了,孟谨行这是要摸老虎屁股。
江一闻也没想到,自己提到老熊岭银矿的问题,孟谨行马上就要展开检查,他脸上担忧之色立现。
老县长胡旷秋在兰芝根基深厚尚且斗不过杜方华和储丰,孟谨行初来乍到,就算后台再硬,可老话不是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孟谨行未免太心急了点!
“孟县,是不是……”江一闻想劝孟谨行再想想,又组织不好适当的语句。
孟谨行看江一闻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佘雄说:“你去安排吧,我下午下班前就要听到你的汇报。”
佘雄无奈起身离开。
孟谨行对江一闻露出安慰性的笑容,“我心里有数。有些事情,必须要火中取栗!”
“火中取栗?”江一闻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对。”孟谨行点了支烟,“马蹄金出现后,投资商纷至沓来,如果我们听之任之,老熊岭势必还会出现当年老县长下令整顿前的情形,你愿意看到这一幕?”
江一闻立刻摇头。
“我也不愿意!”孟谨行掷地有声地说。
他心里很清楚,这么做是做自己的仕途冒险。
但是,这么多的投资人要进来,除了陈运来,没有一个人想过用正规的手段探明金脉的具体走向和储量。
他亲身经历过长丰矿污染的,自然不会容许老熊岭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现这样的事情。
而他目前在兰芝的处境又决定他没有权力调整兰芝的产业发展方向,他的声音会淹没在一片反对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分管矿业与安全的权力,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当然,他也不是毫无计划。
朱意利用其父亲的影响力,连征山头这样的方式都用上了,他正好可以利用朱意的影响力,把钱小多这些年在老熊岭非法开采的账清算一下。
只要省属二矿改制中国有股依然保留,那么陈运来无论与谁合作,老熊岭如果真有金矿开采,要想保持有序开采就不难。
所有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清理整顿。
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储丰等人有所动是必然的,朱意便是他压制他们的筹码,而他则可以通过掀起这个波澜,完全看清楚储丰在兰芝的全部势力。
这就是他所说的火中取栗。
江一闻看孟谨行目光坚定,神色自如,心里稍有安定,但还是提醒说:“钱小多结交的绝不只是储县,检查一旦展开,阻力就会一波一波袭来,孟县一定要有所预防才好。”
孟谨行镇定地问江一闻:“你怕不怕再坐冷板凳?甚至比这更糟?”
江一闻吞了一口口水,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有任何一个为老县长伸冤的机会,我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