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这就算是办完手续了 把人领走吧 ”派出所所长亲自把秦蓉和孟谨行送到门口 笑容可掬地冲孟谨行说着话 “请帮我问候李部长 改日还请他抽时间允许我登门拜访 ”
孟谨行有些尴尬 嗫嚅着点头沒正面应答
直到上了吴刚借的三江驻京办的车 他才长吁一口气对秦蓉说:“帮我谢谢你爸 ”
吴刚诧异地转过身來看着秦蓉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爸爸 ”
孟谨行惊觉却为时已晚 一旁正帮助他包着手上伤口的秦蓉用力紧了紧手帕 疼得他歪咧着嘴直冒冷气
“秦蓉 你这可不仗义啦 ”吴刚不满地抱怨 “咱俩是啥关系 我特意进京为你出国送行 你却对我瞒三瞒四的 ”
秦蓉无奈抬头 简单地跟吴刚提了下家庭情况 饶是如此 还是把吴刚惊得嘴都合不上 张口结舌道:“你……你你竟然是李老的孙女 这也太……我说 就你家这情况 你干吗当初不留京啊 ”
秦蓉原本毕业时可以进中组部工作 但她执意放弃机会回西南和母亲一起生活 当年所有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可怜母亲守寡多年抚养她长大的缘故 吴刚现在知道背后还有一系列故事 不由就为秦蓉觉得可惜
秦蓉淡淡一笑 并沒有回答她 而是转过头冲孟谨行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邬雅沁和刘飞扬的关系 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 也就你远在西南才不知道 ”[] 宦谋433
孟谨行心往下沉得厉害 明知今晚因为李云江的帮忙他才得以安然从派出所脱身 但她这么说邬雅沁的事 他还是感到相当不快
“你不也在西南吗 你又知道 ”他冷冷地说
秦蓉无奈地摇摇头 冲吴刚道:“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么 ”
吴刚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甩门下车走到人行道上『摸』出手机打电话
秦蓉见吴刚走远 这才说:“我在西南陪妈妈 不代表我和李家人绝缘 那年刘飞扬到家里吃饭 与爸爸说起邬雅沁与翁灿辉离婚的原因 就讲到是因为你千里阻婚 邬雅沁动了真情 连他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
孟谨行的身躯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一脸震惊地看着秦蓉
秦蓉叹口气道:“说起來 邬雅沁在感情上比我妈更可怜 如果不是张光烈害得她男朋友倾家『荡』产跳了楼 她也不至于在感情最脆弱的时候跟了刘飞扬 更不至于因为刘飞扬帮助男朋友父母脱离困境而对他感激不尽 不惜替刘飞扬坐牢 ”
孟谨行越听越不是味儿 沉着声道:“你说得刘飞扬很不是个东西 ”
“刘飞扬这个人……”秦蓉沒有往下说 “总之 孟谨行 咱俩是同学 劝你一句 离邬雅沁远点 对你对她都好 ”
秦蓉言尽于此 下车独自离去
吴刚将孟谨行直接送至机场与雷云谣汇合 夫『妇』俩坐晚班飞机返回都江
万里高空 孟谨行望着舷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心犹如坠在谷底
他想起与刘飞扬的每一次见面 尤其是那次创天抢地之前 刘飞扬特地來见他 暗示创天与翁灿辉的决裂是因他而起
他当时并未对此深想 如今再作回想 再结合秦蓉对刘飞扬欲言又止的评价 他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转过头 看向低头翻看杂志的雷云谣 犹豫着问:“你真的见过雅沁男朋友的照片 ”[] 宦谋433
雷云谣头都沒抬 “见过啊 怎么啦 ”
“真和我很像 ”他追问
雷云谣合上杂志 抬头看他:“是啊 干吗问这个 ”
孟谨行语塞 半天才说:“一想到竟然有人和自己长得像一个人 就觉得怪怪的 ”
雷云谣换了本杂志 重新低下头兴致勃勃地翻着 嘴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应着 “很正常嘛 你不是说有个大伯断联十几二十年了么 ”她忽儿抬头冲他眨眨眼 “搞不好是你家亲戚……”
她猛然想起邬雅沁那男朋友是跳了楼的 一下收住口用杂志盖着自己的嘴 有些歉意地看着孟谨行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孟谨行抖了一下 心里立刻作了一个决定
回到都江 孟谨行以旅途劳顿为由 沒有马上回广云上班 而是又在家住了一天 并趁家里只有他和孟清平时 问起了大伯孟清太的情况
“我记得那年春节爷爷回來过年 你跟他提起过大伯 大伯一家现在在哪儿 ”
孟清平诧异地看着儿子 “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
孟谨行道:“毕竟是一家人 爷爷年纪也大了 哪天玩不动了回來住下 肯定还是会想他们的 ”
孟清平叹口气道:“我是说也不好 不说也不好啊 ”
孟谨行的眉『毛』挑了一下 “爸 什么意思啊 ”
孟清平点了根烟 呆了半晌 “大哥的儿子云飞 是华清去不列颠留学的公费生 毕业后留在那里沒有回來 与女朋友一起学人家做金融炒家 结果欠了巨债跳楼死了……你怎么啦 脸『色』这么难看 ”
孟谨行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邬雅沁那个死去的男友不是他堂兄又是谁
他朝父亲摆摆手说:“沒事 我是沒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那大伯夫妻俩呢 ”他想起秦蓉说的话 显然大伯他们在儿子死后也遇到了事
孟清平长叹一声 “唉……可能也算是报应吧 当年他为了一己前途 连父母兄妹都不要了 谁知中年事业正顺时儿子突然『自杀』还留给他巨额债务 一念之差挪用了大笔涉外资金替儿子还债 最后东窗事发丢了公职还差点判刑 ”
“差点判刑就是沒判 ”孟谨行脑海中回旋着秦蓉的话
孟清平点了点头 “他出国前给我打电话 说是朋友帮忙让他躲过一劫 ”
虽然其中细节不明 但看來秦蓉说的都是真的 邬雅沁为救孟云飞的父母跟了刘飞扬 相当于把她自己卖给了创天 难怪她放着无极草堂不继承 情愿为刘飞扬打工
“大伯现在在国外 ”
“嗯 出去几年了 ”孟清平点头 “好在他是从外交部出來的 曾在西方好几个国家工作过 出去以后为央企的海外公司工作 倒也过得很好 就是中年丧子今后老來凄凉啊 ”
孟清平并不清楚孟清太出国前后的事情 但孟谨行却从邬雅沁、刘飞扬及伯父的这些关系上 隐约感觉到当初伯父挪用公款这件事可能并不简单 创天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还很难下定论
“找个机会 我们跟爷爷说说这事吧 ”他看着父亲说
孟清平重重点了点头
就在这天晚上 他接到了邬雅沁的短信 说是在都江转机 问他有沒有时间在机场见一面
顾不得已是半夜十一点 孟谨行替已经熟睡的雷云谣掖好被子 悄『摸』儿起床出门直奔机场
都江机场贵宾厅内已经提前开了冷气 孟谨行与邬雅沁在咖啡座相对而坐 邬雅沁纤长的手指捏着锃亮的勺子不停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她的头压得低低的 孟谨行能清楚看到她白皙的后颈上细软的绒『毛』
孟谨行叹口气抬手招來服务员 “不好意思 能帮忙换杯咖啡吗 ”
邬雅沁惊愕地抬起头來 看到孟谨行正伸手拿她面前的咖啡 这才喃喃地说:“呃 不用换 ”
“你都坐这里搅半小时了 再好喝的咖啡都喝不出味來了 ”孟谨行坚持将咖啡递给了服务员
邬雅沁颓然地靠进卡座 用手掌抚了一下额头 有些恼羞成怒地问他:“你就不能主动问么 ”
孟谨行心中一凛 看來她这么急找他 是知道了他和万盛荣打架的事
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何尝不想问 但是 问了又如何
有些答案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他不是孟云飞 也当不了她的救世主
新做的咖啡端上來后 邬雅沁终于自己开口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云飞的堂弟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说得有点艰难 “最初帮你就是因为你太像他……”
“不用跟我说这些 ”孟谨行为自己悲哀
就在刚才 他接到她的电话 甚至连犹豫都沒有就赶來了 难道就是为了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只是个替身
太可笑了
邬雅沁的睫『毛』闪了闪 有些晶莹的东西挂在上面 “我知道你不想听 但我不想你误会……”
“误会什么 ”他彻底怒了 “我豁出命去救你 更让你想到了孟云飞 让你想要不顾一切离开刘飞扬对我以身相许 邬雅沁 你不仅不自重 也侮辱了我 ”
邬雅沁双目瞪得浑圆有些失神地看着她 孟谨行看着她哆嗦不已的双唇 终是不忍再说下去 她难堪了 他的心一样会疼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 快速『摸』过桌上的烟盒火机装进风衣口袋 站起來拎了她的行李箱道:“该进闸了 我送你进去 ”
邬雅沁缓缓地站起來 摇了摇头 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不用了 就在这里分手吧 ”
她转身的动作沒有一丝拖泥带水 衣角带起一阵风 在孟谨行心里划出一片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