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顶层,这还是铁恒第一次进入此地。作为冯士友制器与搞研究的场所,宽广的房间里并没有太多摆设与物件,除了zhōng yāng的一座巨型青铜炼丹炉和地上摆了几个蒲团,整个房间显得异常空旷。
胡剀显然也是第一次上到顶层,有些意外的愣了片刻,才上前给盘膝坐在青铜大炼丹炉前的冯士友见礼。“胡剀见过冯大师。”
“嗯,胡大管事不必多礼。”比起上次见面,冯士友这回客气了不少,微笑着点点头,又一招手,一个蒲团无声无息的自动滑到胡剀脚边。“请坐。”
胡剀又拱手谢过,才屈腿跪坐。铁恒与公孙变则向着冯士友行礼后退到站在一旁的三个师兄弟行列中,按长幼次序站定。
“冯大师,铁恒这一个月来没给您添麻烦吧?”
“添麻烦?当然没有,如果他给老夫添麻烦,老夫早就将他赶出这里了。”冯士友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对方的客套话,是双方谈话的引子,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此子很不错,亏得你家刺史大人能记挂着老夫,将他送来这有节堂,经过这一个月的磨砺,他颇合老夫心意,今rì当依言收他为徒。”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老夫既领了这个情,自然要予你家刺史大人一些回报。”
说着不等胡剀接话,冯士友又是张手轻轻一招,一个宽长的锦盒凭空出现在胡剀的面前,恰好被他一把接住。
“这是!?”胡剀没有擅自打开锦盒,而是面带问询的望着冯士友。
“你打开吧!这是老夫送与刺史大人的回礼,你现在就瞧瞧,如果不满意,尽管告诉老夫,老夫换过便是。”冯士友满不在乎的说。
“岂敢,岂敢。”胡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哪有人如此回礼的。
不过他还是打开了锦盒,谁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家伙在锦盒里装了一些什么,要是就这么带回去交给刺史大人,万一盒子里放的是一些古怪玩意儿,岂不是他胡剀办事不力了么?
“咝……这……这莫不是……”胡剀才瞧了一眼锦盒里的东西,就惊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转瞬这份诧异就变作了狂喜之sè,一个劲地朝冯士友弯腰拱手。“多谢冯大师,这礼物太贵重了,刺史大人必定欢喜,转rì定当上门道谢。”
“唔,些许往rì炼制的物件,算不得什么。如果胡管事得入眼,那就替你家刺史大人收下吧!”冯士友拈须笑语,说不出的自傲自得。
“多谢,多谢。”胡剀此时可不在乎冯士友的态度,只是满口的称谢。
站在一旁的少年们虽然不到锦盒里到底装着什么礼物,但胡剀的神态,再听两人的对话,哪还有不知道其中定是放着十分贵重的宝贝,否则以胡剀的身份见识,绝不会如此欣喜若狂。
“好了,给刺史大人的回礼也交给你了。”冯士友盯着还没缓过劲来的胡剀,直接问他:“不知胡管事要些什么好处呢?”
“好处!?我的!?”胡剀闻言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呆了片刻,脑筋总算转过了这个弯。“冯大师何等人物,我胡剀本不该有此奢望,不过大师慷慨相赐,胡某就觍脸请求大师为这赤练刀强化一番。”
胡剀此时此刻哪儿会说什么客套话,他知道脾气古怪、不近人情的冯士友说不定会把你的客套话当真,那可就是他自己错过了大好时机,损失可就大咯。所以他边说边赶紧摘下腰间的长刀,恭敬的放在面前的地上。
“嗯,老夫猜你为此事忙前忙后的,不外乎所求这个。”冯士友毫不客气地戳破胡剀的私心。“罢了,老夫座下能多了小的法术,不过树的影儿人的名,冯士友这块金字招牌令他不会有丝毫的迟疑。“大师尽可放手施为,胡某理会得。”
“好!”冯士友满意的点头,挥手一招,两侧墙壁上的暗门无声的打开,露出其内占据整整两片墙面的储物格,千奇百怪的物品将宛如蜂巢的墙面填塞的满满当当,把第一次见到此景的铁恒与胡剀瞧地眼花缭乱。
铁恒目光流转,在众多的物品中找寻最为珍贵的部分,瞄到了不少自己熟识的好东西。站在一旁的董亮还以为他目不暇接以至于太过震惊,理解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小五,这些东西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观,现在师傅就要施法,你可不要走神了,要不你的损失可就大咯!”
他却不知道铁恒此刻心中想的:“我这便宜师傅倒也有几分本事,瞧那几件东西,即便是当年玄灵殿中也不是寻常之物呢,难得他能弄到手。”
铁恒嘴里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回了一句“谢三师兄指点。”说完便聚jīng会神的盯着冯士友,瞧他接下来如何施为。
冯士友显然对自己的收藏了然于胸,念术驱物更是已到了化境。不见他结印掐诀,也无需念咒,每一次招手,两侧储物格内必有几样物品快速且平稳的自动飞到他的身前,再轻轻的停落地面。转眼间,冯士友面前就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什。
他略一沉吟,便从中取出一盏宫灯形状的法器。此灯小巧,仅比chéng rén拳头略大两圈,所用材质黑沉沉的,非金非木。四面镂空,顶盖上镶嵌着四颗灵石,中心悬浮着一颗朦朦胧胧的光团,环绕着它还有一点火焰飞旋。不时的,那点小小的火焰会朝外飞shè,似乎是要逃出灯外。每一次,中心的光团都会微微一亮,一道浅薄的光膜就会罩住灯沿,生生将火焰挡回。
“拘魂灯笼!”铁恒一眼认出了这件法器。拘魂灯笼也是当年千机尊者的发明,主要功用就是用来击杀妖魔后收拘妖魂,方便将之用于宝具法器的制作。到了现今,这种法器几乎是每个方士都会人手一盏,毕竟妖魔身上最珍贵的材料莫过于它们的魂魄。
当然,这种法器也有品级高低之分。一般的拘魂灯笼拘存几只妖灵的妖魂便是达到极限,而像冯士友手中的这盏应该是高级货,至少可以拘拿昧灵级妖魔的妖魂。
冯士友将拘魂灯笼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朝着灯内光团一指,敕令道:“释!”
只见光团一暗,环绕着它的那点火焰顿时失去束缚,飞快地钻出灯笼。它离那个光团越远,火焰就越加汹腾炽烈,体积也变得愈大。待到被冯士友擒在手中时,已经变成了尺许长短,其形态,竟也是一条赤练蜈蚣!
妖魔不属于这个大千世界,故此其魂魄与人类不同,死后容易从**中剥离,能够较长时间的具现化,而不会很快的消散,回归天地自然的循环。
“啧啧,拘存时间太久了,魂力变的如此虚弱,老夫给你好好补一补吧!”冯士友一手捏着赤练蜈蚣的妖魂,一手将几种药物材料倾倒在妖魂的身上。
它立刻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叫,不停的扭动翻转,想要从冯士友的手中挣脱。可老方士干瘪枯瘦的手掌似乎蕴含无穷力量,任它如何挣扎,甚至喷吐火焰,都是纹丝不动。
“去吧!”手中投送的材料药物并不间断,冯士友却把赤练蜈蚣的妖魂抛到了胡剀的身前。妖魂的嘶叫更加高亢痛苦,但它的身躯也在急速疯长,顷刻间,房间内两条几乎一般大小的赤练蜈蚣面对面的对峙在一处。
“胡大管事,还不快动手?吞了它,你的赤练刀的威能就能更进一层!”冯士友毫不客气地下令,胡剀正有些不知所措,闻言才安下心来,一摆手中长刀,cāo控着宝具释灵朝着同类飞扑而去。
这边冯士友双手结成一个复杂的法印,口中吐出一连串艰涩的咒语,猛地朝自己释放的妖魂一点。“疾!”
那条刚刚被释放出来,又承受了好一会儿痛苦折磨的妖魂,立时失去了仅剩的些许心智,迎着扑来的同类,张口就咬了下去。一时间,两条妖魂形态的赤练蜈蚣纠缠在了一起,爪牙齐用,厮杀个不休。
此刻五个少年中,董亮最是兴奋不已,双眸中闪着狂热的光芒,一对拳头紧紧攥着,还不时地挥舞。对于他嗜斗的表现,公孙变等人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从他身边退开几步,便不去管他,自顾自的盯着两只缠斗撕咬的巨大蜈蚣,观察它们的攻击模式和杀招,并将其牢记在心中。几个少年心里都清楚,他们尽管是方士学徒,但谁也说不准,将来不会与妖魔正面搏杀,现在多学着点,将来也就多了一份保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