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用换形迷纱改头换面的铁恒。他在玄灵殿内修炼木皇养生经,又以秘术和天字级灵丹给自己增添了一道土系灵根,并将土术和地元真气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之后他离开了连云山脉,一路往东赶来。
他现在正被朝廷全力通缉,那个隐秘组织极乐天也不会放过他,在朝廷的地盘他已很难容身,至少得先去避避风头,而且他本就打算去一次东海,故此海州成了他新的目的地。
不过朝廷大军封锁了海州通州两地的官道和龙江航运,唯一走得通的也只有这些走私商开辟的山路,所以他装扮成一个跑单帮的药材商人,出现在了此地。
本来以铁恒的脾气,哪里会和这三个恶汉客气,少不得打断了手脚扔在一旁任他们自生自灭。可现在他要顾忌假扮的身份,何况这里还有他的一个熟人,怕节外生枝,露出了马脚,他才做出息事宁人的样子。
此刻,他捧着木盘走出自己的隔间,看了看四周,见到隔间尽头有几棵大树,树荫下恰好有一些大石块,便笑了笑,举步朝那边走去。
“这位客官,你看这……”那个店伙计刚才缩在旁边不敢吱声,这时候跑了过来,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那边不是有一片树荫么,我就在那里吃饭休息,等过了晌午就上路。”铁恒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反过来问他:“这样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店伙计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位真是难道一见的好说话,可又有些鄙夷。在这片地方,你修养再好顶个屁用。软弱就意味着好欺负,谁都敢爬到你头上去,想要立稳脚跟,别人狠你就得比别人更狠才行,否则就会像是落进狼群中的绵羊一般,最后下场就是尸骨无存。不过这些不是他操心的事情,铁恒不找他麻烦,他正好赶紧脱身。
因为所有的隔间面朝内的一边都没有墙壁,全部都是敞开着。所以郑魁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小柱子这群年轻人一边在嘀咕三个恶汉的霸道蛮横,一边也看不起铁恒,认为他胆小怯懦,连抗争都不敢就退缩了,不是个男人。
“大姐头,那人可真没用,明明是那三个家伙不讲道理,强占他的房间。他不但不恼怒,还笑嘻嘻的,一句话就给吓唬住了,乖乖的走人。”小柱子不屑的道。
“那要是你。你该怎么做?”旁边的假小子问他。
“换了是我,我一定不会这么没种,像个爷们那样强硬的要他们滚蛋。这种时候可不能服软,要不然就会被人认为你好欺负。进而得寸进尺,再也翻不了身的。”小柱子哼哼着回道。还翘起下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就等着被人揍吧!”假小子说着替小柱子把粘在嘴角边的饭粒摘下来,接着又教训道:“一个人势单力孤,对方是三个人,起争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让让就让让呗,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懂不懂?否则被人打伤了,甚至打残打死了,姨妈姨父他们可怎么办,他们可就你一个儿子。”
假小子虽然心中也有些轻视,但还是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的,也是以此来教育小柱子的。
小柱子被自己一向佩服的表姐这么一说,顿时苦着脸不说话,直往嘴巴里扒拉米饭。
“你呀,年纪还小,有些事还不明白,现在只要记住我说的,以后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逞强。”假小子夹了一些菜到他碗里,算是安抚他。小柱子并不笨,想了想就点头相应。
假小子这才笑了起来,郑魁看了她一眼,暗自点头。转回脸,他又望向铁恒这边,瞧着他不急不躁、从容自若的气度,内心越发的欣赏。
“这般气度,以他现在的年纪,不知怎么锻炼出来的,倒是值得结交一番,对露洁丫头他们有好处……”郑魁斟酌再三,又扫了一眼那三个正在招呼酒菜的恶汉,心中有了计较。
“那位小兄弟,要是不嫌弃,不如来我们这里,大家凑一凑,你看如何?”郑魁声音不大,纯以内功将说话传到几十步外的铁恒这边,显示出不凡的内力功底。
铁恒刚准备在树阴底下坐定,听到郑魁的邀请不免有些意外。转而他露出惊喜神色,面含微笑,遥遥向郑魁这边拱了拱手,也不矫情,开口便道:“兄台盛情,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铁恒端起木盘子就走了过去,郑魁已经让吴大等人挪了挪位子,腾出一个空档,又拉了把椅子过来。
“叨扰,叨扰了!”铁恒先将木盘子里的酒菜放在桌面上,又取下挂在腰带环扣上的幽梦,因为此刀比一般的横刀长了将近三分之一,坐在这拥挤的饭桌边很不方便,不得不取下来,靠在身边的桌沿上。
“哪里话,区区小事而已。”郑魁摆了摆手,又带有深意的笑道:“小兄弟真是好修养,不与那三个凶顽之辈一般见识。”
“呵呵,出门在外的,予人方便便是予自己方便,再说了,和气生财么。”铁恒则打了一个哈哈,就绕了过去。
“嘁,说的好听,明明是自己胆小怕事……”旁边两桌的年轻人对于郑魁邀请铁恒过来很不理解,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交谈,此时听到铁恒的说话,顿时有人轻蔑的嘀咕。
郑魁扭头往那边一瞪眼,那小子才不敢再多嘴,低着头扒饭。铁恒神态如故,笑呵呵的也不见恼,还拿起筷子夹菜吃,仿佛没有听到旁人的贬损一般。
“还请小兄弟见谅,这几个小子年纪尚幼,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不懂事儿。”郑魁解释道。
“直率,这是直率。年轻人么,就该如此。”铁恒笑着说。
“哼。自己好似有多大年纪了一样,老气横秋的。”假小子身边的柱子也忍不住小声嘟囔,结果被假小子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他赶忙闭上嘴。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铁恒,他不由得瞥了一眼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后者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还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给铁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假小子也是看不惯铁恒,原因其实也十分的孩子气。郑魁称呼铁恒作小兄弟。铁恒称呼郑魁为兄台,这不就成了假小子他们的长辈了么,这便让她很不爽。
“小兄弟果然豁达,就是我这般年岁,有时候也没你这么看地开啊。”郑魁感叹了一句,跟着又试探起来:“不知小兄弟你从哪里来啊,看样子应该也是去海州贩卖药材吧?”
“瞧我,怠慢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铁恒装出歉意的模样。又抱拳为礼:“在下卓玄,金州人士,往日学过一些法术,也练过几手拳脚。正如兄台你所说的,听闻海州这边药材价格腾贵,便起了一些心思。这不。收购了一批草药,就想贩运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哈哈,算是勉强能糊口的买卖吧!”
铁恒现在这个身份可不是临时瞎编出来的。而是他早在两年前就暗中准备好的假身份。他当时就计划待到时机成熟,便要周游天下,为实现自己的心愿去寻找各类天地瑰宝和古代的遗珍。考虑到此中凶险绝不会少,他未雨绸缪,给自己预备了几个假的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假身份可不是简单的易容再起个假名字就算完事了,而是经地起调查的。两年多里,他花了不小的代价,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将自己的这些假身份由假变真,逐一布置妥当。就拿他现在假扮的这个卓玄来说,世上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可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么一件小事。大把的金币撒出去,金州一个闹过大疫十室九空的小镇里,衙门的户籍档册中就多了一户卓氏,而且还是祖祖辈辈居住了百多年的人家,甚至连历年来缴税的记录都有。为了更加保险,还陆陆续续在当地散播了一些编造出来的关于此人的传闻,什么亲人尽皆在几年前的那场瘟疫中罹难,以致家道中落,不得不变卖祖产,背井离乡去做生意云云。如果有人到金州去打探卓玄这个人的消息,绝对会以为真有其人其事。
“原来是卓老弟啊,真是一表人材,相见恨晚呐!”郑魁也拱了拱手。“某家姓郑,单名一个魁字,南方茂州人。”
他也报了家门,然后一指周围的年轻人。“他们是我的伙计或子侄,我等一行与老弟一样,也是去海州贩卖药材的。“
说着他又把众人逐一介绍给铁恒,第一个便是假小子:“这是我结义大哥的女儿,姓高,名露洁,别瞧还是一个小丫头,可比这些小子还要能干的多呢。”
“哈,高露洁!这个名字,难怪一口牙那么白。”铁恒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便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诧和笑意。
假小子高露洁一看他的神情还以为他是在耻笑自己是个女子,便愈加的不高兴,既不行礼,也不作声,扭过头不来理睬铁恒。
铁恒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郑魁先是一呆,跟着摇了摇头,向铁恒投去一个歉意地眼神,而后给他介绍吴大吴二等人。因着高露洁的态度,吴二和小柱子他们对铁恒同样很不友好,只有那几个常年行商的伙计表现的比较和善。
这下子连郑魁都有些尴尬了,心里面对这群小子也更是不满。这样平白得罪人,乃是干他们这行的大忌,同时也暗暗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请铁恒过来,结交不了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吧!
不过他再瞧瞧铁恒,不得不感叹这位后生还真是好脾性,仍是一派乐呵呵的样子,似乎天生就是一个乐天派,从来不会与人红脸。
“这位要么真的是个老好人,要么就是个真正的狠人,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必要人命。”郑魁想着自己心里头都有些发寒,口中便没话找话的聊起了最近这段时日药材的行情,表现的很是热络。铁恒来这里之前为了扮好现在这个身份,不至于露出马脚,对此也下过一番功夫,还花钱从一些大商行弄到了一些海州最新的消息,这时候正好有了用武之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