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从古至今,都是‘男-权-社-会’,男人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家庭当中,占有‘统治地位’扮演着‘老大男的形象’,郭开庆出生在很传统的大家族之中,他也不例外,尽管他已经当上了军官,入了党,可骨子根里,他压根就瞧不起女人,认为她们就是男人身上的附庸品,关键时刻,还是男人能撑起全家的一整片‘天空’。
在茶馆的二楼上,郭开庆离自已妻子陈淑芹,只有咫尺之遥,他并没有先和她打招呼,他要看看,这女人在他的面前,是如何进行‘表现的’。
中午休息时间,下了中班的客人,陆续来到了茶馆之上,他们围坐在二楼的中-央各张桌子旁,喝茶的同时,还在胡乱地聊着现在的‘社-会-情况。’
郭开庆一连喝了好几杯浓茶,又吃了两整碟的点心,他见陈淑芹不主动和他搭话,也就把头朝向了胡同那边的小院里。
可巧的是,有个人让郭开庆眼睛一亮,他兴奋的站了起来,原来小院里又出现了老妇人的身影,老人正在用木棍子打着挂在衣架上的被子。
“啪,啪,啪”,胡同小院发出来的声音很大,传到了郭开庆的耳朵里,他用双手拄着下巴,看着小院里的情景,一动不动。
“您又来了呀。”楼下传来了一楼服务员的喊声。
“楼上有地方吗?”
“楼上差不多快满圆儿了,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其他客人拼一张桌子。”
“那也行。”话音刚落,从楼梯里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楼上一位,给您招呼着,淡叶一杯。点心若干。”楼下服务员特有的叫卖声,已经让郭开庆不能再熟悉了。
“淡叶”?郭开庆听到这两个字,头转得非常快,一见上来的是那个‘特务’,他高兴的站了起来。
特务向四周看了看,见各张桌子前,都有了客人,也只好走到了郭开庆的桌子旁,“可以呀,郭老弟。咱们今天拼一张桌子吧。”
“好啊,楚大哥,我等你好几天了,做梦都想着你呢。”
特务的眉头皱了皱,但又转变成了笑容。用手指了指郭开庆,“淘气。和你大哥我打哈哈是吧。”
“没老没少。说说笑笑嘛。”郭开庆也乐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邻桌的陈淑芹,只见她并没有朝这边看,和那中年男人聊得很起劲,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今天该我请你了,你不要和我抢啊。”
“放心吧。指定不和你抢,给我也来一杯‘淡叶’。”
郭开庆的双眼,还是不时地往小院当中看,特务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郭老弟。你看什么呢?”
郭开庆没有回答,用嘴拱了拱下面。
“老妇人打被子有啥子好看的,原来看的是她呀。”特务认为郭开庆没有水准,看个老婆子有啥好的,要看也要看漂亮女人,他把眼光瞄向了陈淑芹。
“她长得和我妈很象。”
特务不太在意地品起了茶水,他好象没听清楚郭开庆说的是什么。
中年女人端着点心走了过来,“你咋坐这儿了?”
“楼上没桌子了呀,你想让我坐哪?”
“楼下呗,楼下客人少,你还是下楼去坐吧。”中年女人说话的同时,脸上表情变得很是凝重,不停地在给特务使眼色。
“好,那我就楼下去。”特务端起了那杯‘淡叶’,起身要走。
“楚大哥,这上头不是挺好吗,一会人就少了,他们就要去上班去了,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呢。”郭开庆哪肯放走特务,他拉着特务没拿茶杯的手,死抓着不放。
特务也急了,“要不你也下楼去坐吧,这楼上人太多,我有些缺氧。”
“楼下看不着象我妈的人哪,还是在楼上吧。”
“那一会我再上来还不行吗,你是不是怕我不请客呀,好,我先押上十块钱在柜台上,这还不行吗?”特务执意要走。
由于楼上客人太多,郭开庆没有敢动手,他也只好拿起自已的茶杯,准备和特务一同下楼。
下楼的路,让人堵死了,楼上所有的客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围住了特务和郭开庆。
“你们要干什么呀?我这兄弟可是革-命-军-人,你们都是哪的呀?快给我让开,我要下楼。”特务说话的声音虽大,但声音当中出现了颤音。
这些人并没有说话,有两个高个的大汉,用双手在特务的腋下一穿,把他给托了起来。
两个大汉个子太高,特务身材中等,让他们这么一托,双脚都离开了地面,悬空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中年女人此时也走了过来,她推开了几个客人,想冲到特务身边。
又上来了两个大汉,他们把那中年女人给控制住了,在她的身后,扣上了一副冰冷的铁手铐。
“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快来人呀,有坏人抓人啦。”中年女人歇斯底里地哭叫了起来。
就在中年女人在二楼哭叫的同时,一楼也大乱了起来,只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桌椅板凳声,很快,这声音又停止了,又恢复起了平静。
郭开庆稳稳地坐在自已的位置上,他看着二楼所有人的动作,在二楼之上,也只有自已和陈淑芹是坐着的,就连她同桌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加入了‘动手’的行列。
又过了一会,郭开庆看到胡同那边的小院里,有几个大汉冲了进去,他们打乱了院中和屋里的东西,不停地寻找着什么,郭开庆在为老妇人担心,可是迟迟没有看到她,他想从二楼上跳下去。解救一下老人,但是他还是没有冲动,他的屁股就象让钉子钉死了一样,死死地不能移动。
又过了一会,胡同小院里的大汉们,押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老妇人好象在央求着什么,大汉们的动作很快,不容分说的离开了小院。
老妇人坐在大院的门槛上大哭。她的哭声很是凄惨,郭开庆坐在二楼之上,他看着她哭,丝毫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茶馆外面停下了好几辆车。打头的是两辆没有任何标志的吉普车,后头则是一辆挂有窗帘的中型面包车。最后的是辆大客车。
茶馆里的所有人。都下楼上了车子,中间的面包车一打开,就看到了车内四周全是铁栏杆,原来这是一辆改装过的“囚车”。
陈淑芹是最后下的楼,她没有和郭开庆说些什么,最后坐上了第二辆吉普车后。她摇开了车窗户,向上看了看,她没有看到郭开庆,此时的郭开庆的双目。还紧紧地盯在那老妇人的身上,他的桌子和邻街是相反的方向。
就在周边众人都在街上谈论着什么时,几辆车子开走了。
过了好大一会,郭开庆才坐茶馆二楼上下来,看着一楼狼藉的样子,他没有停住脚步,直接走出了大门。
这会围观的人更多了,大家又开始对郭开庆指指点点起来,郭开庆推开人群,一个人走回了连队。
当郭开庆一进连队的大门时,七哥很紧张的跑了过来,“二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郭开庆没有问他,反倒拉着他的手,走回了自已的屋子,一进屋,他就一头倒在了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一个字也没有说。
“我都急死了,找你半天,都没找着你,刚才军部来了一个小个子处长,他说要见见你,结果找也没找到你,他就气哼哼的走了,你是不是给军里回个电话呀。”
郭开庆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双眼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二哥,你今天咋的了,说个话呀,你哑巴了呀?”
从此以后,郭开庆再也没有去过茶馆喝茶,他整天趴在自已的床上,昏昏沉沉之中,他又梦见了妈妈,当他醒来时,枕头上有好多泪水的痕迹,原来他在睡梦之中哭了。
就在‘茶馆抓捕事件’后的第三天,‘张文治连’来了一批不速之客,来了整整四卡车的官兵,从他们手中的武器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部队,这些人的装备,只比‘张文治连’的强,不比他们的差,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军官,他坐的是一辆崭新的吉普车,他在院子里集合起了队伍,之后大步走进了郭开庆的宿舍。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找谁?”七哥想拦那军官,结果没有拦住。
“郭开庆在吗?”
“在,他在房间里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屋子里睡觉。”
“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我是你们新任连长。”
“你是连长?那我二哥呢?他怎么办?”
没等那军官回答,就已经到了郭开庆的房间外面,‘咣’的一脚,房门让那军官给踹开了,七哥没敢发火,因为这人现在已经是他们的连长了。
郭开庆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间让人把被子给掀了去,“你给老子起来。”
“谁呀?”睁开疲惫的双眼,郭开庆看见此人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那军官的脸,从严肃变回了本色,他反倒是笑了起来,‘老哥哥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你呀,”郭开庆立时从床上蹦了下来,他双手抱住了那个军官,可是那军官并没有回抱于他,很有自制力。
“二哥,他说他是我们连,新来的连长。”七哥马上就提醒起了郭开庆,他好象是在说,二哥,你现在已经不是连长了,让这小子给‘顶了’。
郭开庆放开了双手,看着那军官,“你是新来的连长?”
那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对呀,按照您的级别,现在最少也是个副团职呀,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当连长了呀?”
七哥一听此人是个副团职,马上就立正站好了,在七哥的眼中,凡是比他强的人,他都很是佩服,看着这军官年纪也不比自已大多少岁,人家都已经是副团了,自已还是个连职,简直差得太远了。
“你们连,现在归我们r军代管,军部首长知道你们上次执行任务伤亡过大,就命令我来接替你的职务,小郭子,你还想不想跟我干啊?”
郭开庆半晌没有回答,他看着那军官,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那军官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只有普通的善意,并没有强烈要他留下的意思。
那军官在桌边坐了下来,点燃了一颗烟递给了郭开庆,‘我孙旺从来不勉强人,走留任君,强扭的瓜不甜,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说完那军官就走出了郭开庆的宿舍。
‘张文治连’的司务长,领着新任连长孙旺,来到了连部办公室,孙旺在这里开了个干部会议,来的人员还算很齐,‘张文治连’里的干部大多都到了,唯独七哥和郭开庆没有参加,孙旺认为这很正常,他话事先已经说明白了,他料定郭开庆是不会在连里继续待下去了,他会调走,自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