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债终究要还的,不管是钱债,还是人情债,谁也躲不过。
在学校里打郭开新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开新早年收的徒弟,同母异父的姐姐,韩笑笑。
当这个大龄‘剩女’,经过种种时间的考验,终于在弟弟的介绍下,找到了郭开新时,她并没有因为郭开新受过劳动教养而看不起他,她看中的是郭开新的本人素质,她相信总有一天,郭开新会成功的。
对于郭开新来说,韩笑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年少轻狂时,他‘动过’的女人很多,和妻子邵琳琳认识后,他反倒是收敛了许多,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转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
但对韩笑笑来说,郭开新就是她的‘初恋’,她是事先知道的,郭开新曾经结过婚,并且是在劳动教养之前的看守所里,签字离了。
韩笑笑对郭开新的感情是真诚的,也是无私的,当她把最宝贵的东西,也奉献给郭开新时,突然间,让一场噩梦给惊醒了,原来郭开新还有个儿子,当时在上幼儿园,他叫邵小刚。
为了能和儿子一起生活,郭开新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韩笑笑,又和邵琳琳破镜重圆了。
当年分手时,韩笑笑也狠狠地打过郭开新一个耳光,但是当她以为自已已经放下之时,发觉自已反倒是放不下他了,多年以来,她也见过好些子男朋友,到后来都不了了终了,最后她鼓起勇气,不再找男朋友了,为了打发时间,她也从一名普通的员工,考上了大学,大学三年之后。她成为了一名小学教师,分到了这所a城著名的小学校里,没想到的是,她们班的郭小刚,就是多年之前的邵小刚,他已经换了姓氏,来她的班里读书了。
每名去报考足球学校的同学,都要填写申请表,郭小刚走进教室后,放下了书包。就在班主任的办公室前,等她了。
韩笑笑也和郭开新一样,有个早起的习惯,多少年以来,郭开新亲手教她的‘武氏太极拳’,她还有在打着,慢慢地,她从太极拳中,悟出了真鍗。如今也心平气和多了。
“韩老师好!”
“郭小刚,你怎么在这?你这个时间,不应该在班里上早自习吗?”
“韩老师,我来找您。就是我爸回来了,他能出钱让我去念足球学校,所以我来找您帮我填表格。”
“那是好事啊,来。进来吧,”韩笑笑很高兴的接待了郭小刚,并且拿出了申请表格。
“郭小刚是吧。你们家住哪啊,你们家妈妈爸爸在哪里工作啊,都叫什么,有没有联系电话啊?”一连串要填的问题,一骨脑儿的倒在了郭小刚的面前,好在郭小刚事先有所准备,他是对答如流。
“我妈妈叫邵琳琳,她在吉鸿公司上班,我爸爸叫作郭开新,他前几天才从伊拉克回国。”
“谁?你说你爸叫啥?”郭开新这个名字,已经好多年没有提及了,突然间今天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说出,韩笑笑拿笔的右手,已经哆嗦了起来。
“郭开新啊,韩老师,你认识他吗?”郭小刚很是奇怪,他只知道爸爸是农村人,老家距离市里好远好远。
“你爸他人呢?”
“他现在正在收发室等财务老师呢,”郭小刚就象个正在背课文的学生,一字一句的在他的老师面前朗读着。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班里上早自习去吧,这表我帮你填了,”韩笑笑气愤地大声赶走了郭小刚。
从办公室里出来,韩笑笑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好多郭开新的影像,这些影像都是负面的,她认为当年就是郭开新首先抛弃了她,才使自已这么多年来,如此痛苦,一转眼走到了收发室前,正看到郭开新还在美滋滋地欣赏报纸呢。
女人的变化,要比男人快得多,郭开新这么多年来,也就是头发因为缺少阳光照射和营养,白了许多,皮肤和面庞,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韩笑笑则不同了,因为苦读大学,钻研功课,她的鼻梁子上,架起了一副很厚的眼镜,加之没有得到爱情的滋润,她的皮肤过早的衰老了些,所以郭开新一下子没有认出是她。
“你干什么打我?”郭开新让这个‘初次见面’的班主任老师给打蒙了,他后退了几步,和韩笑笑拉开了一段距离。
“果然是练过太极的呀,你给我过来,你以为我还和你玩‘推手’啊,你个臭流氓,没心眼的,你给我好好看看,我是谁,”韩笑笑不顾上学的师生,大吵大嚷了起来,这更引起了好事的打更老头的注意,他的头都从小窗户上伸了出来,收音机也让他给关了。
仔细看了好一会,郭开新终于认出了这女人是谁,“笑笑,你怎么在这啊,你不应该在厂子里上班嘛。”
“你这双狗眼还没有瞎啊,咋不瞎了呢,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还整天吃苦挨累呀,姥姥,和你说了吧,我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是这学校里的优秀教师,”韩笑笑口中的‘教师’两字刚一说出,她就觉得自已已经失态了,看着围过来的同学和老师们,她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些人也就灰溜溜地都走了。
“大爷,我打个电话啊,”韩笑笑走到收发室前,打更老头又把脖子收了回去,活象个‘乌龟’。
“打吧,打吧,”打更老头再一次仔细观察了一下远处的郭开新,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小子咋就是个‘臭流氓’呢?
“主任您好,我是韩笑笑,今天我有点事,我想请个假,您能不能找个人替替我,”韩笑笑打电话的同时,还在看着郭开新,她狠怕郭开新跑了,只要是郭开新跑,她马上就会把铁门关上,不让他跑过去。
郭开新没有跑,他知道今天来的任务,是给儿子交上足球学校的钱的,他看着韩笑笑打电话,心中涌现出了一股不知所谓之感,这感觉既不是愧疚之情,又不是可怜之意,总之,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在韩笑笑打郭开新的同时,郭小刚也在二楼的教室里,看到了这一情景,他也在猜测,这是为什么呢,为啥韩老师这么恨他爸,还动手打了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打完电话后,韩笑笑用手拉着郭开新的衣领,走出了小学校,一路上郭开新都没有反抗,他只是不停的解释说,“你等我把钱交完了行不?等我把钱交完了行不?”
韩笑笑根本就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好不容易抓到你了,你小子给我走。”
不知走了多久,郭开新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小院,这小院是韩笑笑家的,她的父亲早已过世,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产,母亲已经改嫁,她和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有弟弟的老爸才是一家三口,韩笑笑一直居住在这个小院里,已经好多年了。
关上了小院的门,韩笑笑扒掉了郭开新的上衣,之后从院墙角拾起了一根厚厚的扁担,打了起来。
“啪,啪,啪,”每隔几十秒的一声巨响,夹杂着一句韩笑笑的破口大骂,郭开新的后背和肩膀上,就留下了一道让扁担抽击过的伤痕。
“你个臭流氓。”
“啪”,“你个没良心的,专门会欺负女人。”
“啪”,“你个浑蛋玩意,你有老婆孩子,还出来耍流氓。”
“啪”,“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让我碰到了你个西门庆啊,不,你就是个陈世美。”
“啪”,“你应该死了才好呢,为啥非得在我面前出现。”
“啪”,“”,打过了好些下子,陈笑笑的额头和脸上,都流下了黄豆粒大小的汗水,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透露出了她那丰腴的体形。
“王八犊子,你还敢看,”本来想停下歇歇,可是韩笑笑看到了郭开新转头看她,她也许是误会了,以为郭开新在看她的身体。
“打够了没有呀!我就不明白了,我咋的你了呀,都这么多年了,我哪知道你在小学校里教书呀,要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来了,”郭开新强忍着疼痛,转身走到了韩笑笑的身边。
“咋的我了,你还真敢说出口,当年是谁说要娶我来的,是谁说要给我一辈子好生活来着,你个臭流氓,”韩笑笑把扁担往地上一拄。
“那赖我呀,我哪知道邵琳琳没把孩子打掉呀,你说让我咋办,扔下他们娘俩和你过呀,我干不出来,”郭开新索性蹲下了身子,用手抱着头,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啪’,韩笑笑把扁担往外一扔,她也坐到了地上,好在院子里沫的全是水泥,还不是很脏。
“我都忘了你了,你咋又出来了呀,我这命啊,真是太苦了,”韩笑笑的眼泪,就象憋了好久的洪水,决了口子,漫了出来。
人生就是把难题摆给众人,无论你多富有,无论你身份多高贵,都有难解之事,郭开新和韩笑笑足足在院子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