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省小县城里的‘本地玉’,是某个国家级地质队,偶然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发现的,由于发现量大,并且玉的材质一般,不符合国家收购的条件,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然而有心之人发现,自从地质队走后,好多操着京腔口音的人,来到这个小县城里,他们一开始以一百,二百元的价格包租‘老农’的地,之后告诉老百姓说帮他们“松松土”,之后那些大型的铲车,挖土机就动工了。
有好东西,明眼人和瞎眼人都能看出来,当一大块,一大块的大石头,让这些外地人搬上车时,大家才知道,他们是来‘偷采玉的。’
之后的几天里,不光京城口音的人来,本省和外地的好些子有钱人,也纷纷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县’,都是以‘学雷锋做好事’的名义,包租田地,弄得好些子地区的‘供应粮’都交不上,他们提出损失由他们出钱来补。
随着‘采玉’的人多,包租的价格也飞涨,就在地质队走后的一个月内,包地的价格也从一百元涨到了四百元,刘升就是从某个省领导口中得知,这里发现了‘玉矿’,才拿着几百万来淘金的。
也不知是不是刘升的运气不好,他包下来的大片田地,只挖到很小的一部分‘本地玉’,算起来也刚够支付租挖掘设备的成本,在通过电话和老付沟通后,刘升只好自认败北,拿了一小半的钱,回到了a城。
就在刘升回到a城的不到一个星期内,小县城里的‘采玉’工程,又重新进行了‘洗牌’,原因是县政府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他们没有力量出资开采。可也得卖个好价钱不是,为了进行统筹规划,县里划定了最低包租标准,那就是四百块钱打底,县里每亩地加收一百块,你村子里卖多少钱他们不管,反正通过这招,县财政是收到钱了。
县里的这招,是和省里学的,早在刘升到来之前。省里就利用税收部门,前来‘抽红’了,名目很简单,地是国家的,是国家的地,挖出来的东西,就得有国家一份,所以他们早就收了差不多每亩地一百块钱的份额了,但是他们收费很合理。你挖不着的话,他们分文不收,只要是看到有人开土动工,马上就有税收部门的人。24小时进行监工,挖多挖少的,当然就是那个‘监工’的说了算了。
在这里淘玉的人中,最有实力的就属‘谢老板’了。这个有着京城背景的本地人,凭借和银行处的良好关系,在最开始的一百块钱租地过程中。早就尝到了甜头,他的‘本地玉’,主要销往京城和南方,因为比起北疆城市的人,他们能给个好价钱,他们更识货一些。
在小县走了好几块这样的采玉工地,老付和郭开新初步了解到了,这玉的产量大约为一亩地一千公斤左右,产量很是巨大,收购的价格,向来都是收购商来定,根本不允许你还价,也就是一千公斤二千元左右,合每市斤才一块钱。
“我说付师付,咱们不是来调查升子采不着玉的事情吗,咋你总往这田地里走啊,难道你们公司也想干这收玉的活?”郭开新见老付没有去刘升给他们的地址‘报到’,而是一直去往正在操作的工地,还时不时地和老百姓们攀谈一番。
“谁说我们公司就不能搞这东西了,这玉的工艺品我都看了,很好嘛,我那有几个升子从这里带回去的,回去我送你一只红玉马。”
一听老付这么一说,郭开新也只好跟在他的后面得了,对于这玉石来说,郭开新是“你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你。”
临近傍晚,老付和郭开新在县城里简单的吃了些吃食,之后就来到了‘吉鸿公司’临时在本地的办事处,这里的人除了领头的,其他都是本地人,是用来处理刘升走后的后续问题的。
“车呢?”老付一进院门,就看到院内空空如也,从a城借来的十几辆挖掘车辆都已经没了。
“原来是您啊,你们怎么才来呀,快快,屋里坐,坐,”办事处的头头,是刘升的办公室主任,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就能分析出来,这个人就是个‘二货’,没有一点本事。
“我说车都跑哪里去了?”
“都派出去了呀。”
“派出去了?谁给你的权力,”老付今天的说话口气,已经不象以前和郭开新那样客客气气了,他对下属是相当严厉的。
“车和司机,每天待着都花钱,我就合计吧,既然有人上车来借,好歹也赚个工钱,我都算过了,刨去租车和驾驶员的费用,咱们一天一辆车能赚二百多,”办公室主任解释着他的小算盘,他认为这是给公司‘增效’了,刘升走后的几天里,他的办事处账上已经有几万块钱的进账了。
“没有公司的允许,你私自派车,这就是违犯了规定,你叫人把车都给我找回来,”老付依然不依不饶,他是做大生意的,这几万块钱的收入,他是看不上眼的。
“付总,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收工了,现在叫回来,那租金怎么算啊,我向您保证,明天以后不租了,没有您的命令,我一辆车都不动。”
“付师付,你看他都这么说了,今天就算了吧,这马上天就黑了,多赚二百是二百吧,”郭开新也为办公室主任求了情。
老付思索了一会,“那好吧,看在新哥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算了,明早给我滚回a城去,在这里我不需要你。”
“是,是,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干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懒得待呢,新哥?您就是新哥啊?”办公室主任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郭开新’,他紧紧地握住了郭开新的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账上还有多少钱了?”老付在办事处的主位上坐定后。立刻行使起了权力。
“我去叫会计,”办公室主任亲自跑了出去。
“新哥,你看这小子的官当的,也就是救过一次升子的命,要不然他哪能当办公室主任啊,给我当个马仔都不够格,”老付的眼光相当犀利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的本质,你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虫。
通过会计的汇报。大约账上还有一百万元左右,加上这几天租车的几万块钱,也只够再包上‘几亩地的’。
没过多一会,所有的车辆都陆续返回了,老付走到院子里清点无误后,冲着大伙说道,“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总公司不知道你们这么辛苦,不过我现在要向大家宣布一件好事。”
“是不是涨工资了呀?”
“是不是要调我们回去了呀?”
众位司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他们都是a城某区建筑公司的职工,是刘升利用关系‘借来的’。
“都不是,我要向大家伙宣布的是,你们的建筑公司。已经正式纳入到‘吉鸿公司’里了,你们以后就不是‘大集体’的编制了,我们以后就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什么?谁说的,我们大集体的有什么不好。凭什么变成你们公司里的了,”一个带头的司机,听到此处马上就发起了火。他们可都是‘铁饭碗’啊,练的还全都是技术活,简直就是‘金饭碗’,一听变成了私有公司的职工,就代表把他们的‘金饭碗’给打破了,他们岂能不火。
“对,凭什么呀,我们可是区里的标杆企业,每个月的奖钱,是工资的一半,凭什么说让你们收了,就收了呀,”众人就象热锅上的蚂蚁,谁也压不住了,都在来回的走动,可他们没有一个敢和老付对着干的,都想继续听老付说下去。
“这是市里建筑公司的决定,大家对这件事就不要议论了,不过还请大家继续听我说下去,要真的不想在我们公司待的话,我们刘总说了,他可以把你们调到其它的建筑公司里去,还是大集体的编制。”
众人一听还有个‘选择’,也就不再吵吵了。
“我们的工资待遇虽然不高,但也不是什么资本家克扣工人的那一种,你们的工资级别原则上不动,直接划到我们公司的账里,工资水平方面吧,是原有工资的双倍,奖金也是双倍,怎么样?要是哪位不想在本公司工作的,我可以帮你们调换到其它国有公司里去。”
“啊,全是又倍啊,吉鸿公司万岁,刘总万岁!”本来还想和老付争辩的那个驾驶员,一听到什么都是双倍,他第一个叫了起来。
“我不想去,”一个年长的驾驶员提出了自已的说法,这个说法也打断了众人的欢呼声。
“那行,回头你找我一下,我帮你安排,人各有志,谁还不想留下的,晚上可以一并找我啊,”老付的脸色并没有紧张,这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
夜里,老付的工作,又忙了起来,一方面他要写给刘升的下一步安排,一方面要帮几个不同意留下的驾驶员,安排‘后路’,郭开新一人无趣,他见天色还早,就在院里打起了太极拳。
次日清早,办公室主任带着几个不同意留下的职工,开着郭开新他们来时的那辆二手车出行了,郭开新见老付屋里的灯还没有关,也就推门进去了。
“一宿没睡吧?”郭开新一眼就看到了老付的黑眼圈,又仔细一看,他的额角裸露出了好些子白头发。
老付看了看他,“你起来挺早啊。”
“我说你呢,都说伍云过昭关,一宿白了头,我今天还真亲眼看到了,你的头发一宿也白了不少啊。”
“是吗?没办法,年纪大了,想染也染不过来了,在a城里,都是升子找人帮我染,我说不染吧,他说怕我破坏公司形象,没办法,没办法。”
“我说付师付,你真有点象我爹。”
“怎么个说法?”老付歪头看了看郭开新,但他手中的笔还在握着,显然工作还没有干完。
“我爹平时也常挨累,他总说时间不够用,和你一样瘦。”
“那你爹他现在不会了吧?”
“不会了,不会了,他没了。”
老付听了郭开新这么一说,他无语了,过了几秒钟,他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于是把笔放在了桌上,“听说你会打太极拳啊?”
“你也会打?是陈氏的,还是杨氏的?”
“我不会打,我就是想学,听说打太极拳可以养生,你教教我呗?”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得有时间学才行。”
“每天你拉我学就是了,我就听你的。”
“那可是要拜师的,我师付曾经说过,拳不可真传,挂名的可以随便收。”
“那你教我一节课,我给你二百如何?”
“那好吧,先把钱拿来,”郭开新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你还真要啊?我现在可没有,记账好了,反正有升子在,账也黄不了,”老付以为郭开新是真心要钱。
“逗你的了,小老头,走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对你的称呼,叫老付行不,叫付师付太绕口了。”
“我早就让你叫我老付了,是你非不听嘛。”
“要是年轻点的,叫老付还可以,你这岁数太大,直接叫太不礼貌了。”
“你们都说什么呢呀?”办事处的会计,是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她也才起床,看着她那丰腴的身段,很是诱人。
“打拳,学不学啊,一节课二百,”郭开新冲着她叫了叫。
“我可学不起,学一节课一个月就别活了,还是你们打吧,对了,早上吃啥呀?”
“你们这里没有厨师啊?”
女会计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去找一个过来吧,一个月工资五百,”老付底气很足,他一面扎着‘马步’,一面和女会计说话。
“五百?真的假的呀?我们这里的厨师,最多一个月二百,”在这个小县城出身的女会计,是后到a城去的,刘升把她带过来,也是认为她是‘坐地户’,轻车熟路好办事。
“叫你去找,你就去找,新哥还在这呢,我和他不值一个月五百块钱的厨子呀,你尽管去找好了,要是做的好吃,我给八百,一千,”老付的口气越来越大,厢房那边住的驾驶员们,大多都没有起床,可他们都听得是十分清楚,个个心里热乎乎的,老付对待请一个厨子,都肯给双倍工资,他们是给公司赚钱的,自然也不会忘了大家的了。
五百块钱的厨师,每人双倍的菜金,在老付和郭开新来的第二天,就得到了全部落实,可是老付给大家伙做了规定,什么时间都不准饮酒,这是对大家伙唯一的要求。
“我说老付啊,付总,我叫您付总了,你说这么好的菜食,不喝点,是不是太可惜了,”郭开新看了日后几天的工作时间表,全都是‘车辆保养’,既然不出活计,他认为喝点也是无所谓的。
“好,既然是新哥说了,现在我改变一下子规定,在这里,除了新哥可以喝酒之外,其他人都按规定办事,包括我自已。”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理解错了,我是说”不管郭开新怎么说,老付都乐呵呵地吃着自已的饭,最后郭开新干脆拿起了饭碗到他身边去吃了,可是老付还是不允许其他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