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山的家,是关悦在交通厅时分的房子,这里的地段很好,位于a城的一环之内,他们家后面的小马路上,一连排的外国领事馆,形成了一道风景线,a城人管这里叫作,‘领事馆一条街。’
既然有洋人,自然就有洋人开办的店铺,西餐厅和咖啡厅最多,但是这里的昂贵程度也是出了名的,一般的工薪家庭,是根本吃不起的。
当一个华人的门童看到郭开山和关悦领着孩子走过来时,他很是礼貌的跟关悦打着招呼,‘关处长,您来吃饭哪,欢迎光临!’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关悦今天很是趾高气扬,平时她是常来这里用餐的,今天可不一样了,她带着是她的军人老公,她为他的老公在部队上的成就而引以为傲。
‘郭先生,您请!’熟人之间,当然知道关悦的老公姓郭了,这个小小的门童,就开了个门,也得到了关悦给他的一张‘大团结’,看来关悦真是有钱了。
今晚的西餐厅里,人不是很多,最开始郭开山想选择一个偏僻的角落,因为那里没有太多的过道,不能被人打扰道。
‘我要坐那边!’关悦今晚穿的是件全纱的连衣裙,做工相当考究,她很撒娇的指了指靠窗户的位置。
还没等郭开山说话,郭小山就跑了过去,他先坐下了。
从餐厅经理到点菜员,清一色的全是洋人,郭开山很难理解,为什么门口的门童不是洋人,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看来洋人也是好面子的,给人开门并不是什么好的活计。自然是不会有人干这活的。
看着妻子和儿子熟练的使用着刀叉,郭开山心里不是滋味,对于西餐来说,他也是常吃的,只不过陪吃的对象是刘雪华,他所有的西餐礼仪,都是刘雪华手把手教的,一边吃着西餐,一边想着和刘雪华的日子,郭开山变得溜号了。
“哎。哎,我说你呢,你别光喝汤呀,想什么呢你!”关悦眼见着送菜员已经等了好久,这洋女人是来收盘子的,这汤不下去,没法上正餐呢,可是郭开山好象在想着什么,一直在喝汤。那洋女人倒是等待着不急,一直在一旁站立着,关悦真的看不上眼了,也就说起了郭开山。
‘这汤好喝。这汤好喝,撤了吧,撤了吧,’郭开山如梦方醒。看着儿子在朝自已挤眼睛,他也就主动的把汤碗送到了洋女人的餐盘上。
吃过了西餐,关悦意犹未尽的催促着郭开山去打台球。‘前面有家台球厅,我有股份,天色还早,咱们去打两杆。’
郭开山对打台球来说,算是普通水平,见妻子关悦如此有兴趣,也就一同去了。
一家普通的台球厅,是关悦的姐妹开的,台球厅位于二楼,一楼则是电子游戏厅,郭小山看来是个‘老人’,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大团结后,接到手的是一大堆的‘币子’,看来他是不准备妨碍老爸老妈的‘二人世界’了。
郭开山很是纳闷的看着儿子的动作,他想上前说上一说,结果让关悦给制止住了,‘你看咱们儿子多自愿呀,别管他了,他自已玩挺好。’
看着儿子郭小山,把大把的‘币子’分给了一些陌生的小男孩,宛如就是给乞丐们打赏一样,郭开山的眼睛都直了,真没有想到,儿子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变成了这样世故,他的心情立时到达了冰点,双腿也只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妻子关悦上了楼。
‘悦姐,你来了呀,这位是姐夫吧,长得真帅!’
一个比自已还要年纪大的中年女人,冲着关悦叫‘姐’,看着她身边好些染着黄毛的年轻小伙子,郭开山感到十分的恶心,也许是西餐上的牛肉烤得不是很熟,郭开山刚想作呕,硬生生让他咽下去了,只见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泪花,真的变成了‘欲哭无泪’了。
一间台球的小包间内,强大的灯台下,台球案子还算是高级,一连陪着妻子打了好几杆,最后郭开山发现自已,本来打的不是很好的他,放轻松后,变得厉害了,看来他对台球上的造诣还有待发掘。
次日清晨,郭开山把儿子送到了学校之后,来到了‘医科大学’,当刘雪华前来上班时,她发现了他,‘哟,这不是郭老友嘛,好久不见呀,今天是来办事,还是来找我叙旧的呀?’
一身的白大褂装扮,刘雪华还是那样的清纯亮丽,郭开山今天是便装打扮,头上还戴了一顶头制的‘前进帽’,‘你说是办事也行,看病也行,反正我回来了,回来能不来看你嘛,你怎么样啊,还好吧!’
情抱着大量的本子,刘雪华做了个遗憾的表情,‘真不巧,上午我还要上两堂课,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啊。’
‘上课?你还用上课呀?’
“我算老几呀,学海无涯不知道啊,我真的得上课,要不你出去转一圈,十点以后来找我,这下总行了吧,”刘雪华对待自已现在的生活就是,刻苦读书,她和那个挂名的丈夫已经分了手,现在在攻读好几门医学课程。
‘我能上哪去呀,要不你和你们老师说一声,让我当个旁听生行不,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郭开山也是个快要迈进大学之门的人了,他想尽快的进入情况,了解一下,这大学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好吧,我和我们老师很熟,算上你一个,不过也不能白让你上,你得帮我记笔记,我太忙了,平时记都记不过来。’
‘这没问题,我郭开山就是写字快,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哈,我写的字可草。’
‘再草我也能看懂,你小子别想蒙我。’
就这样,刘雪华和郭开山有说有笑的进入到了教学楼。
一个宽敞的教室,全都是身穿白大褂的学生,唯独郭开山一人,坐在了最后,刘雪华平时是坐在前面的,可今天为了陪郭开山,她也坐到了最后。
不一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走了进来,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后,望了望黑压压一片的学生们,这是一间‘阶梯教室’,听课的人员有一二百人,当他发现郭开山是个生面孔时,他用眼神向郭开山使了个眼色,郭开山也很亲切的做了回应,并双手合十的作着揖。
“下面开始上课,我再提一遍课堂要求,不管你们上别人的课是什么样子,上我的课,一定要着白大褂,这不仅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医学的尊重,今天有位同学没有着装,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不过下不为例呀!”老教授的严厉,明显就是在说着郭开山,周围听课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他,直到把郭开山看到了低下了头,装模作样的记着笔记。
在‘卫校’的学习,使郭开山也学到了基础的医学理论,当他听到老教授主讲的‘外科’知识后,他真的感到知识的强大之处,很快,郭开山在课堂当中,从旁听者,变成了参与者,他的笔记记得更是滴水不漏,一堂课下来,郭开山真有股意犹未尽之感,当老教授宣布下课之时,郭开山还在记着,他所想到的知识。
老教授并没有急着走,当刘雪华和郭开山走到了讲台边时,他猛得问了一句,‘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呀?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没等郭开山回答,刘雪华就开了口,‘老师,他是我的老战友,是来看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能不能把你所记的笔记,让我看看啊?’
郭开山递上了笔记,翻到了自已今天所记的那几页。
‘霍,字写的不赖嘛,你以前也是学医的?’老教授翻了翻郭开山所记的那几页,之后又看了看刘雪华先前的几页笔记,相比之下,刘雪华的字是俊秀大方,郭开山则是笔走龙蛇,他的字体里草书,行书互补,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我早些前念的是药剂师,是个小学科,现在转行了。’
‘谁说药剂师是小学科了,刘雪华同学,你没和他说过嘛,我以前可也是先学的药剂师,后学的外科呀,’老教授见郭开山说他转了行,很是失望的说着。
‘对,我知道您也是最早学药剂师的,我的这个战友以前一直也是,只不过现在去前线了,这几天才回来,’刘雪华怕老教授误会,赶忙进行解释着。
‘上前线?你也是去打仗的?’老教授把笔记还给了郭开山。
郭开山没有说话,只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之后老教授并没有说什么,转身拿着自已的东西走了。
‘南湖公园’,是郭开山和刘雪华在卫校学习之时,常来的地方,时隔多年,当两人再一次来到这里时,一切一切都变了样子,‘你说你要上大学,是去哪个学校啊?’
“h军工,工兵工程学,组织上给定的。”
‘那可是不好念呀,你这文化底子,能行嘛?’
‘不好念能咋的,报都报了,去试试呗,反正我一向向往着大学生活,这回终于得偿所愿了,’和刘雪华聊天,郭开山心情一直都是愉快的,他们两人无话不谈,有时要比和妻子关悦聊天时还要自在。
‘你小子心里的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呀,你是不是去找你干爹干妈去了,对,还有个干妹妹,叫什么来的,’刘雪华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灿烂,她的衣着虽然没有关悦的高档,但朴素里夹杂着高贵,看得郭开山是十分的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