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吉鸿公司’,不光有官商的坚固背景,更是a城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对于刘升的从不偷税漏税,董事们大多都是有意见的,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主意是老付出的,要想刘升在公司稳座头把交椅,必须不让股东们挑出毛病来,这‘纳税光荣’自然是头一项了。
在a城的官商界里,向来都有打猎的习惯,富人们可以拿着进口的猎枪郊外游猎,穷人们也是紧随其后,最时兴的莫过于气枪了,长杆的气步枪,短把的气手枪,外加一盒一百粒几毛钱的铅弹,就能带回来一顿上好的野味美食。
a城尚武,主要体现出‘武士’情节,有提一把‘武术刀’,是又有范,又有力度,加上当时对管制刀具还没有加入立法,各家各户有这东西,也就不奇怪了,‘吉鸿公司’的安保人员,来到郭开新的店前‘平事’,最多只能以‘伤害他人身体罪’得到处罚,打成轻伤的人,进行轻判,重伤的重判,所以在派所的量刑方面,他们也只能以《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进行处理。
被打断了双臂的所长小舅子,很快就送到了医院进行治疗,去郭开新店前主动找茬的大胖子,也是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当所长接到上级让他放人的命令后,他不服不愤的来到了区局一把局长的办公室内。
‘我说局座,你没看着,这些人就是土匪,每人都持有几尺长的钢刀,就这么把他们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呀?’
“打人的人承认没有呀?”
‘承认了呀,都送看守所去了。’
‘那不就结了吗,动手的受到处罚。你还想咋的。’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是郭鬼子的弟弟,想袒护他们呀?’
“屁话,我至于吗,这是市局一哥下了命令,市里主管领导都打了招呼了,你就放人吧。”
无奈之下,上百人的‘吉鸿公司’安保人员,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派所,郭开新在门口朝着安保负责人说了好多的感谢的话。
‘今天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可能就要撂在那里了,谢谢你啊!’
‘新哥,看你说的,你本来也是公司的人嘛,况且这帮b也该削,正好教育教育他们。’
‘对了,他们没难为你吧,没说你打所长小舅子的事?’
‘谁看着我打了?谁看着我打人了,他们不就十几。二十个人在场吗,我的兄弟有上百人,都说我没打,我就是没打。我的兄弟都帮我顶包了,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安保负责人看来是个老手了,亲自动手打人。还不会接受处罚,这就是这些人的精明之处。
负责‘顶包’的几个人,家里都得到了二万块钱的‘安家费’。这些家是‘吉鸿公司’买文具的‘公账’,在里头蹲上几个月,能换来这么多钱,这才有好多安保主动上前的表现。
对于这次店面受冲击的损失,初步算来,至少也得亏掉十几万,郭开新觉得对方不可能再来找事,也就想休事宁人,不再追究了。
‘新子,你这做得可不对呀,这事一码是一码,咱们的人打了他们,是错了,可是他们也进号里蹲着去了呀,他们把咱们的店砸了,就得赔偿咱们的损失,要不然,以后的事,还得发生你信不,’一听到郭开新想就此了结,一向不爱主动挑事的老付,看法就和他完全相反。
‘咱们的人也没有受伤,我想就这么算了吧,你们要是再敢来,那就老账新账一块算吧,都是同行,又何必呢。’
‘新哥,我看你是越活越回旋了,咱们是做什么起家的你忘了呀,这事你别管了,我改明天找个律师,把他们告了,看法院怎么判吧,’刘升也认为,自已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还花了老大的关系,就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郭开新一听要请律师,他也就同意了,‘请律师调解我同意,可是不要再伤人了,我大哥都到我家里找过我了,说这事市里领导都知道了,咱们是和气生财,让一步也就是了。’
离开了a城鞋城,刘升和老付在车里,不停的说着郭开新的事,刘升摇头遗憾的说道,‘我说,这新子最近咋整的,咋一点尿性都没有了呢,人家都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还要忍,这也太不象以前的老道口英雄了呀。’
‘新子不是害怕,他要是害怕,也不能一个人回到店里来,我看他可能是坐牢坐怕了,进去两回的人,现在有了好的生活,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老付的年岁不是白活的,一辈子历人无数,郭开新的心理,他可是一猜就中。
‘你说的有道理,看来今后这事,还不能总找他。’
‘那你准备去找律师了?’
‘我去,找律师,姥姥,找律师算有啥能耐呀,这事你也别管了,你有空找几个人,把打坏的店面休整一下,卖西服还挺tmd的赚钱,不能把来钱道给堵死了吧。’
刘升的强项就是‘熊人’,很快,安保负责人就带领着他的手下,来到了领头胖子所住的医院,用刀逼着他,写下了去店里闹事的所有人名单。
有了名单之后,接下来就是挨家敲门要钱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大多的市民所住的房屋都是平房,当半夜里突然间出现了好几条大汉时,本来心虚的找茬商户们,也就乖乖的交出了自已的‘赎命钱。’
‘看着没有老付,我重新装修店面,花了不到五万,这里有tmd的二十万,刨除咱们的西服损失还有人工钱,还tmd的剩五万呢,给你,让你媳妇回去下账,这事就不要和新子说了,’刘升把钱齐对好后,交到了老付的手中。
‘我说升子,你是不是账算错了。咱们进去的几个人,公司还走了十来万呢,这个你也没算呢。’
‘谁说没算,早就算好了,打的是谁,就找谁要,现在这两个b还没有出院呢,等他们出来,我让他们加倍奉还,’刘升的小九九。从来都不可能吃亏的。
‘他姐夫可是派所所长。’
‘派所所长多个鸟,要不是他们主动闹事,老子的店还好好开着呢,他不来找咱们麻烦,麻烦也不可能找到他。’
好不容易接好了的手臂,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中年汉子,很快就被人架上了面包车,车上的人提出,让他拿出十万块钱平事。碍于压力,他同意了,回家之后,他马上就和他的所长姐夫说了。所长姐夫的回答是,‘不给。’
‘不给’的代价,换来的是中年汉子整个服装仓库着了一把大火,大火还蔓延到周围的住户。起因是一个小男孩放鞭炮造成的,由于他的父亲现在还在号里服刑,母亲和父亲早就离了婚。孩子归父亲抚养,加之小男孩又是不负责行为能力人,这事也就无法追偿了。
‘怎么样?我叫你拿十万块钱摆平,你不摆平是吧,这下好了,一屋子的衣服,少说也得十几万吧,我告诉你,我们刘总听了十分生气,从现在开始,你赶紧把床子兑出去,以后就不要在五爱市场出现了,要不然,还兴许出什么事情呢,’明摆着,大火的事,就是刘升的手下干的,他们还不忘问候一下子中年汉子,就算是他姐夫如何有力度,但始终没有证据,来处理刘升,也就只能暗气暗憋了。
对于此次事件找茬的主谋,领头的大胖子,也接到了要他拿十万块钱的信息,好在他并没有报警,本想再等两天的他,一见伙伴的仓库让人点了,他也就主动的交出了十万块钱平事了。
某日,就当郭开新想离开a城鞋城,去往选毛厂时,鞋城的大门口,一个中年女人突然间跪在了他的面前,‘新哥,我知道我们错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郭开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加上这里人流很多,很快就围拢了一大帮人过来围观,‘大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也不认识你呀。’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日新公司的老板郭开新吗。’
‘是呀,怎么拉。’
‘我男人让你们把腿给打折了,现在还在拄拐呢,十万块钱也都还给你们了,你们就放过我们呗。’
郭开新想了想,‘你是大胖子的老婆。’
‘是。’
‘我没找过你们呀。’
‘你是没找过我们,可是你的兄弟找过我们,他们让我们把床子卖给他,我们当初兑床子时,都是五千块钱兑的,现在好几年了,床子都涨到好几万了,可他们还想要用五千块钱来买,这让我们怎么活呀,我只能来找你了。’
‘他们说是哪的人吗?’
“没说。”
‘大姐,你先回去,我去查一下,等过两天你再来找我好不,’郭开新一脸的真诚,让中年女人也觉得郭开新不知此事,她也就答应过两天再来。
本想去‘选毛厂’,出了这事,郭开新只能去‘吉鸿公司’找刘升了。
‘我说说你,杀人不过头点地吧,你都要了人家十万块钱了,你还想咋的!’一见到刘升,郭开新就披头盖脸的说道。
‘我想咋的?我能咋的呀,你看看这个,’刘升把一本红头文件,递到了郭开新的面前。
文件是市里下发的,里面详细的说着,由于五爱服装市场是早年前盖的,已经满足不了老百姓的客观需求,市府决定,进行重新规划,在五爱服装市场原址动迁之后,盖一座服装城,原有商户,可以到服装城里继续经营。
看完了红头文件,郭开新的脾气也就小了许多,‘这活让你们公司给接去了?就算是如此,上头不写着是动迁吗,那你也不能用五千块钱收人家的床子呀。’
‘不是我们公司,是咱们的‘日新公司’,这活我都让女会计签了,最近我看你挺忙的,就没有打算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现在好了,咱们商量商量投资的事吧,’刘升又坐回到了自已的老板椅上,来回的转了转。
‘要盖多大的?几百万够不?’‘日新公司’的流动资金,也就是几百万元,郭开新是没有建过大工程的。
‘几百万?那才哪到哪呀,我告诉你吧,在后头加个零就可以了。’
‘那咱们公司也没有这么多钱呀。’
‘现在吉鸿这头也没有,可是咱们都没有,银行有呀,我都联系好了,我们公司帮你做担保,分十年还清贷款,你就等着当大老板吧。’
郭开新越想越不对劲,‘我今天来是问大胖子的事的,文件上头不都说了吗,拆迁商户进厅,要是他们答应,你是不是就不用找他要床子了呀?’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张破床子,能跟服装城相比呀,我要羊毛出在羊身上,先得让这些商户们出点血,这么多年了,这帮b也赚够了,要想进厅,每户得加二万块钱,不想进的,我们以五千块钱收购他们的床子!’
郭开新做生意自然是不如刘升,他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发言。
“我说新子,我来给你算笔账啊,这露天的床子,下雨阴天受罪不,你说说,咱们的服装城可是楼房,夏天不说,冬天还得集体供暖,这满大楼暖气片的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吧,凭啥咱们当这个活雷锋呀,我可告诉你,这多加二万块钱,可不是我升子突发奇想的,这是市里头定的价格,原先要定三万来着,还是我上赶着压下来了一万,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去,”的确如此,对于床子增值的差价部分,a城市府确定有这个规定,为的也是给‘日新公司’补贴一下,一下子拿这么多的钱,用来施工建设,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a城,还没有几家有这么大实力的公司。
‘那好吧,我去和他们说说,希望他们能加以理解,’郭开新听刘升这么一说,也就想开了,离开了‘吉鸿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