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嵩抽出一张兑换票,然后指着兑换票上的一角对许泰安说:“大侄子,看见没,这上面写了,兑换日期是,收复济南之日。,要是咱打赢了,这真金白银就能兑换,要是打输了,呵呵,对不起,这票就作废了。至于说他们是希望咱们打赢还是打输,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反正要是我,就盼着有一天能把这张纸上的银元搬回自家去。”
“要是都搬回家去,那,五叔,咱们是不是可以照着书上说的那样,富了那啥就可以换老婆了?”
许元嵩闻言故作愠怒冲他脑袋拍了一下,然后佯作不满的骂道:“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那叫富易交贵易妻,不过呢,故事的主角最后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说完,他语气一变,也附耳说:“大侄子,把钱准备好,过两天,你可能就要多一个婶子了。”
许泰安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连忙问是谁,许元嵩笑着说:“这人你总见,就是你婶子的妹妹。这事我也不瞒你,你也知道,我那老丈人一直自称什么书香世家,就是不让我一起把他的两个女儿都娶了,说怕丢人。我呸,这老不死的跟通房丫头弄出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怕丢人了?平时总是称颂什么唐尧虞舜的,怎么不说大舜把娥皇女英姐俩都给娶了?怎么不效仿一下先贤,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你叔叔我?这帮子读书人,都是老鸹落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不看到自己黑!后来老子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在咱家那个五开间的大花厅里,就把你婶子的妹子给睡了,现在孩子都有了,生米都变成了锅巴,老岳父也终于算是松口了。不过呢,说让我过两天去给岳母贺寿,贺寿完了,再谈谈姐妹两个谁大谁小的问题。要我说有啥好谈的?一边大。”说完,许元嵩发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声。
许泰安一听连忙说:“那恭喜五叔了。五叔放心,这次的事我一定干的漂漂亮亮的,给五叔争光。另外五叔,您说这次我要是立了大功,是不是也可以娶个天竺胡姬啥的当妾?您知道的,我可惦记李夫人的亲兵好久了,这次您能不能帮我如愿?”
许元嵩一听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大侄子,这事可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李夫人那面不太好说话啊。不过你小子这次要是能把大军顺利接回登州,我帮你说说倒是没问题。大不了咱们去南中,找林先生买七八个来!”他口中的林先生,正是著名的高端奴隶贩子林琨,这几年林琨将欧罗巴和北非的、天竺的、阿拉伯的各色女奴海运到中原,包装后卖给各地官员巨贾,不但赚得金银如山,更是给自己积累了无数人脉,所谓的一起飘过娼,也是人生四大铁。
“那就谢五叔了。“还没等许元嵩说别的,许泰安就连忙道谢。
辞别了许元嵩,一路上许泰安按照许元嵩的交代,顺利的摆平了多数叛军军官。很多人一开始态度强横,但是当看到他们亲属的书信后之后,基本上立刻态度就缓和了下来,等看到了银票,态度就开始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当然,也有死硬到底的,许泰安也不跟这些人废话,直接骑兵冲大炮轰,顺便写一封信送登州,告诉许元嵩,这个人的家属可以入土为安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到听话能保家人平安获得兑换票,不听话全家万人坑,多数军官选择了合作。左右又不是投降,只是给许泰安让个路。
于是,许泰安基本一路无阻的来到前线,迎头就遇到了范晓增撤退下来的部队。得知台湾步兵团依然被困,许泰安主动请缨救援,范晓增表示同意,不过坚持让左武威的炮兵随同。于是,就有了台湾步兵团救援战。
会师之后,范小增召开的庆功酒会,因为许泰安带了一些物资来,所以整个军队的供应也有了改善。酒过三巡之后,范晓增开始询问现在登莱的情况。许泰安借着几分酒意说道:”范参谋,你就放心好了,登莱稳如泰山。经过之前的扩军,我五叔已经拥有一万多人马。再加上临时招募了一些民团,总计有四万多人。我五叔亲领六千人马驻扎登州,剩余的民团有五千信得过的人马驻扎登州,其他人分散布防登莱,修筑工事征集物资。这些日子虽然官绅累计发生叛乱一百多起,但是皆被镇压。另外守望队也组织了起来,开始编练新兵团。再过几个月,咱们的军队还得翻一番。“
得知登州还在南粤军手中且防御稳固,范小增安心了不少,但是他依然有所担忧:“泰安,据你所说,登州还有不少民团,这些人可也都是官绅的私兵,能靠得住吗?”许泰安一笑说:“范参谋,你放心好了,这些人跟我五叔都是实在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许。而且这些年跟隆盛行生意往来颇多,他们怎么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不是?”
范晓增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安,因为以前章陵虎吴奉先何尝不是受了南粤军的好处,又表现的非常忠心?不过,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一切都要等两军会师再说。范晓增暗暗的做了计划,到了登州,一定要打散编制重新组建新兵团,万不能让济南的事情重演。
一夜过后,养足了精神的南粤军依然按照计划缓缓而退,曹振彦也依然很尽责的前来捣乱。不过,因为得到了物资补充,南粤军战斗力有了明显的提升,几次小战斗下来,曹振彦没有赚到半点便宜,只留下了一地尸体狼狈而走。渐渐的,登州越来越近,南粤军从上到下心态也越来越放松。不过这一天,突然南粤军迎面遇到了大量难民,从服装用品来看,这些百姓生活并不差,但是他们扶老携幼,眼神里充满了惊恐,甚至迎面撞到军队还依然不觉。
这事因此引起了范小增的注意,要说因为战乱产生难民很正常,但是登州不是在许元嵩手里吗?那里不是驻守着南粤军和守望队吗?怎么会发生如此规模的难民潮?派人询问过后,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登莱发生官绅叛乱,登州已经被叛军占领,其他驻防民团正在跟守望队激战,打的四处狼烟。这还不说,造反的官绅民团还大搞反攻倒算,扬言凡是当初支持新政的,欠钱还钱,欠命还命。
这些逃难的百姓,都是当初支持新政的,害怕遭受牵连,这才一路逃难,想去伍兴驻扎的沂蒙山躲避。因为,那里现在已经是山东唯一一个在南粤军手中控制的地区。听到这个消息,范晓增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厥。
这些日子,连遭巨变,主帅是个喜欢装逼的主帅,夫人是个执拗的夫人,而今唯一的希望登州又丢失了。要知道,登州不只是地盘财富军队,最重要的是仓库、是通道,就是这几万人马的生命线!登州的仓库里囤积着大量的火药布匹粮食,这些物资,是南粤军反攻的希望。登州的港口码头是这几万人马与江南、与两广、与南中本部之间的联系通道,更是这几万人马的生命线。而今希望没了,通道被人切断,生命线掌握在别人手中,范小增的精神直接崩溃了,所以各种情绪一起爆发,直接倒地不起。
范晓增醒过来,见参谋部的人都围坐在他身边等候,可他却没有一点时间去感动,反而气的怒骂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具体情报呢?新的作战计划呢?物资人员准备计划呢?”
“大人,前锋的探子把登州的情形打探来了,您是不是先听听?”
时间回到七日前,早晨,许元嵩在夫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然后跟夫人携手来到客厅。客厅里,许元嵩未来的平妻,目前的小姨子正在等他们。见他们来了,连忙上去热情的打招呼:“姐,姐夫,你们来了。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给父亲准备一座珊瑚,母亲是蓝宝石戒指,还有一些衣物药品之类的送给其他亲戚,你们看这样行吧?”
说起来,作为女人,许夫人自然对自己妹妹跟自己丈夫滚床单心里充满了不爽,但是,既然已经是事实,也只好咬着牙装大度道:“妹妹,你这就不对了,该改口了,以后他就不是你姐夫,是你得夫君了。俗话说新人总是胜旧人,以后我虽然是姐姐,但是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听了姐姐夹枪带棒的话,妹妹一时语塞,还是许元嵩帮忙解围:“行了,你当姐姐的就该有个大的样,别总欺负妹妹。再说了,你好歹也读了不少书,啥烈女文,女训之类的不是总说能倒背如流,怎么到了需要你学一学书上做法的时候,就不行了?难道说,那些书都是专门写给下人看的,你们读书人只需要写一写就行了?”
许夫人顿时一时语塞。她可是诗书传家,自幼便被父亲教诲,读女四书、列女传之类的书籍。如果放在现在,也是一个可以去高校讲授女德的高级讲师。可是,她父亲却忘了,按照古人云过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从这个角度看,他女儿可是个缺德的人,这位可以去教授女德班的讲师,是个缺德的货。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不接受也得接受,所以许夫人只好话锋一转说:“夫君,以后我跟妹妹自然会好好持家,不过呢,你也得听我说几句。平时吧,你张口闭口南中法度的,你是为公,是执行梁国公的命令,我都不说你啥。但是,今天母亲生日,父亲不爱听这些,你今天就别,那你秉公办事就好了。”
许元嵩却不屑的说道:“你啊,跟我岳父真是一个样,就看见眼前这点钱。咱家缺钱吗?我的俸禄不够你花吗?再说了,想赚钱找隆盛行啊,投资渔船货船或者是卖索伦人的皮毛,弄一条船,装上棉布铁锅烧酒什么的北上黑龙江,随随便便的弄一船上好的皮毛熊掌虎骨鹿茸回来,那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逃税能省几个钱?多收点租子又能多几个钱?还不如别的生意一进一出的。我还真不是吹,别看现在岳父看我不顺,等将来他听我的赚了,就该把我奉为圣人了。”
许夫人自然是非常高兴,她连忙说:“我明天就去告诉父亲,我不是说你,咱家没个男孩,父亲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自家人,就该互相照顾。”
“咱家?别扯犊子了!你当我不知道,咱们老爷子房里的大丫头,那个叫什么霞的这一年多怎么看不到了?我这耳朵里可是刮进了不少的闲话,咱们老爷子,宝刀不老,一发中的!怎么着,我听说又给我添了个小舅子,如今在外面养着,准备合适的时候进祠堂祭拜祖先?!”
许元嵩一番话说的许夫人沉默不语,看气氛有点尴尬,妹妹解围道:”夫君,姐姐,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去吧,省得七大姑八大姨挑理。另外夫君,马上前线大军和张提督的水师就要来了,要不要让城里的官员绅士都好好准备一下,弄点张灯结彩的节目,让大军和水师高兴高兴?“
“也好!不过,不必操之过急,等岳父大人的寿宴之后再行筹备也来得及。”
许元嵩夫妻三人兴高采烈打扮的衣冠楚楚的来给老岳父贺寿,却正是应了那句话,“猪羊寻屠宰之家,一步步来寻死路!”
到了岳父家,娇客上门自然是待遇不同。拜见了岳父,送上了丰厚的寿礼后,便被知客延请到后院花厅休息。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突然间外面一阵吵闹,许元嵩正待要命亲兵外出看看怎么回事,一声锣响,如蝗箭雨从花厅的门窗射入。片刻之后,许元嵩夫妻三人和随行的丫鬟婆子亲兵等人尽数中箭倒地。
这边寿宴变成了杀人场,那边,各处官绅豢养的私兵民团从各个隐藏的角落里杀出,迅速控制了登州各处要点。
事后才得知,原来,许元嵩的岳父,通过自己的同年门路,已经和洪经略拉上了关系,洪经略很大方的奖赏了许元嵩岳父为首的一群官绅,从登莱巡抚以下不等的官职。就连许元嵩那个他岳父和通房大丫头生的还没有脱下开裆裤的便宜小舅子,也作为有功人员蒙受朝廷褒奖,有了五品官职差使。
更是让人“感动”的是,许元嵩的岳父,在就职之后,更是上表京师的摄政王和礼部衙门,要求给被他大义灭亲的两个女儿树立起两座牌坊来,以表彰她们的功德业绩。
北京的大清朝廷慨然应允,下旨嘉勉,在敕建功德牌坊的旨意当中,少不得骈四俪六的花团锦簇文字来大肆表彰两位烈女的功德,却丝毫不提她们和她们的丈夫是死于自己的父亲之手。
这些登州的情形被参谋处的参谋们整理出来,一一向范晓增禀告。
“我五叔被他的岳父暗算了?!”闻讯赶来的许泰安,人还不曾进来,已经是哭声震天。
“泰安,消息是真的。不光是令叔,还有他的两位夫人,随行的亲兵一并遇害。如今,登州附近,逆贼猖獗,除了烟台山等少数几处要塞还在坚守之外,其余各处已经尽数落入贼子之手。”
不过,在一众已经归顺了大清的官绅们看来,几处还在坚守的要塞,范晓增这支数万人马的军队,在大清天兵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疥癣之疾。只要阿巴泰大人的军队一到登州,他们就会冰消瓦解。
“咱们守住这海口,这些南蛮,前有大海,后有追兵,不投降就得跳海!”于是,官绅们一边紧锣密鼓的就任着大清的官职,命家人奴才到四乡去抢占南粤军的屯田田庄。另一边,则是上天入地的追查登州海关的关税去向。
“登州海关监督熊汝霖,平日里和大公子不和,动不动就拍桌子对骂,互相上题本参奏大公子。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老头子的骨头就显出来了。硬得很!这些反水的狗东西把老头子关起来,各种花言巧语的要熊老头子把海关关税账本,和下半年的二百多万银元交出来。可是老头子就是一句话‘城中大乱的时候,不知道去向了!’”
“老头子好样的!”众人此时完全忘记了当初熊汝霖吹胡子瞪眼同李华宇争吵时的情景,只记得这个老头子的一把硬骨头。
“大人,还有一桩事,我们只顾得逆贼在登州反水的事了,忘记水师左翼舰队提督张小虎大人的船队,已经从耽罗岛、崇明等处出发北上了!”
范晓增立刻一个鱼跃从床榻之上跃起!
“这个老家伙来了?!传令下去,全军整顿兵马往登州开进!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那头三头虎,虽然老了几岁,可是爪牙依旧锋利得紧!别忘了,他老人家可是教授出了大小姐的人物!水战、陆战皆能!对付登州这群蟊贼,那是手到擒来的事!”